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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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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爷不知道,但二爷一清二楚,泡得正舒坦。对吧,爷?

闲来练笔,篇幅不长,先行致歉,生活愉快。

-----正文-----

每次下完墓都喊着九死一生太刺激了,准备准备金盆洗手逍遥下半辈子,总是没多久就忘,但自从上次真的差点全军覆没,众人终于老实了。说是老实了,实际上只能算失联。

道上的熟人偶有聊及此,就要在吹嘘之余唾弃一下小三爷欠债不还的行为,欠了解当家好几个亿,每回在哪个地方遇上他,谈不了两句拍拍屁股就跑。

铁三角的行踪不定,解雨臣懒得查,尘埃落定后他只想打理好解家的产业,生怕一不小心查到那几个不怕死的又做什么勾当,不能见死不救,连累他亲自跑一趟。

九门的事虚虚实实,年近不惑,身体里的暗伤反反复复折磨人,跑一趟捞不出人不说,可能真得搭进去。唯一担心的是那几个哪天死了都没人知道,解雨臣往黑白两道下了悬赏令,见到了人带着消息秘密去解家领赏。

整得外人以为小三爷不还钱搞得兄弟阋墙。

杭州前两年新开发了一片旅游景点,解雨臣买了座景区里的老宅休养。距离上次下墓已过去两年,从墓里出来真的像从地下爬出来,死而复生一般。解雨臣醒的时候恍如隔世。

从没觉得医院的消毒水味这么好闻过,比起潮湿发霉的岩粉味,至少很阳间。

解雨臣躺在摇椅上小憩,梦里有一个人,在他两年前醒来后就没见过了。没有消息也挺好的。

隔壁学戏的小孩儿敲门:“老师,有人找。”

三月春,‎‍海‌‍‎‍棠‍‎花昨夜让雨打得有些蔫,花枝透着软,垂在解雨臣身上。他人没起,抓了一把糖递给化着妆的小孩儿:“什么人。”

谢奇对这个尚可称作师父的人敬大于畏,总是比别家师徒少了几分亲昵,因为戏馆的老头儿时常念叨解先生的身上有一股供奉死人的香灰味。

他接了糖,回想着那个人的样子,眨眨眼说:“是个戴墨镜的叔叔,穿着西装,高高壮壮的,但是头发有点长,脖子上还套着白绫。”

“不要看见人家脖子上缠了缎就说是白绫,你唱你的贵妃醉酒,不要诅咒人家。”解雨臣笑了声,“是哈达。”

谢奇摇头说“不知道”,他转头看看外面:“想住宿的,老规矩后门进吗?”

随着谢奇视线往外瞧,垂拱门遮掩了那人大半身形,隔着花影朦朦胧胧的像覆了层粉白的雾,只能看见那人一截纯黑的衣摆和一段雪白的哈达,解雨臣阖目:“领着从后门进,该叮嘱的叮嘱了,不要打搅到我。”

垂拱们外的人耳朵轻微耸动,对着前来传话领路的谢奇一笑,舔了下牙尖。

谢奇一个激灵:“齐先生,跟我走吧。”

“走走走,老板怪冷漠的,这生意能做到现在也不容易,哪有人让客人从后门进的。”被称为齐先生的人捋捋哈达,勾住谢奇的脖子。他人生得十分高大,却不肯屈尊弯腰行走,反倒把十二三岁的谢奇半夹起来,吊着他走,说话带笑。

谢奇觉得这种笑和他解师父的不一样,轻佻散漫,人也自来熟得很。

长沙和北京同时来人,全是提供小三爷和胖子行踪的知情人士。解雨臣听完,放下茶盏,抬扇挑开一点帷幕缝隙,听不出喜怒:“你们说他俩一个去了天津淘玩意儿,一个去了长白山旅游?”

“是。”外间的几个人低眉顺眼,里面的‎‍海‌‍‎‍棠‍‎香先前被帷幕遮得严实,现下从那点缝隙里丝丝缕缕地往外散,掺了点苦味。几人下意识想抬头嗅那香的来源,又始终埋着头。

“哦,那怎么我派出去的人说他们仨都在西藏呢。”解雨臣似在苦恼,声音里带了点狠,偏又是笑着的:“把他们叫回来,你们当场对峙吧,我可分不清。”

几个人当场腿一软,跪行几步,停在帷幕之外,伸手不知道哪里能抓哪里不能抓,只能搁在地上垫额头,抖着嗓子嚎。

“花儿爷,是小三爷逼我们这么说的!”

“如今做的都是正经生意,我们那点货全叫王胖子套了。”

“不按他们说的做,马上解家月底一查账亏了那么多——我们在解家混不下去,出去在哪儿都混不了啊!”

帷幕被撩开,茶盏碰撞声格外清晰,解雨臣指尖蘸了茶,冷笑一声抬手朝他们脸上弹茶水:“正经生意,盘口里的东西从哪儿来的你们心里没数?你们是什么东西,铺面里摆的又是什么东西,也配那三个费心思套。”

外面的猫叫春,细听夹杂了一两声笑,动静在寂夜里挺瘆人。

几人脸色瞬间惨白,趴得东倒西歪,视线里,精致的戏服旁边靠了一根纹路古朴的棍子——两年没人见过。千不该万不该以为九爷不露面就是不管事了,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解雨臣叹气:“都送来我这儿了,放过你们不好看,按规矩办吧。”

旁边侍立的人立刻将这几个人捂住嘴打晕,拖出阁楼。

解雨臣垂眸扫了眼几上已经晾凉的药,闭气喝完,又倒了杯茶。雕花窗棂响了两声,阁楼外的黑影转瞬即逝,‎‍海‌‍‎‍棠‍‎花枝往常也会这么晃悠。

“阁下来了不进来坐坐,等我亲自请吗。”解雨臣理理略凌乱的戏服袖口,准备摘下头面。

外面的风掠进来,直吹动帷幕,阁楼内外的春夜景相互映衬,若隐若现。

解雨臣一眼望过去,手指搭在头面上迟迟未动,随着来人走近,轻轻捻了捻珍珠,一字一句道:“黑、瞎、子。”

仿佛得了可以放肆的暗号,轻佻的笑声传遍楼内:“诶呦,八百年不见,一见面就骂人啊,花儿爷多恨我。嘶,不过呢,打是亲骂是爱,我就当你……”

“闭嘴。”解雨臣扶住轻颤的珍珠,面无表情地问外间抱手倚在窗边的人:“哪句骂你?”

