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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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中秋节,今年热闹,舒瑶和李景辰也回北京了。虽然他们两家都往外搬了,但俩人还是想着柿云庄探望一下杨絮。
杨絮给他俩倒水,笑道:“也没必要吧,听着像来探监的。”
“这不也差不多吗,半辈子都过去了还打算继续读书呢。”李景辰拍了拍他的肩,“挺有毅力的。”
舒瑶从带来的一堆礼物里掏出一盒驴打滚,倒也不客气,开了盖就拿牙签扎起一块儿,刚要送进嘴里,被李景辰凑过来吃了一口。
怎么都这样,谢予怀平时也这么幼稚。
杨絮看着他俩:“还没定下来什么时候结婚吗?”
李景辰叹了口气:“估计得明年了,说是本命年不行。”
“打算在哪儿办?”
舒瑶想了想:“明年他爸妈要到我们那儿住,应该就不在北京办了,来回折腾不方便。”
李景辰想起了什么似的,往院外瞟了一眼:“怎么这么冷清。你那相好呢?”
听了对方的话,杨絮才想起这几天自己有多无聊。哪怕可以打电话,但两人有时差,经常就容易错过。杨絮也叉了一块儿驴打滚:“去国外出差了,过几天才回来。”
“难怪。我还说什么企业这么没人性,中秋节都要加班。”
背地里说程焰坏话。杨絮忽然来了劲儿,本来也想接几句话,但又想到程焰可是给谢予怀发工资的人,于是又把话吞了回去。
赵秀琴一回屋,就看见几个人围在桌边聊天,满脸惊讶地走过去握住舒瑶的手:“羊粪蛋儿,怎么瑶瑶和景辰来了你也不说一声儿!”
昨天明明跟她提了一嘴,杨絮有些无奈。
赵秀琴又瞟了眼桌面,笑着对舒瑶说:“跟阿姨这么客气干什么,还拎了东西过来。哎呦,阿姨买了可多新鲜菜了,晚上给你们做顿好的。”
舒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杨絮就帮她解释道:“妈,他俩半年没回北京了,晚上得回家吃团圆饭。”
他俩前天才刚下飞机,在舒瑶家住了两天,今天恰好要路过柿云庄,就进来看了看,打算晚上再去李景辰家。
李景辰也对她笑:“我爸妈催得可烦了,刚还给我打电话呢。过两天我和瑶瑶再来看您。”
赵秀琴还是热情得过分:“也没事儿,大不了吃两顿,阿姨现在就去做饭。”
杨絮哭笑不得,赶忙把赵秀琴拉回来按在椅子上:“妈,您歇会儿吧。这么早做饭,您忘了晚上姥姥和姥爷要过来吗?”
也是。赵秀琴不再动了:“哎,我这记性。”
两人走后,赵秀琴还一直盯着门口,杨絮看她难得安静,心里还疑惑,有这么恋恋不舍吗?
过了一会儿,她才回过神,微笑着轻声说了句“真好”。
杨絮一怔,赵秀琴也顿了顿,转过头对杨絮说道:“妈不是那个意思。”
“你和小谢也很好。”她像是担心杨絮会多想,又多说了几句,“只要是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合适的人,爸妈也会替你开心。”
杨絮故意叹了口气:“之前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赵秀琴瞬间又有些不满了:“看着一个男的亲我儿子,换谁受得了!我都一把年纪了,思想肯定没你们年轻人那么活泛,你还能指望我鼓掌喝彩吗?”
杨絮趴在桌面上,笑眯眯地看着她:“那后来怎么又想通了?”
“后来?”赵秀琴思考了一阵子,“我先是觉得后悔,跟杨胜才说不该拿皮带抽你。但你从小到大都挺皮实,被抽得也不少,你应该也不会往心里去。”
“然后你很少回家了。你还是会给家里打电话,但妈知道你其实是伤心了。”赵秀琴的语调变得低了些,“我想着,不应该呀,杨絮哪儿是心理这么脆弱的人,小时候被挨打的时候都还嬉皮笑脸的。”
“我就终于发现问题了。之前我们教训你,是因为你犯了错,所以你会认错。可这回好像不一样,你只是把喜欢的人带回了家,爸妈就不分青红皂白把你骂了一顿,还动了手。”赵秀琴说着说着,眼圈儿忽然红了,“当时我才觉得懊恼,我儿子没犯错呀,我儿子受委屈了。”
“所以您就把我要考研的事儿告诉付泽安了?”
