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遗憾

-----正文-----

这一年的冬日漫长又阴暗，寒风凛冽，吝啬于给这里的人们一点暖阳。李先生的病总是反反复复，愈发严重，最后还是没有捱过这个寒冬。

早上的天微微明亮了一点儿。

花间坞的人们发现他躺在床上没有起来时，李先生已经意识模糊不清了。

那些他教过的孩子们想来看他，被大人们赶回家了。人们放下手中的事，都围在他身边守着，每个人脸上都是真切的悲伤。

王家娘子掩面而泣，“先生啊，我们大家都劝您……我们劝您好好养病，莫要饮酒，也莫要劳心劳力……您怎么就是不听劝啊……”

李先生躺在床上，长发散了一枕，五官仍旧俊朗挺拔，脸色却已经是青灰苍白的衰败之色。

他费劲地扯出一点笑，眼神迷离又温和，“我这病…治不了也养不好的……莫要伤心，人终有一死。”

“我……从来都不畏惧死亡。”

周围有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夹杂着几句问话，意识昏昏沉沉间，李先生只听得有人说了一句——

“……先生一生光明坦荡，做事随心而为，想必是没有什么遗憾的吧？……”

明明听清了这句话，可李先生却像是没听清似的，怔愣了许久都没有答复。

遗憾吗？

他这一生不受任何羁绊地随性而为，活得恣意又洒脱，照理来说，应当是没有什么遗憾的。

但是他想到了远在洛阳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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