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
-----正文-----
方屿舟卧室连着衣帽间,早上天还没亮,里面传出来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
“屿舟哥?”
李时衍生物钟准时,一到六点半就醒,发现怀里没人,伸手摸到微微凉的床垫下陷,困顿间听到衣帽间有声响。
不到一分钟,方屿舟从里面出来,手里拎着一件毛衣,还在往自己比划,“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李时衍刚睡醒,声音沙哑磁性,字和字之间是模糊的界限,“你怎么起这么早?”
提到这个方屿舟立马变得愁眉苦脸。
上次宴会,两个人在休息室温存完,方屿舟趴在他怀里缓劲,把说要带人见方听远的事情抛在脑后,谁知道李时衍先开口,试探地问他愿不愿见见李蕊。
犹豫再三,方屿舟还是答应了,结果到了今天,他发觉自己有点鸵鸟心态。
“我不知道今天穿什么。”方屿舟长长叹一口,他摊手,“翻了翻衣柜发现好像没有哪套可以穿。”
衣帽间整整四个衣柜的衣服,他竟然说找不出一套合适的衣服。
方屿舟从里面抱出来一大堆衣服,堆在沙发上,一件件拿起来比给李时衍看,嘴里自言自语,“这件怎么样?不行,这个太正式了。这件呢?这个是不是颜色太暗了?这个会不会好点?但是这个搭配哪条裤子呢?”。
他自我肯定又自我否定了半个小时,自暴自弃地丢下最后一件衣服,双手捂住脸搓了搓,“怎么办啊?!”
卧室开了盏落地灯,位置靠近沙发,发散出的柔和光线将方屿舟整个笼罩,那揣揣不安的模样,很难相信这是在生意场沉浮过的启辰总裁。李时衍侧身朝向他躺着,枕着一只手臂,眼里敛着流转的爱意,掺揉若有若无的笑。
“李时衍。”方屿舟求助地看着他。
李时衍视线和他相接,挪动身子,冲他张开手臂。方屿舟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床边甩掉拖鞋,扑到李时衍怀里,闷闷不乐地叫他的名字。
“跟我妈说的是下午才去,现在时间还早,你要不要再睡会?”李时衍不用问也知道他八成一夜没睡,温厚的手掌贴在他后颈上,没使劲地捏了捏。
之前不是没通宵过,但有李时衍在身边情况就会变,就像有某种无形的魔力,他在近似耳语的轻哄中渐渐睡去。
华姨准备的一大堆礼物,李时衍都没让拿,说是李蕊用不上,最后拗不过方屿舟,拎了个果篮。
疗养院安静如斯,方屿舟提着果篮,屏住呼吸,看着电梯停下,然后门“哗”一声打开。
李时衍眼疾手快地拦住转身要逃的方屿舟,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怎么了?”
“要不下次吧。”方屿舟把果篮塞给他,“我今天状态不好。”
李时衍双手揽抱住他肩膀,低头看着他,浅棕的瞳孔又沉又静,似一汪无涟漪且无尽头的海,在此刻让方屿舟有溺进去的错觉。
“我真的建议下次再来。”方屿舟站在病房门口,哀求般看向身边的人,李时衍少有的强势,不置一词,脸上赫然写着“不行”两个大字。
简直是独裁。
方屿舟在心里腹诽,双手紧紧攥着他那只空闲的手,不让他敲门,“你等会。”
李时衍温柔耐心地等他调整呼吸。
结果俩人在门口杵了十分钟,路过的护士熟悉李时衍,瞧他站着,免不了问,“你怎么不进去?你妈妈早上还念叨你呢。”
“嗯。”李时衍礼貌颔首。
病房门打开,视线所及之处没人,方屿舟松了口气,结果下一秒这口气又提上来。
“时衍么?”洗手间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来之前,李时衍嘱咐过李蕊,在方屿舟面前要叫自己“时衍”,不能叫“小时”,李蕊虽然疑惑,但了解到对方是自己儿子的老板,就也没做出异议。
