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我们在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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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顽煜躺在一个海滩旁边,沙发椅下戴着墨镜,旁边放着一杯mojito,鹤弋的。鹤弋不允许他喝酒,他偷着喝了会挨打,屁股会烂的。
鹤弋脖子上挂着和他一样的贝壳项链,这是他们在海边撷拾很久挑出来的。珍珠白贝壳,分成两半,看着像天然的白贝母。他喜欢看鹤弋挂在身上,这玩意儿刚好没过胸口。
对方手里拿着一个救生圈,侧腰抱着另一个,走过来的时候阳光斜洒在对方背脊,像有了翅膀的仙鹤,羽翼都是金的。
封顽煜爬起来摘墨镜,一溜烟儿地窜过去。他就穿了个极短的泳裤,轻轻一扒就能打屁股。这泳裤甚至遮不住前一天鹤弋在他身上弄出来的吻痕和巴掌印。
鹤弋望着他,背光比较好睁眼,封七不需要做事的时候,就整个人显得很年轻青涩,又有那股张扬的劲儿。这样冲过来不像是二十六岁,倒像是他们刚谈恋爱的时候。
鹤弋把手中的泳圈抛过去。“下海试试看?”
封七接过泳圈,肆意一笑,眼眉扬起一抹飞红,映着阳光整个人像镀上了一层金,“好啊!”
鹤弋看着他跑在前面。
婚礼在前年就办了。买下的法国一座庄园,早晨在卢浮宫给封顽煜戴婚戒,他穿着对方设计手稿做出来的婚纱。封顽煜是手工剪裁对应的西装礼服。
戴着公主皇冠,领口成天鹅羽毛形状,腰线收紧到露出最窄的位置,随后是宫廷裙,超大的尾摆全都是手工嵌钻。
那天在庄园封顽煜都疯了,红着眼睛缠着他在每一处角落都要做一遍。鹤弋都不知道自己子宫还能吃进去这么多精水,最后腿都软了声音碎碎地求着对方不要肏进来了。
封顽煜就把他搂到三层的阳台,掀起后面的婚纱肏他屁眼,边抽他屁股边亲他后耳廓。鹤弋看得到楼下的淡粉色切花月季花丛,每一只都是他给封顽煜种的。
从荷兰迁过来的品种,他在阿姆斯特丹挑的。“Jumilia”,花语是相爱相杀。也代表,“心里只有你”。
种的时候封顽煜老怪他为什么出差,这也是为什么后来跟他闹着自杀的主要原因。
鹤弋把他惯得狠了,真的没有离开过他的视野。哪怕去洗手间,封顽煜都会嚣张跋扈地蹭进来,非要粘着他望着他,有时连他手都不洗就要捏着他的阴茎要他肏进去。
鹤弋说不干净,他就更兴奋,一定要脏着插进自己后面,撑在马桶圈上被他肏到射尿才肯罢休。
他们每年有七个月跑在路上,剩下的五个月在加拿大,美国,法国,中国。鹤弋需要办公,他要飞去美国总部的公司处理事情,而封顽煜偶尔需要回国看朋友,再监督他作品的影视剧拍摄。他记得封顽煜说他计划再画个无限流的漫画,应该开稿了,总看见他写写画画。
法国是他们的夏日限定,而春天,他们会走在路上。
不过大部分时间,封顽煜还是会逗留在加拿大的家里,因为这是属于他们的家。他说其实希望在国内也有家,但在国内他们不能肆意地接吻和牵手,他受不了。
鹤弋知道他不想回去的真正原因。和鹤戈其实没有什么关系,封顽煜现在的精神状态…让他受不了见到任何国内的人和事。他容易触发恐慌,觉得站在人群里就要被霸凌。回去的时候他总是要抓紧他的手,浑身一直在哆嗦。
封顽煜其实不怎么喜欢私人飞机,每次航行的时候都会缠着他做。他受不了一直待在一个地方太久,心里就会焦躁。每次下飞机,封顽煜身后就会青一片紫一片。
