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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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决出差时间不算短,陈砚安跑了几趟钟老师家。一是接了周决的班,帮钟老师收拾收拾,二是讨论他的剧本。
钟老师现在和陈砚安走的很近。他听说陈砚安的父亲是陈池,还吃惊了好久,笑着说以前有一次差点演了陈池的一部戏,结果选角没选上。
陈砚安说:“我爸说见过您几次,电影节,还有业内聚会。”
钟老师歪着头想了想:“确实是,打过照面。我一直很想和你爸合作,可惜一直没机会。”
陈砚安答应改天让两个小老头聚个会。他一直觉得,在很多方面陈池和钟老师很像,应该很聊得来。
聊完剧本,两人总会坐在小四合院的院子里再聊些别的。钟老师很喜欢和陈砚安讲周决,尤其是他刚进剧院时的一些尴尬事,陈砚安总是听得忍俊不禁。
话剧节快要结束的一天,陈砚安去钟老师家,明显感觉到对方有些欲言又止。他收拾桌子饭菜的时候,钟老师几次皱着眉头看他,想开口。陈砚安有些疑惑,但也没问。
直到临走,钟老师把他送出门,没忍住问了一句:“周决今天联系你没有?”
钟老师的表情有些犹豫,这很少见。陈砚安如实道:“我们每天都通电话,今天还没。”
钟老师看了他一眼,没多说,只嘱咐他路上注意安全。
陈砚安心下预感估计是有什么事。
果然,晚上两人再通电话的时候,周决的语气不那么自然,犹犹豫豫的,有些心不在焉。陈砚安当没听出来,等着周决自己开口说。
他给自己冲了杯果汁,窝在书房的沙发上,一边喝果汁一边和周决聊着天。
周决自然是不会瞒陈砚安什么事情,就算再难开口的事,陈砚安知道他只是在想怎么说出口。两人聊完一个事,周决顿了顿,忽然说:“今天我见了一个英国导演。”
“英国导演?”陈砚安一愣,知道周决估计是要和他聊正事了,身体也坐直了些,“你们认识?”
周决道:“不算认识,知道他的名字。他经常来中国,看过中央剧院的很多戏,也知道很多演员。”
毕竟中央剧院是国内的顶尖剧院,很多戏在世界上也叫得上名头,被外国导演知道不意外。
“嗯,怎么了?”陈砚安问。
周决没有立刻开口,好像有些难以启齿。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儿,才再次听到他的声音,低低的有些犹豫不安:“他是英国的教授,想推荐我去那边读书。”
陈砚安被这个忽如其来的消息弄得愣住了。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很多人都想去国外深造,奈何机会不多。周决能被这个导演看上,除了实力够强,肯定也有些运气成分。
陈砚安想了想,怎么都觉得这是好事,不明白周决的语气为什么听不出来一丝喜悦。他把手里的玻璃杯放在一旁的书桌上,以为周决有什么顾虑,便问:“你想去吗?”
周决回答很快:“想。这个机会很难得,导演说已经和剧院商量好了,我读完还能回来。”
陈砚安松了口气:“那就去,什么时候走?”
周决在那头没有说话,忽然安静了下来,明显是在顾虑着什么。
陈砚安揣测着周决的心思,小心翼翼问了一句:“你钱不够?我可以给你。”
“没有,不是钱的事。”周决赶紧说道。
陈砚安猜不出周决的意思了。他把腿盘在沙发上,还没说话,就听周决小声道:“……要去两年。”
“?”两年很正常。陈砚安没明白对方的意思,试探着“嗯”了一声。
陈砚安越来越一头雾水,他正要开口问个明白,就听周决低低问了一句话。
“陈哥,你会等我吗?”
能听出来,周决是下了很大决心才问出的这句话。那一瞬间,陈砚安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他下意识皱了眉:“你在说什么?”
周决估计听出来陈砚安语气有些不善,没敢吭声。
陈砚安又反问道:“我要是说不会,你打算怎么办?”电话里的周决很安静,只能听到他略有急促的呼吸声。陈砚安耐心等了会儿。
“我不知道,”周决依旧很诚实,他顿了顿,说道,“我刚接到邀请的时候也很意外,但立刻就想到了你。两年太久了,我怕你等不及。”
“那你就不打算去了?”陈砚安追问。
周决安静了很长时间。陈砚安都以为他不会再对这个问题做出正面回答,他刚吸了口气想和这个憨头好好说道说道,周决终于开了口。
“应该还是会去。”周决的声音很低,陈砚安简直都能想象到他垂着眉目的表情,“大不了回国后再追你一次。”
陈砚安的气简直不打一出来:“那我要是跟别人好了呢?你再闷十年等我离婚啊?”
周决不吭声了。
陈砚安也没再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他平复了一下心境,转换了话题。
“什么时候上台?”
这个话题转的有些生硬,但周决还是老实回答道:“后天。”
“还是晚上演出?”
“不是,这次是室外,下午的。”
陈砚安“嗯”了一声,说:“那你好好准备,好好休息。”
周决听出来陈砚安不愿意就刚才的问题继续讨论了,他虽然没得到回复,也没再继续说什么。两人就挂了电话。
陈砚安和周决挂了电话,拿起果汁喝了一口压火,看着时间还不算太晚,给钟老师打了电话过去。
钟老师接电话很快,还没等陈砚安开口,钟老师就先入为主:“周决给你打电话说了?”
陈砚安猜着就是周决第一时间先联系了钟老师,估计也和钟老师说了自己的顾虑。
陈砚安回答道:“刚打完。他说一个英国导演想要带他读书,去两年。”
钟老师和陈砚安大致解释了一下这个导演和学校的地位,很不错的学校,戏剧系在世界都很有名,甚至中央剧院还排过他们的戏。周决能被看中很不容易。
陈砚安静静地听着钟老师解释,对方说完,问陈砚安:“周决怎么和你说的?他去不去?”
陈砚安:“他说会去的。”
“是吗?”钟老师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有点犹豫,说怕你不能接受异地恋。”
陈砚安站在书桌旁,拇指刮了刮玻璃杯的杯把,说:“那也不能因为这个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周决太重情,”电话那头的钟老师顿了顿才道,“感情匮乏的人对感情肯定格外看重。以前没和你好的时候,重心自然全放在事业上。现在谈恋爱了,他好像把你放在了事业前面。”
陈砚安低头看着杯中的果肉,没说话。
钟老师没得到陈砚安的反馈,以为他也在犹豫,便说道:“我知道我现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也不应该插手你们的事,但还是想站在徒弟那边替他说几句。”
“周决是个很好的苗子,我一直在往台柱子方面培养他。从我个人角度,我真的不希望看见他放弃这么好的深造机会。小陈,你对他很重要,这一点你肯定也知道,他因为你犹豫,我并不意外,也不生气,但我希望你能理解支持他,两年的时间说长也不算长,你……”
“钟老师,”陈砚安笑着打断了他,说,“您是怕我拉着周决不让他去吗?”
“那倒不是,你也是事业型的,我知道你肯定不会。”钟老师顿了顿,“但你对周决的影响太大了,你稍微表现出一点犹豫,他就不能安心地出国。”
陈砚安随手打开了桌上的台灯,昏黄的灯光照得果汁里的果肉一片金黄。陈砚安忽然就感受到了周决所说的“世上的一切都与柚子有关”是什么意思。
“您放心,我很支持他去。我没想到自己给他的安全感还不够,他竟然还会动摇。”
陈砚安笑着敲了下灯罩,说道:“我会让他安心出国读书的,两年的变数确实很多,就算真的发生什么了,我也愿意和他一起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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