“嗯。”李时衍关上门,始终牵着方屿舟,把他牵到沙发,让他坐下,“妈,方总来了。”
“来了呀。”李蕊刚在洗手,她手里拿着擦手纸巾,从洗手间出来,视线被李时衍挡住,没瞧清对方是个什么模样,“还麻烦方总您来看我。”
“应该的,阿姨。”方屿舟“蹭”一下站起来,活像是受惊的猫,从李时衍身后挪出来,在裤子上擦干净手心的汗,朝李蕊伸出手,“阿姨您好,我叫方屿舟。”
应付这样的场合,对方屿舟来说应该不算大难题,李时衍就趁这时间去洗水果,厨房门还特地开着,以便及时听清外面俩人的对话。
有好一会,外面都没有动静,李时衍匆匆洗好水果出来,就看到这样一幕。
方屿舟尴尬地伸出手,李蕊在他半米外,僵硬地站着,瘦脱相的脸上露出怀疑和思索的表情,连极淡的眉也皱着,定定看着方屿舟,两瓣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句什么。
“妈?”李时衍出声提醒。
“啊?”李蕊回神,忙和人握手,目光却始终在方屿舟脸上,“不好意思,我这有点迟钝。”
到疗养院差不多五点,冬天白昼短,院里的晚饭时间也早,李时衍提前告诉过厨房,今天多送几个菜。
饭桌上,李蕊坐在餐桌一边,李时衍和方屿舟坐她对面,她本来就吃得不多,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
方屿舟见状也不好意思再动筷子,哪知道李时衍皱眉,把挑好鱼刺的鱼肉放进他碗里,小声说,“你才吃几口?一会夜里又说饿。”
李蕊的眼神复杂难以捉摸。
方屿舟一脸尴尬地笑,又拿起筷子,在桌子下用腿碰他,意思是让他别瞎说话。
“方总你...”
“阿姨,你叫我屿舟就行。”
“屿舟?”李蕊在嘴里念他的名字,笑笑问,“你父母现在都做什么呀?该退休了吧?”
“妈。”李时衍打断她。
除了嘱咐称呼外,李时衍也和李蕊强调过,千万不能问方屿舟有关他父母的事情。
李蕊绝不是粗心大意的人,他能记住称呼自己的事情,就一定可以记住另外一件事情,但眼下她这样问,属实让李时衍意外和慌张无措。
“我妈妈过世了,我爸爸再婚了,我现在自己住。”方屿舟倒没那么敏感,平淡如常地一五一十回答。
他想,既然和李时衍在一起了,那自己的家庭情况就没瞒李蕊的必要。
说完,他看了眼身旁人,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那你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吗?”
“差不多吧,我妈过世后,我在我小姨家住了几年,初中开始我就住校了,平时也不怎么回去。”
“那你妈妈在你小学就...?”
“嗯。”方屿舟点头。
“是因为...?”
李时衍觉得李蕊有些过分,他不悦地皱眉,不轻不重地放下筷子,筷头和盘子发出一声脆响,“妈,别聊这个了。”
“没关系。”方屿舟察觉到气氛趋于焦灼,笑着回答,“我妈是车祸意外去世的。”
听到车祸两个字,李时衍和李蕊明显都愣了下。
——李从琅也是车祸去世。
从电梯出来,方屿舟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他垂下脑袋,半撒娇半安抚人的意味,在大衣袖子下勾勾人手指,语调软软地说,“我真的好紧张。”
“对不起。”李时衍握住他手,顺势揣进自己大衣口袋,拇指摩挲他的手背,“是我粗心了。”
方屿舟知道他是指李蕊问自己父母的事情。
“没关系。”方屿舟在他口袋里和他十指紧扣,边走边仰头看他的侧脸,轻松地笑起来,转脸又不安地问,“你妈妈的态度感觉不太像反对吧?”
李时衍闻声注视他的眼睛,忽地笑起来,“你这么好她为什么要反对?”