“是他先联系我的,问你最近过得好不好。正巧你前段时间跟我说打算离职回家备考,之前又听说泽安考上了研究生,以为他能帮上点儿忙。我还问他是不是还喜欢你,他说不是,只是想和你做普通朋友。”赵秀琴回忆了一下,“这小子人也不错,我能看得出他还喜欢你。但又觉得可能是你不愿意接受人家,泽安才不敢说要和你重新在一起。”
“不是的。”杨絮摇了摇头,不过这些事情早就过去了,没必要解释太多,反而会让赵秀琴担心,于是他换了个话题,“说说谢予怀吧。”
一提到谢予怀,赵秀琴也笑:“他倒是积极,先主动来早餐铺帮忙,留了新电话,没过多久就说想来柿云庄租房。我跟他说吴芳一家回老家了,可以换个大点儿的房子租。他说不用,还要以前那间侧屋。”
“我就好奇,问他为什么。小谢也没藏着掖着,开门见山地说喜欢你,想和小絮在一起。”赵秀琴神色忽地紧张了些,“我当时吓坏了,先想到的是不会当年他就惦记上我儿子了吧?仔细一想,好像你当时也天天黏着人家,说不定也喜欢小谢呢。”
“后来——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赵秀琴看着杨絮,“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表现得很讨厌小谢,但妈毕竟养你二十几年,还是看得出你其实很在意他。一直到小谢做手术,你去给他送汤,妈才知道自己没猜错。”
杨絮稀里糊涂地听了这一大串话,脑中飞速思考消化着这些信息量,半天都没再说话。
“杨絮,”赵秀琴语重心长地说,“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妈希望你能朝前看。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了,最重要的是要毫无顾虑地继续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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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多少年了,杨胜才见到岳父岳母还是拘谨得要命,大气儿都不敢出,答话时也一板一眼。杨絮在饭桌上一直憋笑,杨胜才瞪了他两眼。
吃完饭,杨絮溜到院子里悄悄接谢予怀的电话。
“谢予怀,”今天过得还不错,杨絮挺高兴,“给你留了月饼。”
对面的环境听上去挺安静,应该是已经回酒店休息了,谢予怀的声音听上去却显得情绪不高:“为什么小絮不可以跟我一起出差。”
杨絮笑了笑:“我就是不想出差才决定继续读书的。”
“好,”听筒里传来一声轻笑,“我赚钱养你。”
说到赚钱,杨絮才想起自己给对方打电话的目的:“你什么时候回来呀?买票了吗?”
“后天。”谢予怀顿了顿,“是想我了吗?”
“想。”杨絮的语气多了几分期待,“你会给我带礼物吧?”
原来是在惦记这个。
“当然会。”谢予怀无论走到哪儿,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想带给杨絮也看一看。以前都是轻装出行,现在总要拎着大包小包,给杨絮他爸妈也要带东西,价格不菲,杨胜才都怀疑他出差一趟花销比挣得还多。
谢予怀继续说:“其实我还给你订了蛋糕,想给你一个惊喜。但他说不熟悉柿云庄的路,可能要你出胡同去拿。”
难怪会在这个点给杨絮打电话。
“好,那我现在出去。”杨絮语气雀跃,立刻转身向着院外走去,“中秋节怎么也有蛋糕吃?”
“只要你想吃,每天都可以有。”
幽暗冷清的胡同里空无一人,杨絮经过那家养狗的门前,有些紧张,好在大门紧闭,里面也没什么声响。
晚上有些冷,杨絮回了下头,望向漆黑不见尽头的巷子,又捏紧了手机:“在哪儿等呀?胡同口还是村门口?”
对方没有回答,不知道是不是信号不好。
杨絮觉得背后有些发凉,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了。胡同口路灯明亮,将前面那棵挂满金叶的白蜡树映得熠熠生辉,眼看着离光源越来越近,杨絮才稍稍松了口气,又看了眼手机,明明显示通话中,谢予怀那边却没有声音。
终于,整条胡同都被甩在身后,杨絮刚要转身,忽地被人拦腰抱住,吓得他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
“宝宝,”熟悉的声音贴着耳边说道,“好想你。”
还好没叫出来,不然又得被投诉扰民。杨絮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最后抬手推了下肩上的那颗脑袋:“谁教你把惊吓当成惊喜的?”
明明刚才还口口声声说想他早点回来,这会儿又觉得是惊吓了。
余惊未定,身后人的怀抱却温暖,杨絮也安下心来,伸手摸了下谢予怀的脸:“累不累?”
谢予怀没说话,抬起手,顺势将手中的蛋糕递给杨絮,随即将人抱得更紧。
杨絮一转头,望见对方背后满树明净而灿烂的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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