鹤弋抓到过不止一次封顽煜偷着自杀。对方拿着他那把手枪试探性的想开枪,见他来又恐慌,整个人瑟瑟发抖,对着自己心口砰的开下去。开了发现没子弹,那个时候封七的表情很难看。
鹤弋对他有点失望,上楼睡觉了。他早把子弹扔了,哪怕最初买这个武器是为了防身。第二天睡醒,发现封顽煜坐在落地窗外面的木沿上,晃着腿坐了一夜。身上就穿了最单薄的内衫内裤,整个人冻得发抖。
鹤弋瞪他,封顽煜就眨巴眼看他,说我知道你迟早会厌弃我的,不如趁早。鹤弋气的,把他扒了底裤就用花园里的玫瑰花枝抽他屁股,刺都扎进去了,后来去医院挑了很久。私人医生都对他破口大骂。封顽煜那个屁股被抽得皮开肉绽。
等陪着封顽煜折腾了几天,鹤弋心力交瘁地搂着对方,只能缩在车的后座闭眼休憩。他还要连续跑好几个会,这是最着急的时候,好几个项目刚开,一堆杂事。
鹤弋真不知道他为什么想死。在半夜痴缠一阵,让对方压着自己又射了几次,鹤弋在他高潮射精后掐着他的阴茎逼问他,要求封顽煜老实交代。那时候封七脑袋有些放空,就随口回他了。说,活着好痛苦。
鹤弋又得问,他痛苦在哪里呢。封顽煜大概给他罗列了十几条原因。说是虽然他那个时候不痛苦,但有的时候,呼吸对他来说都很困难,他走出去困难,和人沟通对话还需要笑,很困难。说陪伴在鹤弋身边看着他需要和其他人对话沟通笑很困难,但是一直把鹤弋囚禁起来只能面对他,他又觉得很烦很焦躁看不顺眼。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有心脏的停止能让他终止无边无际的胡思乱想。他需要麻痹自己才能缓解痛苦,可是麻痹自己会损害健康,鹤弋不允许他喝酒喝碳水饮料抽烟嗑药。
鹤弋开始反思是不是没有给小孩放纵的机会。然后听到封顽煜说,其实他就是在用性爱麻痹自己的情绪,大部分时间泡在高潮里,他什么都不会想。但是其余的时间里…他只要脑袋放空,就容易想自杀。
鹤弋记得那天他死死地盯了一会儿天花板,问封顽煜道,“你想治病吗?”
让封顽煜待在精神病院里,按时吃药,乖乖的,他偶尔去探望。又或者,只是平时按时吃药,但封顽煜吃药后情绪更差更糟糕,会更想发火。
封顽煜转过身望着他,支颐着脑袋,说,“我们也可以分手。”
那时候鹤弋都和他结婚一年半了,他们度过了完美的婚礼和非常幸福的很长一段时光。他根本不懂对方为什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封顽煜又轻声说话,语气很软很轻,极尽讨好。“我再也不会好了。你能忍我就忍,你不想忍就让我滚。春暖花开,我会死在我们最爱的花丛里。”
鹤弋只能叹口气,凑过去吻了吻对方的眼皮。他还很清晰地记得那天自己说的话,“你再疯我也会爱你。”
那之后,至少在那之后,封顽煜好了很长的一阵。然后又在旅行的过程中哭着想死,想从二楼的居民楼跳出去。他们住在尼泊尔的居民街里面,已经是能找到的最好的住所了。第二天要去朝圣。
可是封顽煜受不了脏乱破,本来是他哭着嚷着要去,又半夜把鹤弋闹起来说我要走。到了机场签了新的机票,半个小时就可以走,封顽煜又情绪平复下来说我们去看看吧。
鹤弋真怀疑这小子就是为了试探他情绪稳定来的。但也所幸,他是唯一容得下封顽煜这堆小破脾气的人。
抱着人亲了又亲,回去之前的住所歇下。他把房间打理了又一遍。其实本来就不脏不破,只是家具比较作古,看起来是异域风情。封顽煜就是小娇气。
鹤弋大概被封顽煜几年下来折腾了十数百次,终于搞通了一件事。封顽煜从来没有可以闹腾撒野的对象。
他在试探他的容忍度,想看看他能让步到哪儿。他想被宠溺着放纵,被爱护着,可是又害怕鹤弋突然离开他。
除了这个,还有就是,封顽煜很容易难过。
