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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八

吴家最终一共拿出来八千块钱,吴邪自己出了两千凑成了一万,报社也自发捐了一千块钱。

有了钱还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钱是为了孩子上学用的,不能挪作他用,学生家长的那一关实在很难过,他们不明白上学对庄稼人有什么用,打工种地只要身体好就行,念那些书又不能长个子。

这就需要志愿者去做工作了,最好能有村子里的干部一块儿带着去,去一趟两趟根本说服不了,志愿者只能凑合住下来。

这部分工作就不是吴邪能够胜任的了,他还有自己的本职工作要做,他年轻又肯卖力气,领导对他都很满意。

大新闻这东西也不是天天都有的,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大部分时候报纸登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中缝里头的小广告和寻人启事也不能少,这都是重要的收入。

接连让张起灵帮了这么多忙,吴邪心里一直惦记着请他吃饭,张起灵又不是无业游民,一天天的行程满得跟公交车行车表一样,这一趟刚走下一趟又来了,要是为了赴约抽出时间,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再说吃什么也很重要,吴邪多方打听,才终于找到了一家据说有德国烤肘子的餐馆,他想着来中国这么久了,保不齐张起灵惦记这一口呢,猪肘子再怎么做也不会难吃到哪里去的,喝点小酒吃点小菜,轻松轻松也不错。

本来担心张起灵会没有时间,电话打过去立刻就接通了,吴邪说明来意之后,张起灵一口答应下来。

他太过于爽快,反而让吴邪有点儿担心,就道:“明天晚上你真有时间啊?你要是没空就跟我说,我时间多得是。”

张起灵那边信号可能不是特别好,吱吱啦啦了几下才正常起来,为了听清楚,吴邪使劲地把耳朵贴在了听筒上,张起灵的那句只要你约我都有时间,顺着电话线刺溜依钻进了他的耳朵里,一路朝下在他心脏尖上蹦了几下。

好险是打电话,吴邪支吾了两句慌忙用手指头按掉了电话,胖子正好也来排队打电话,看他拿着听筒魂不守舍的,还以为他没打完,等了一会儿觉得不对,这人也不吭声啊,凑过去一听话筒里嘀嘀嘀的,早就挂掉了。

他一巴掌糊在吴邪后背上,道:“干什么呢?电话早挂了,跟你心上人打呢?”

吴邪这才回神,把话筒挂了回去,道:“什么啊,我哪有心上人。”

胖子道:“得了,还跟胖爷装呢,那你脸红什么?想煲电话粥回家用你们家自己的电话打,公家电话可不是给你调情用的,去去去,胖爷有正事要用电话呢。”

吴邪完全说不过胖子,不论说什么他都觉得你狡辩呢,只能败下阵来,灰溜溜地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

当初找工作的时候,吴邪就没找得太远,不然上下班太不方便了,他现在的单位离家里就两条街,自行车一蹬十分钟到家。

他现在骑的这辆自行车还是当初考上大学的时候,吴二白专门买来送给他的礼物,骑了这么多年还好好的,哪里也没坏,吴邪一直想换一台现在流行的那种变速山地车呢,可这车就是不坏,也没人想偷这台老破自行车。

慢悠悠地骑上路,正赶上下班放学的点,自行车道上挤满了自行车,离得老远吴邪就看到一个孩子坐在妈妈的后车座上睡着了,小脑瓜东倒西歪的,没等吴邪要骑上去提醒,睡着的小脑瓜就咚的一声撞在电线杆上了,孩子妈听见孩子哭了也不回头,喊着快到家了,反而蹬得更快了。

这样的场景经常发生,不是孩子的脚别在车里了,就是脑袋撞在电线杆上了,要么就是上车的时候大人一个扫堂腿把孩子给扇掉了,小孩子在自行车上总归要遇到一种磨难,且不能抱怨。

吴邪骑着车过了两个红绿灯,在大院门口正看到吴三省回来,他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是看到路边卖的炸童子鸡挺好吃的,特意买回来的加餐。

“三叔!”吴邪摇了摇车铃,跳下车跑了两步,道,“你买什么了?”

吴三省举起手里的袋子,道:“就你小子眼睛尖,不是好吃的你还看不见呢,童子鸡,你爸妈晚上说不回来了,没人做饭,咱们爷仨吃这个凑合凑合吧。”

吴邪道:“吃这个还叫凑合啊,那吃什么叫不凑合?正好,咱们把我爸那瓶酒给开了吧,他老不肯给我喝。”

“你小孩子家家的,喝这么好的酒干吗,你爸不说了吗,留到你结婚再喝,嘴这么急,当心以后娶不到媳妇。”

实际上这瓶酒已经在吴家放了二十来年,当初是准备给吴二白娶媳妇的时候用的,但是没用上,后来吴一穷想着留给吴三省娶媳妇的时候喝,还是一直没用上,最后他决定留给儿子,希望尽快能够用上。

吴二白比他们来得早,已经在煮面,吴三省把鸡递过去,道:“这小子又惦记他爹那瓶酒呢,可看着点,保不齐哪天咱们不在家,他自己给喝了,也不知道随谁了。”

“是不知道随谁了。”吴二白把鸡接过来,意有所指,倒霉弟弟装听不见,一溜烟地跑回客厅看电视去了。

吃饭的时候吴邪想起明天晚上的饭局,就道:“明天晚上我不回来吃了,我约了小哥喝酒。”

吴二白道:“哪个小哥?是不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姓张的小哥?”

吴邪点了点,道:“就是他,那人家老帮我,不请人家吃顿饭不好意思。”

“正好我明天晚上也有事不回来,那就都在外面吃点,你记得跟你爸说。”吴二白没见过张起灵,只是听侄子说了一点儿,因此痛快应了下来。

吴三省心里老有个小疙瘩似的,趁着睡觉前的功夫溜进了二哥的卧室,吴二白见他鬼鬼祟祟的,有些奇怪,道:“这家里就三个人,你怎么跟防着小邪一样,有事直接说。”

“可不就是防着他吗。”吴三省道,“他那个朋友,叫张起灵的那个,我上次见过一面,总觉得那小子不太对头。”

吴三省嘴里的不对头,大概也就那么几种,吴二白想了想,道:“你是说,他是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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