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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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余解释道:“哥,我没有病。”
“我真不是……”
宋继开淡淡道:“你喜欢我。”
“……”
像被一盆冷水劈头浇下,李余身体僵硬着,一下子被点醒了。
他不是同性恋,也不喜欢男人,但他似乎……确实喜欢宋继开。
这种喜欢,超过了家人,朋友,是他放在心底里,最在意的那个人。
李余站在原地,像只被踹了一脚的狗,头耷拉下来,这句话他反驳不了,喉咙里像梗着一块石头。
最后他说:“哥,我明天会搬出去。”
宋继开走了。
李余在门前站了很久,眼睛不酸了才回屋里收拾。
他本来就没多少东西,打成包袱之后,就那那么一团。其实李余心里清楚,宋继开会结婚生子,他迟早会有这一天。
隔天,正好是周末,李余拽着编织袋出来,在门口遇到郑重。
郑重笑呵呵的:“李余,你哥嘱咐我帮你搬家呢。”
李余说:“谢谢,不用了,我收拾好了。”
郑重说:“别客气。对了,钥匙给我,我有个东西忘了拿。”
李余说锁在屋里了。
郑重一摸裤兜,假惺惺的:“哎呦,我都忘了,我这不是有钥匙嘛。”
郑重上去了,李余知道他是去验房,宋继开这里值钱的东西太多,怕他不留神顺走一件。
郑重上去一遭,把李余的豆浆机拿下来了。
“这东西你忘了拿走。”
李余不肯收,嗫嚅道:“这东西留下吧,哥还能用。”
郑重笑了一下:“行。”
李余没让郑重送,俩人并不怎么熟,他走到楼栋楼,回头看了一眼,郑重把那个豆浆机扔进了垃圾桶。
房子找的随便,时间太紧,李余没怎么转就交了钱。李余把干净的床单铺好,看着有点简陋的房子,说:“李余,以后就你自己了。”
晚上李余顺手冲了杯蜂蜜水,放凉了才反应过来,仰头自己喝了。
也不怎么甜。
李余的工作忙起来,主要是案子不那么好办了,他打电话转交,信访办就那个固定号码,十个打出去,九个没人接。
李余想了个办法,把做好的笔录盖好信访的公章,一趟趟往下面乡政府跑,把每个从他手上过的案子对接下去。
每一份材料放在文案袋里都沉甸甸的,上访的代价并不低,留痕之后可能会影响往下三代,李余每次都把这个后果讲的很清楚,这样还要来的,一般都是真有事。
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已经够辛苦了,别提再加一些人祸,李余做不了什么,他只是不想什么也不做。
张建国把李余叫到办公室。
一张嘴还是老一套:“李余同志,你知道咱们信访办是干什么的么?”
李余有了上次的经验,张口就是:“为人民服务。”
张建国拍桌子:“放你娘的屁!”
“你有那个权利么?你就一个协调部门,能干什么,你就让他们别越级上访,别去广场那边聚众闹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懂不懂?”
“你又做笔录,又整理资料,就那些破事,这么多年都解决不了,一到你这就解决了?”
李余低着头。
“李余!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特有能耐?那行!”张建国一抬屁股,“我这个位置,你来做!”
李余被训的像个孙子,一句话都不敢说。
张建国放心了,他发这么大火,想着这小子怎么也能安分两天,结果李余回去就把他的话当屁放了,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下午就找去检察院了,问人家为什么不接电话,张建国脸都气青了。
张建国每次从接待处过都要说李余两句,刘科劝他,行了,有些事,总要有人出头。他们那是什么地方,不接电话那对么。
张建国说:“这小子怎么分到咱们这了,他这样的,不应该当个警察么?”
刘科长:“那地方多危险,一不留神可就烈士了。”
李余白天忙,晚上也忙,收拾屋子,洗衣服做饭,累的一沾枕头就着,就是这样,李余还是梦到了宋继开。
他梦到以前上初中,他坐在宋继开前面,班里都是群皇城底下的子弟,没人看得起他。被欺负好像也没什么理由,就是看他不顺眼,他们踹他的桌子,扇他的脑袋,李余往后一踉跄,撞了下宋继开的桌子,他吓得哆嗦,害怕再多挨一巴掌,一个劲说对不起。
宋继开皱了下眉:“有点吵。”
围着他的人一下子散开了。
李余看着宋继开,这个人从小就那么好看,鼻子眼睛都像是雕琢出来的。
他忍不住叫了声哥,宋继开抬头,就成了现在的样子,高大英俊,清冷矜贵。
宋继开说:“李余,我们和好吧。”
第二天李余醒了,眼睛通红,脸上湿漉漉的。
他从手机上查网页,想看看是不是好兆头,周公解梦说,你梦到的人,都是正在忘记你的人。
李余一下子把手机关了,他一个国家公职人员,不能搞这些封建迷信。
过了一个月,李余找了个室友,是对面派出所的一个片警,叫孙阳,是和李余同期的转业兵,家在挺远的一个小县城,两个人挺聊得来。
那天李余往对面送文件,孙阳说他准备从单位宿舍搬出去,问李余有没有时间,陪他去看看房子。
李余想了想说:“要不你去我那看看吧。”
那时候不流行一室一厅的房子,李余租了个小两室,刚好还有一间空着。
孙阳说:“好啊!”
下了班,孙阳跟李余一起回去,在屋里转了一遭,挺高兴的说:“可以。”
过了两天,孙阳就搬过来了,房租一人一半。
家里有了人气,李余觉得挺好。
一个人太寂寞了。
孙阳觉得更好,他从没见过李余这样的人,家里干干净净,生活健康,早上起来还能喝上口热腾腾的豆浆,晚上李余还会炒个小菜,他跟李余住了半个月,八块腹肌掉了两块。
俩人都挺实在,住在一块就多了个惦记,孙阳把采购的活揽了,他也不好意思白吃。
唯一的缺点是这屋隔音太差,孙阳正当壮年,没处朋友,偶尔在房间里撸一发,床板一咯吱半个多钟头,李余觉得挺扰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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