这事就算翻篇,方屿舟暗暗松了口气。
自搬完家,李时衍还没正儿八经去过新住处,前前后后全是杨北佑在收拾。
房子和金融界只隔了几条街,当初租这里是考虑到离方屿舟公司近,虽然后来他稀里糊涂搬进人家里,但最终决定还是租着。
屋里前两天刚通完风,一点味道都没有,除了客厅摆的一个小行李箱,其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行李箱里是李时衍的私人物品。
方屿舟要跟过来帮忙,来了就被安排在沙发上躺着看电影,午后的阳光洒在客厅的地板上,随着时间推移,渐渐覆住方屿舟的小腿,他盖着毛毯昏昏欲睡。
“嗯...”方屿舟感觉到身体腾空,然后又陷进一个柔软的地方,他撩了下眼皮,李时衍从他身下抽回手臂,正帮他拉被角。
“李时衍...”方屿舟迷糊了,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多软,也不知道自己眼神多勾,他抬起胳膊抱住李时衍的脖子。
主卧的窗帘是深灰色,这个颜色方屿舟不喜欢,但胜在遮光效果好,屋里昏昏暗暗,把所有家具陈设都蒙上一层朦胧暧昧。
方屿舟被扒得光溜溜,靠坐在人怀里,两条漂亮的长腿掌箍在人手里,最大程度分开。
体内的性器一个深顶,他哆嗦着仰头,颤颤巍巍地枕着人肩头,小腿紧绷,脚趾蜷缩,嘴里的呻吟似痛苦似欢愉。
“慢点...”
方屿舟臀尖悬着,穴里的热流随着操干淌出来,滴在李时衍大腿上,说不上来的滚烫灼人。
“宝宝...”李时衍亲他耳根。
破碎的呻吟持续了一会,方屿舟伏趴在床头,屁股高高翘起,屁股缝里一根紫红的阴茎重重地捣弄,他跪不稳,整个人往前耸动,李时衍拉着他的脚腕,把他拖回来,在他奔溃的喘吟中不知疲倦地挺动劲腰。
太阳西沉,橘调的光铺在白茫茫的雪上。方屿舟累惨了,四肢瘫软,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脚腕和腰窝开始泛青紫,是大力掐过的原因。前面的性器不知道射了几回,此刻顶端往外滴水,针扎的疼。
而后面更是一片狼藉,屋里没套,李时衍两回全射他身体里,屁股上满是精液,红肿不堪的穴眼翕合不止,还在往外一股股吐着乳白的精液。
看得人体内血液翻滚流窜。
李时衍在厨房做饭,方屿舟被人洗干净,换上睡衣,包着毯子窝在沙发上,看下午暂停的电影。
看样还要一会才能吃饭,方屿舟躺的腿脚发僵,他站起来伸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接着像小动物巡视领地一样,在屋里挨个把角角落落都看了一遍。
回到客厅后,注意力被那个行李箱吸引。
“李时衍,我帮你把箱子里东西拿出来吧?”
“好。”
李时衍的声音在油烟机的轰轰声中响起。
箱子没设密码,方屿舟打开,里面是一些之前粉丝的手写信,还有一些看不太懂的小物件,估计也是以前留下的纪念品。
在这些东西里,有一个文具收纳袋,方屿舟打开,拿出一沓旧报纸,不是完整的那种,是从不同报纸上剪下来的。
上面的新闻标题全部记录着同一件事——一场车祸。
图片上是一辆从中间凹陷下去的轿车,已经完全变形,不敢想遭受过多严重的撞击。
李时衍提过自己父亲也是车祸身亡。
方屿舟不免蹙眉心疼,他怀着抱歉和复杂的心情,把东西重新装回去,封口时从夹杂的纸张里飘落出来一张,他弯腰捡起来,无意瞥到车祸的时间和地点,以及车祸造成的原因。
仅仅一瞬,方屿舟捏着旧纸张的右手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浑身的血液一寸寸凝结变冷,眼底充血,脸和嘴唇却煞白。
怎么会这么巧合?
不可能这么巧的。
绝对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