封顽煜会因为花谢花败而痛苦到落泪,说我们的夏日结束了,会因为看到穷苦的人自己帮了一个帮不了下一个而纠结难过沮丧,觉得他拥有的很多他很自私。会看着剧看着电影情绪崩溃,会因为别人一句话就揪心地脑容量爆炸一整天,回来跟他说xxx是不是不太喜欢我,他凶我。
有一天醒来的时候,鹤弋突然想。封顽煜真好,也是因为对方闹腾,所以他的世界也跟着吵吵闹闹的了。他的世界失去对方,可能就会变成凌厉的寒风刺骨,永远的冬日。他会一辈子按部就班地做好每一件事情,赚足每一笔钱,可是他感受不到幸福。他需要对方,就像对方需要他那般钻心刻骨。
他在漫长的相处下,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爱他。
封顽煜如果自杀,他的世界就会寒冷下来了。所以他几乎只能求神拜佛地希望他少痛苦一点点,再幸福一点点,被更多的快乐装满。
鹤弋对于自己每天需要绞尽脑汁地想出来新的讨好方案不以为然,让封顽煜开心也是他的本职工作,更何况,封顽煜也会给他想尽思路做新的好吃的。
其实鹤弋有些担心未来,想到有一天他会变得年迈,而他经不起封顽煜的闹腾。也有点担心在旅途的过程中怀孕,生了孩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四处的跑,封顽煜还会不会这么闹腾。会不会封顽煜要争宠,吃醋他更爱孩子而不爱他。
但这个鹤弋并没有担心。他本来就只会最爱封顽煜。他想象不出来亲生骨肉和封顽煜不和睦的样子,但如果有什么事,他可能只会选择封顽煜。
如果封七自杀,而他只留下了个孩子。鹤弋的世界也会冰封。这个世界怎么可能出现比封顽煜更让他幸福的人呢?鹤弋想象不出来这种可能。
鹤弋觉得自己其实不适合当个母亲。父亲,或许比较合适,他会维持好他父亲和他那样的疏离与淡漠,冷冷地望着孩子成长成人,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然后他就担心起来了,封顽煜和孩子更要好的生活。他忧心忡忡地问了封顽煜,那时候对方还在厨房整理吃完饭的碗,把一个个餐具放进洗碗机。听他问话,就扭头看他,“我会很爱他,但他超不过你的。”
鹤弋又问如果是个女孩呢。封顽煜思索了几秒,说“一样啊。为什么爱小孩的程度要超过爱你呢,她会是我们爱的结晶,只有在你不要我把孩子甩给我的时候我才会思考我更爱她的可能。毕竟那个时候只有我和她了…”
鹤弋半信半疑。封顽煜很下流地跟他比划了个顶胯,说谁还能跟他这么爽啊你能不能别想了。
鹤弋觉得无语,但还是算了。
现在他们还在度假,鹤弋想,接下来的十几年应该还是会像现在这样,十几年如一日的幸福。
如果封顽煜哪天突然自杀了,他的世界就只会剩下冬日。他知道封顽煜舍得,那个贱小子在想死这件事上什么都没想。
但是他爱他,鹤弋想。即使封顽煜死了,鹤弋继续想着,他也会爱他。这种爱会让他决定原谅封顽煜一次又一次不断挑衅不断试探般的自残,让他原谅到对方对他极尽暴力的二十三岁。
他们像是两个心口只对彼此敞开的人,开机密码只有彼此揣着一份,其他人没有资格摁密码,走到跟前就会爆炸。
鹤弋又向远处眺望。封顽煜几乎冲进了快到深水区的部分,挑衅般地站在泳圈上面冲他耀武扬威,挥着手比划着我爱你。爱是一个很大的桃心,手臂弯过了头顶。
鹤弋又想起来刚来迪亚尼海滩的时候封顽煜说想要风筝冲浪,他没答应。也许待会儿可以试试。
鹤弋笑起来,眼睛弯弯地向封顽煜的方向跑过去。他的爱人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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