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相交的线,终于渐行渐远。
-----正文-----
一个月后,伏黑惠收到了高天原寄来的邀请函,是楚子航的告别表演。
五条悟带着伏黑惠去了。不过一开始五条悟还被被误认成了牛郎,被一群女人包围,后来被请到VIP包厢后才得以解脱。
那时候热场表演已经开始了,五条悟却没去看表演,而是用那双敏锐的六眼在客人里找着熟人的影子:禅院家的某某夫人,加茂家的某某小姐,甚至还有自家的男性咒术师,着实长了一番见识。五条悟一边找一边跟伏黑惠吐槽,伏黑惠默默地剥着坚果,实在觉得聒噪了就往五条悟嘴里塞一把。
热场表演结束后,黑色的大幕缓缓拉开,今晚的主角登场。
钢琴声和萨克斯的声音从音响传出,海潮一般的声音忽然褪去,只剩下寂寥的乐声。
五条悟也闭上了嘴,静静地看着表演。
灯光落在了主唱的路明非身上,伏黑惠的目光却落在吹萨克斯的楚子航身上。
他来这里,只是为了告别楚子航。
可是当路明非唱出歌词,伏黑惠却从那平平的歌艺里听出了几分孤独与寂寥。
只有再见,再无言
在你的影子里,我的眼泪掉了下去
手指、头发和声音。都变得冰冷
两人相伴的生活远去了,连气息也失去了
已经是朋友
从心里是朋友
凝视也是朋友
变得悲哀,因为已无法回忆
但梦境仍然清醒,梦中一见,还是不能忘记
乐声攀到最高点的时候,大厅的顶部轰然洞开,月色与星光倾泻而下,掌声雷动。只是舞台上的路明非似乎有些跟不上调子。
不过也无所谓,客人们呼喊的大多是“Basara King”和“右京”这两个名字。
五条悟跟着轻哼。
虽然现场的声音大得似乎能穿透天空,伏黑惠还是听清了五条悟的歌声。调子抓得很准,音色也很好听,像寂寥的秋风吹过,树叶簌簌地落下。
那双墨镜半滑下鼻梁,露出双天空一般的眼睛。只是白雾缭绕间,看不清情绪。
·
五条悟和路明非同步吐出最后一个音节,乐曲声也逐渐弥散在夜色,久久地沉寂后,掌声和哭声暴风雨一般席卷了舞台。
下一瞬,无数鲜花落下,将舞台淹没。
伏黑惠拿出一束淡紫色的勿忘我,戳了戳五条悟的胳膊,微微扭着脸,道:“那个,帮我,投过去。”
五条悟却来劲了,笑道:“叫我一声爸爸就帮你。”
伏黑惠不知道五条悟又抽了什么风,瞪大眼睛看他。两个人僵持了几秒。眼看着楚子航就要退场,伏黑惠咬牙道:“可以……换成哥哥么?”
“嘛,也行吧。”
伏黑惠咬了咬牙,犹豫了两秒,小声地唤道:“哥哥。”
五条悟忽然做捧心状,用极其夸张的语气说道:“为了这一声哥哥,我等了三年,整整三年!总算没白养!”
伏黑惠回想起此人时常任务结束的三更半夜摸进来翻冰箱等一系列幼稚园水平的行为,强忍住用花抽他的冲动。
这三年五条悟真的养了他么?
不过五条悟这次确实遵守了诺言。幽蓝的咒力裹挟着花束,准确地落入楚子航的手中。
楚子航握住花,一愣。他朝包厢的方向望去,看见了伏黑惠。隔着人群,他们对视了片刻,互相摆了摆手。
这个时候,侍者走进包间,给伏黑惠和五条悟递上礼物。
给五条悟的是一份中国家常菜菜谱,给伏黑惠的是一张音碟,看封面,是爱尔兰乐队Altan的《Daily Growing》
伏黑惠不算是音乐爱好者,心想这大概是楚子航喜欢的歌,决定之后好好听听。
五条悟兴冲冲地翻着菜谱,伏黑惠却知道最后大概这菜谱还是会落在自己手里。
“楚君还会在此停留片刻,两位还要去告别么?”
伏黑惠摇摇头,说不必了还有任务在身,然后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请侍者代为转交。
舞台那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十万零三百二十章花票……”
伏黑惠回望一眼,看见舞台背景上的投影。一张一亿日元的支票,角落里是一个字体略有些幼稚的签名“上杉绘梨衣”。
伏黑惠并不认识。
“走啦,又不是没机会相见了,今年寒假可以一起去奥斯陆玩,还能看看极光。”五条悟拍了一下伏黑惠的头,走向了包厢的门。
伏黑惠愣了愣,然后小跑了几步,跟上五条悟的脚步,抓起他的袖子。
高天原的大厅回响着玉置浩二的那首《Friend》的原声。
樱花爆竹被点燃,劈啪作响间,下起了樱红色的飞雪。
鞭炮声里,伏黑惠隐约辨出了歌词。
已经是朋友
漂亮的朋友
就像这样的朋友
温柔的……
已经是朋友
从心里就是朋友
永远是朋友
从今往后……
朋友……只能说再见,其他都说不出口
·
踏上直升机,楚子航终于来得及打开伏黑惠送来的礼物,发现竟然是一条羊绒围巾。
“你这个小朋友真有意思,大夏天送围巾。”恺撒调侃了一句。
“大概是因为我要去奥斯陆分部了吧。”
奥斯陆,挪威的首都,一座接近北极圈内的城市,也是楚子航定下的实习地点。
一条围巾,在那里确实是很合适的礼物。
·
直升机滑过东京的夜空。
两条相交的线,终于渐行渐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