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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跟他已经很多年没联系了吗?”李燕郊问,“我爷爷呢?毕竟是他的儿子,他会不会也担心,然后偷偷管他?”
李观复笑了:“你爷爷一早就知道他是个扶不起的烂泥,而且他妈妈根本不是跟你爷爷发生关系才怀孕,是她当时在厨房做工,那一天正好保姆请假就让她去收拾床,她捡了垃圾桶里的避孕套,这才怀上李汉成。”
“这听上去也太扯淡了,怎么还有这样的人,不嫌恶心吗?”李燕郊皱眉头。
“很多事情从发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不会有好结局。李汉成他妈妈精神上有问题,所以她做什么都不让人意外。”李观复说,“他们母子俩就是彻头彻尾的神经病,以至于李汉成后面对你妈妈洗脑的那些话没一句是真的,全都在胡编乱造。”
李燕郊听他这样讲,心中那巨大的不安总算被安抚了下来。
他一直怀疑自己不是李台的亲生儿子,可李观复对他太好了,他又找不到任何理由能对此佐证。
父子俩沉默了许久,李燕郊说:“爸爸,对不起。”
李观复不太明白:“嗯?”
“我之前一直想让我妈妈和您复婚,觉得有爸爸妈妈,我才还是正常人,现在看来是我大错特错了。”李燕郊低下头,有生之年第一次承认余恭,“虽然他年纪比我大不了几岁,可不得不说有些方面确实比我妈靠谱。起码他不会刺激我,讲很多难听的话让我受伤,而且我这一想,每次打架基本上都是我先起的头,余恭实在受不了了才会跟我互殴,就这一点,我挺对不起他的,前几年我还觉得是他破坏了我们的家庭,要不然我妈早回来了。”
李观复能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感慨也真是稀罕。但一码归一码,他哈哈大笑后还是告诉李燕郊,“你妈妈根本不知道我结婚,我们之间很少联系,就跟我也不知道她结婚一样。”
李燕郊心里头的结一点点解开,在床上坐半天,问李观复:“他呢,他去哪儿了?”
“车里。”李观复坐的时间有些长,站起来,这就要走,“你睡觉吧,明天去散散心,想要什么自己买,爸爸结账。”
“哦。”李燕郊咧嘴冲他乐,“那我能带他一起去吗?我突然觉得他也挺好的,以后不想打架了,就和平相处吧,当哥们那样。”
他能主动提这一点真是不容易。
李观复笑了,说那你明天跟小鱼哥哥自己商量,这就给儿子关上门,回到了车上。
余恭在车里睡得正好,他晚上确实有些困,加上刚才听了乱七八糟一大场戏,脑细胞都不够用,躺下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恍惚间车门打开,一道高大身影带着些许冷风进来,余恭睁开眼,迷茫问了一嘴,“哄好了?”
李观复关上车门,又把防窥车窗升上去,在他身边躺下,抱住人:“放心吧,炎炎没那么想。毕竟这么多年都是跟我一起生活,他心里也有杆秤。”
“你身上好凉啊。”余恭困得睁不开眼睛,还是忍不住伸手抱住李观复,往他怀里蹭了蹭,“辛苦了老公,守护家庭和平全靠你了,真厉害。”
“不辛苦。”李观复阴霾一扫而光,低头吻余恭,眼里承载着温柔的月光,“手心手背都是肉,今晚委屈你了,还得跟我睡车里,连床都没有。”
“你说什么话?住车里多舒服,而且又暖和。”余恭实在困得不行,说着说着声音变得越来越小,眼皮也要合上,“咱俩就抱着睡吧,抱着感情好;过两天等炎炎心情好了我再哄哄他,本来他也是个挺好的小孩,就是傲娇,但也不难弄。”
李观复闻声乐道:“哄?你要怎么哄?我这个亲爹都哄不到他心坎上,余老师这是势在必得,有什么妙招在手,才敢这么讲?”
