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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真正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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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厉端明收紧了这个失而复得的拥抱,他在逐渐恢复的记忆当中,不断吸纳了当初厉潜的影子。

他因为不愿割舍任何与孟开有关的回忆,所以才能徘徊在影子之下,当了这么久的‘耶耶’。可这个称呼,太含糊,令人无端生出犹疑与失落。

孟开说,他们是同一个人,他们的爱不会变。可那段甜美的回忆,牵绊住孟开回来的契机,是‘厉潜’残留的恋恋不舍,是孟开当年跪遍神灵的一往情深,不是厉端明苦守无望的五年。

如果不是这个契机,如果不是命运的眷顾,让他重新有了团聚的机会。厉端明在白月光一般的厉潜面前,有做回自己的勇气和底气吗?

这些年的感情蹉跎,这些时日的默契相处,总归只是成全了厉潜与孟开当年的两情相悦。

所有人都明白,厉端明只是厉潜的第二重身份。

可明明,厉潜这个名字,才是抢了厉端明近十三年的人生。

像是四岁那年被迫改名厉潜一般,厉端明绝望而无助地消失了这么多年。在他记忆重续的那一天,厉潜又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好像所有人又理所应当地接受了他身份的转变。

这个名字原本是那么地熟悉,承载了那么多的记忆,却又被硬生生地从他生命里剥离,让位主角,成为附庸。

他分明可以接受事实,分明也已经接受了事实,现在心底没来由的抵触,却在清楚明白地抗拒这个事实。

背负旧回忆的人,注定在瞩目的光照之下,无法回头,求而不得。

接受一段虚无的记忆,接受一段注定消失却独独让孟开记住的回忆,怎么偏偏让他这么地意难平?

他宛若站在一条康庄大道上,一眼可以望到尽头。两旁是或陌生或熟悉的过客来宾,而终点的位置,站着三个人。

一个在炫目的光芒里留不住身形。

一个时间的长河里斑驳了面容,却也温柔了神情。

还有一个,近在咫尺,与他相拥。

孟开,是在拥抱这个与当初如出一辙的身躯,目光投向我身后时,潸然落下的眼泪与呼之欲出的思念。真的是为了你现在拥抱的我吗?

你劝我卸下心神的那一刻,困在回忆里不得解脱的人,是你还是我呢?

那段过于学术的言论,是劝我放下成见,还是劝你自己将就?将就一个,可能永远也等不到的人。

如果有一天,我恢复了所有记忆,彻底成为以‘厉端明’为新身份的厉潜。

那个时候,你是会庆幸和年少情深的爱人终究苦尽甘来,还是会偶尔缅怀一下这个重新认识的那个‘厉端明’?

厉端明不由得苦笑,他的情绪寥落,无声无息,连自己也觉得矫情得很。这站不住脚的执拗,永远来得这么不可理喻,这么难以令人释怀。

他像是让一道无形的枷锁禁锢住了,这过分温柔的光化为锁链,看起来却宛若命运的红线。

它无需约束,只要存在,只要导向,厉端明便会在自我与厉潜的这两个身份之间来回拉扯,始终不远不近,无法分裂,无法融合,处于一个令人费解的难以寸进的对峙状态之中,无法解脱。

可现在,他已经替当年的厉潜完成了重逢,与孟开的再续前缘。

如果可以,如果上天能再对他多几分垂怜,如果让他能在‘厉潜’这个身份下偷来几分如指缝细沙般的回忆,他想要贪心一个自欺欺人的回应。

于是,他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孟开,你现在能叫我一声,我真正的名字吗?”

厉端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他在说完这句问话之后,甚至已经假想过孟开或奚落或玩笑的神情,在循环往复的自我质疑下,他已然做好了得不到答案的准备。可无论如何,尚未定论,仍会期待。

这个突兀的问话让孟开毫无防备,他在厉端明的怀抱中沉默了很久,迟钝得仿佛读不懂这几个字的意思。

正如之前厉琮对他所说,他与厉端明之间的五年,完全是他因为假想困难无法逾越而给自我设限。

可在事实上,他的理解能力其实远远够不上迅捷,进入江大这个顶级高校后,天才泛滥如过江之鲫,单纯的记性好和勤学苦练并不构成顶峰的完备条件。

别人一句嘲讽的话,他可能要在两个月后才能完全领悟。

可是,既然年纪越大,理解能力也会随之逐渐变弱,那么优柔寡断绝非上策。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他准备选择了一个最为稳妥的反问,将这个问题轻而易举地抛了回去。

厉端明感受到孟开的双臂逐渐放松,也明了地放开了他,双手滑落过在这过于纤瘦的腰身,任由这双禁锢住他的臂弯温柔地摩挲过毛毡似的外套,又悬搭在了他的双肩上。

而后,他轻轻地控住孟开的腰,摆过探寻的脑袋,迎向对方自下而上的目光,那是此时此刻专属于他的目光。

孟开很少用这种仰视的角度看人,一来他长得高,二来他离得远,可是现在,他早已对现状心悦诚服,也心甘情愿地重新去认识这一个回归的珍宝。

在看清了厉端明眼睛里像是寥落孤星一般淡淡的光时,他之前属于厉潜的回忆又浮现在脑海,终于逐渐地明白了,当时在桥边厉端明问的话,纠结至今的问题原来是什么。

厉端明和厉潜的确是一个人。

最先认识的厉潜,会因为孟开透过手机传递的爱意而天天跑来出租屋报道,只为跟他说上一句‘晚安’。

那么,失去记忆的厉端明,又凭什么不能有拒收过去想不起来的回忆去吃醋耍赖的权利?

是他太迟钝了。孟开心想,如果不是自己太过迟钝,忽略了记忆伴生的原有问题,时至今日他他早该意识到——

不是因为独属于厉潜的记忆与潜藏在记忆当中的爱,他们才有了如今的重逢,而是因为新认识的厉端明对他无条件的爱,才会对他百般迁就。

孟开改主意了。把所有问题都抛还给一个事事迁就他的爱人,并不是一个最佳的决定。他们两方必须得有主动的一个,厉端明会希望是他,只能是他。

就像在当初困难突然爆发出来时,像秋季运动会那场节目排练,无论程度大小和内容为何,孟开会下意识期待厉潜过来哄他,否则一早离场暗自较劲,才是他真正的常态。

在生命里,有了渴望被爱的对象,才会心生期待。是厉潜让他有了期待,而现在这份期待并未转移。这份期待随着厉端明的回归重生了。

那苦守无望的五年,背负了厉潜记忆的人是厉端明,真正守着的人是厉端明,真正因为一份感觉,因为一个无主的四季平安结,决然守了五年的是厉端明天毫不动摇的是厉端明。

给他做了四季平安面的人是厉端明,陪他跪在厉琮面前一拜天地的人,也同样是厉端明。他走过的任何路程,自始至终都是当真正的厉端明。

困在回忆里的人是孟开,想让厉端明记起来的人是孟开。妥协现实之后,他走过的所有路,都是为了厉潜。

可他从来没有问过,没有迁就过这个一往情深的厉端明,他还想不想继续做回当初的厉潜。

迁就,从来不等于情愿。

“对不起。”

孟开为自己的自大道歉,他不该这么想当然地否定了另一个人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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