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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出这个问题并不打算听他解释,我知道他无法解释,他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偏偏我就是喜欢他这样一个人。
张起灵果然没有再开口了,若有所思的样子,我叹了口气,决定回宫去了,我有些倦乏了,至于花影的情郎,有人铁石心肠,那是他的事情,我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不能不管,我做皇帝的还不能保下一条人命,那不如同民间所说的一样去卖红薯了。
我上了马车,车没有跑起来,撩开帘子朝外看,原来是张起灵一直跟在旁边,马车就这么缓缓的在人头攒动的街头行走着,我坐在里面,他站在外面。
有乡绅燃放起了烟花,在半空之中炸开,我知道,待我回到皇宫,我又会变回皇帝,张起灵也又会变回宰相,如此想来,我们能这般相处的机会实在不多,若我还跟他赌气,岂不是又要等到来年了。
我趴在窗户上看着烟花,对张起灵道:“人家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可孤要思念谁呢?”
做皇帝总要孤独,这是无可奈何,人世间有许许多多的无可奈何,我总告诉自己不必去多念什么,这世间苦命人再怎么排也排不到你去。
可惜在这样的节日里,我很难再开解自己,我不适合做一个杀伐果决,一言九鼎的君上,至少在面对张起灵的时候,我说过许多次再也不要见你,结果一次也没成,总也会见到。
张起灵也同我一样,没有可以思念之人,不论花影是嫁人还是出家,她一走,宰相府就彻底冷清了。也许对花将军恩情的挂念,并不单纯是为了报恩,也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份牵挂。
烟花炸开的时候,光芒四射,还不等一枚落下,另外一枚又迸发出光彩。张起灵看着那烟花,对我道:“对不起。”
我摇了摇头,道:“爱卿不必再说了。”我已经不同他生气了,一点儿小事儿,其实算不上大,只是我自己有时候钻牛角尖。
他果然没有再说什么了,我突然又不想回去了,让他把我抱下了车,两个人一块儿再去买一只小老鼠。
我有的是钱,可惜到摊位的时候,那卖糖人的老头已经走了,原来他已卖完了所有的糖人,只余下一些废料和脚印,默默的告诉着人们这里方才的热闹。
这才叫有花堪折直须折,我要是刚才不跟张起灵赌气,最起码有个小老鼠,现在啥也没有。我叹了口气,拽着他去买花灯,我非要把这街上所有的花灯都买一种不可,回去全挂宰相府里头。
人实在太多了,张起灵怕我挤的丢了,一直紧紧的抓着我的手腕,有画舫在水中趁夜色前行,传来阵阵琵琶声响,说起来,这等华丽的画舫我从未进去过,不知是什么样的。
我问张起灵:“那画舫里好生热闹,我想去看看。”
他瞥了一眼,道:“皇上想去,臣改日另包一艘。”
我道为何要改日再包,我不要,我就要今日去,再说你包下的船,还不全是宫女太监侍卫,难道这些船以往也是这些人在上头?不是有弹琵琶的吗,我要去听。
他道那里头是有人在宴饮,怎好随意打扰。我道那正好儿,我去参加,算他们蓬荜生辉。
见我坚持要去,他也只好妥协,我指名要去最大的那一艘,张起灵就喊了几个侍卫前去问询,原来是富商包下,宴请了些好友。
确定其中并无当朝官员后,张起灵借了个官员的名头自报家门,对方果然受宠若惊,所有人都亲自出来迎接,我看着那船头站满的人,心想着还好这船够大,否则还不歪一边儿了。
这一艘画舫装点的极其奢靡华丽,就是金银二物用的太多,实在俗气了些。我一进去就闻到了很香的味道,带着些甜腻,不像是寻常用的熏香。
侍卫提前打点过,并不叫他们直接面圣,我大摇大摆的坐在了主人的位子上,侍卫们搬来了半透的屏风挡在我案前,才叫其他人进来。
我好奇的看了看,发现这船舱中还挺大的,众人落座以后,有身穿薄纱的女子伴在身旁,看岁数都不算大,手上脸上绘有艳丽花钿,不似正经人家的女孩儿。
我坐下之后,一时无人吭声,侍卫便道:“各位请不必拘束,方才我家主子在外头听了琵琶声悦耳,才赶来同各位共赏,不知是哪位乐师?”
主人慌忙起身,叫人准备方才的音乐,四五个女子抱着琵琶鱼跃而入,最引人注意的是其中一位身着白衣的,容貌秀丽,身形曼妙,十根手指青葱一样,款款的行礼。
反正也没人敢朝上头看,我便靠在了张起灵身上,不许他去看外头的女孩子,他也压根没想看,他对这些丝竹之声感想平平,合该是头老牛。
我叫她随便弹一些,至于其他人,不必管我,爱做什么做什么。女子应了,拨弄起了琴弦,今天这样的日子,最配一首春江花月夜。
平日里这首我不太喜欢,中秋节倒是非常应景,侍卫上了酒和点心,酒是画舫上的,我尝了尝不算太好,也不算特别差,喝了一口,将剩下的喂给张起灵,道:“这些女子都容貌秀丽,就是穿着打扮有些奇怪,我平日里从未见过。”
张起灵道:“这些都是风尘女子,自然同你平日见的有所不同。”有外人在,他不好称我皇上,免得给人听去了,我还挺喜欢他这般的。
风尘女子?我恍然大悟,我只听过,还是头一次见呢,如此的温柔乡怪不得叫人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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