余恭咧嘴乐了,“还能怎么哄啊。你不知道吧,你儿子特别喜欢这部戏跟我合作的刘仙女,回头我跟人发个信息,帮忙要张签名,再给他录个语音条,保不准炎炎得多高兴。”
李燕郊高不高兴他不知道,反正他一想那个情景自己倒是挺美的:“嘿,我觉得吧,要是我收到偶像的亲笔签名,那我绝对得乐的飞天上……人活一辈子,谁还没个喜欢的偶像?能跟偶像同框,那是第一梦想,来张签名照也挺好,起码这么多年没白追星……”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观复在夜里抱着余恭睡了,第二天一大早出发去电视台,车子开了三个红绿灯,他在后座掏出手机,拨通电话:“是我。你这几天要是不着急走,帮忙签个名。给谁?哦,你认识。”
刘郑听他嗓音轻快,后视镜偷瞄,昔日不爱笑的李观复此刻面容和煦,眉眼舒展,却是说不出的得意春风。
他心中有种预感,果不其然,下一年就听李台说:“不是炎炎,是我爱人,余恭。”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他又笑了起来,像承接下打趣,满脸舒爽。
电话挂了,李观复给李燕郊发信息,问他起床没有,餐厅留了饭,让他吃饱再出去逛。他话里虽然没问其他,李燕郊知父莫若己,下一秒回他一段视频,余恭坐在对面正用生菜叶擦掉汉堡里的沙拉酱。
他不喜欢这种高热量的东西,头一回带继子出来吃早餐,也没别地方去,只能来麦当劳,点一堆垃圾食品下肚。
察觉李少爷偷拍,余恭抬眼:“你要给我放网上,待会就准备体验一把釜山行,咱俩保准连餐厅都出不去。”
“我往网上发什么,给我爸发呢。”李燕郊一脸清白,手机放桌上推给他,“不信自己看。”
“相信您,少爷。”余恭跟他开玩笑,“知道你是好人,不用把隐私给我看,回头反悔再赖我发现你小秘密,多得不偿失。”
“放屁吧,我哪有小秘密。”李燕郊皱了下眉,多少有点心虚,“没有的事别瞎说,我可是坦坦荡荡一君子,至于像个贼一样。”
他把手机收回去,没两秒又推回来。
“干什么?”余恭终于把沙拉酱弄掉,又开始剥炸鸡外面的皮,“非要跟我天下第一好,让我看你手机?”
“少自恋了,我让你看我爸回复。”
余恭低头,屏幕上头是少爷拍的他去沙拉酱视频,下面是李观复回复,几个大字,相当豪爽——今天玩开心点,爸爸请你们俩。
余恭被心中的暖流冲了一下,挑眉说,“我知道你爸人好。他一直很好,毕竟那是我老公,我不懂谁懂?”
“行行行,就你懂,你是懂哥行了吧。”李燕郊可真够无语的,“一天天不够你嘚瑟的,你好歹是个大明星,怎么一点都不矜持,天天跟个要开屏的孔雀一样?我就没见哪个明星像你这么叨逼叨,嘴贱能给你涨粉是吧,怎么逮着个机会就想喷两下?你干脆别当明星了,你去当豌豆射手吧,打僵尸你比它强。”
余恭卸完鸡皮,又开始拆面包片里面被煎过那一层,“你这个建议好,我要真成豌豆射手,第一个先打你。”
“打我?我怎么你了?”李燕郊不服。
“你时常给我一种观感,好像里面那个戴着铁皮桶的僵尸,看着攻击性特别强,实则除了一层铁皮下面什么都没有,就是个阿巴阿巴的傻僵尸,像这样。”余恭放下手里的面包,一边给他表演肢体不协调,一边歪着舌头,眼珠子乱转,在那流口水,表演技能在这一刻发挥到制高点,这辈子都没演过这么像。
他这头cos僵尸玩儿挺好,一眨眼发现李少爷憋笑,正拿手机对他拍。
余恭顿时警铃大作:“你又干嘛呢?又要给你爸拍是吧,破坏我高大伟岸的形象?”
“哈哈哈哈,”李燕郊实在憋不住了,看他那个智障的傻屌样就笑的流口水,“我给你挂网上,再投稿智障收容所贴吧,让你一战成名。不用谢我,我叫李雷锋。”
余恭憋半天,一抬手:“6。李能种。”
李燕郊赢了。论那股子傻屌劲头,横竖左右三角圆方,他是真干不过这小子。
他在这方面好像特别有天赋,特别没正经样。
今天原本是准备进组,结果打电话问了那边,才知道女主角在外地拍戏受了伤可能得延迟一个星期开机。
这样的意外在演员圈里常有,毕竟大家有工作都挤着往上走,有些拼命三娘要真受个伤什么的,确实得让人家好好休息,不能再急着来。
正好这个星期有时间,两人在麦当劳解决了早饭,余恭戴上眼镜跟口罩,问李燕郊:“走吧少爷,接下来去哪?”
“随便,要不去国贸转一圈,正好买点东西,鞋啊,衣服什么的看看。”
李燕郊没驾照,余恭就开了自己那辆保时捷,全程给他当司机。
国贸这边好玩的东西倒是不少,商场里头开了暖气,余恭没穿太厚,挑了款挺轻薄的羽绒,下面是一条牛仔。年轻人不怕冻,他经常在冬天这么穿,上学那会他爸妈还很不满意,觉得保准他哪天就得冻坏了身子,非逼着他穿毛裤,一天能念叨他七八百遍。
跟了李观复之后,余恭一度以为要历史重演。结果李台根本没有说他的意思,给他最大程度的穿衣自由,只要不威胁到身体健康,就算他大冬天穿短裤都无所谓。
余恭这一点倒是挺喜欢李台,他这年龄就像是能唠叨的人,但他行为完全不唠叨,而且比其他家长开明多了,什么事都让他自己做主,虽然有时候余恭拿不准主意也会问他,但大部分时间李观复只给他提供参考,不会左右他的意见。
就凭这一点,余恭就觉得特别好,李台确实是个三好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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