“咳!”瞎子一抬墨镜,呲牙:“请叫我齐先生,本人现在是知名旅游公司代理人,这身价贵着呢。”

“有多贵,一夜能挣上我头顶这样的两副头面吗,齐先生。”解雨臣冷冷的,态度疏离:“那么,叙旧叙得差不多了,现在齐先生可以离开了。不请自来的坏毛病谁惯的。”

“你喽,怎么样,想不想我,一上来就要人家滚啊。”

解雨臣的戏服转瞬间被瞎子捡在手里,这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为自己拾掇出一块地方,并往榻上一坐:“想怎么滚?”

解雨臣挑眉,未化戏妆的脸配着整齐的行头,既俊又美。他摸到哈达,往瞎子脖子上绕了两圈,将另一端也握在手里,才支颐乜瞎子:“看你,我刚喝完药,不想动。”

瞎子手里抱着繁复的戏服考虑一番,撇开,伸手解戏服的扣,安静解了一会儿,突然凑近解雨臣虚声问:“喂,你玩真的啊,我数一二三还不喊停,我、我动真格的了啊。”

“嗯,你动。”解雨臣直接阖目。

瞎子狠狠吞咽唾沫,手刚搭上解雨臣的腰,就被当肩一下推开,解雨臣一脚把他踹翻在榻的另一头。瞎子抱住那条腿,一握脚踝,冰凉。

“怎么不穿鞋呢你,难怪火气那么大,外冷内热发不出来可不是要发脾气。”瞎子神情严肃,直视解雨臣沉沉的双目,大方迎接里头的愠怒,箍着他的脚踝,一把将人拖过来翻身压住。

“姓齐的,你、敢。”

“不敢啊,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这火气一忍两年,辛苦你了,啊。”瞎子提着解雨臣的后颈,摘下头面啧啧赞叹:“真沉呐。”

他就地放好头面,低头看着解雨臣舔舔牙尖:“我一夜能挣几个头面,试试不就知道了。”

解雨臣偏头避开一吻,拽着哈达往两边扯:“敢碰我你死定了!”

下一秒,瞎子掰正他的脸到处亲:“好凶啊,我想死,我求死。”

“黑瞎子!”

解雨臣喝的药有副作用,使不上多少劲,瞎子又沉,蹬的那一脚费了不小力气,现下挣脱不得张口要骂。不料瞎子就等着他张嘴,逮着机会往里撬,搅得乱七八糟,药苦人也苦,解雨臣含都含不住。

戏服没脱,瞎子怕给解雨臣扯坏了,直接撩起来。

那药本来就有发汗的作用,只不过解雨臣熬不住再起来溜两圈,每次喝完就洗漱休息,今夜被折腾得里衣上都沾了汗变潮。

半个小时后闷哼声渐起,痛意散入风里反过来将风染热,解雨臣整个人水里捞起来的一样,医生开的这副药方开了两年,药性头一回发散得这么好。

春雨又开始下,‎‍海‌‍‎‍棠‍‎枝搭拢到榻边的窗台,越往里躲越让风拉回去,在细雨里淋到透彻,直到不堪重负才搭拢在台边,湿漉漉地往下滴水。三春夜雨浸了‎‍海‌‍‎‍棠‍‎,滴在榻上泛着‎‍海‌‍‎‍棠‍‎花的艳色和香气。

瞎子抵着解雨臣,在雨声里低声问:“够挣两个头面吗?”

解雨臣手指将那团即将洇透榻枕的滴水糊乱,后槽牙咬得死紧:“够……够、你、大、爷……”

“我大爷够不够不知道,”瞎子笑眯眯的:“我二爷知道,泡得正欢,这你比我清楚吧,爷?”

解雨臣额头压着手背,一口气紧过一口气,忽听瞎子问:“什么时候知道我来了?不说话啊,不说啊咱们就在这窗边赏一夜雨。”

“一个,一个月前,”解雨臣的肌肉线条原本比较柔和,此刻绷到极致显出几分凌厉:“那三个,刚入藏我、我就知道了……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瞎子无辜又热情地和解雨臣说:“我教你啊,我们代理人都跳过中间商,直接和目标群体对接。九爷,您问问我二爷能不能,它说行就行。”

然后行有行的做法,最好不行,不行可太快乐了。

没想到太过分了,解雨臣早上四点半皱着眉睡的,五点钟皱着眉吐了一地水,体温直升四十度。

两年前那场祸事几乎将解雨臣一身暗伤全部引出来,住院期间又一直在处理解家的事,兼带着找那仨的下落。之后想着将养病体,等一个人来,院里的‎‍海‌‍‎‍棠‍‎花开了两回才等到人。

瞎子侧卧着将解雨臣拢在怀里,以前解雨臣的身形虽不比他壮硕,却也是劲瘦的类型,如今只剩一把骨头,地下的、地上的,全部蚕食着解雨臣的血肉。

瞎子在边藏腹地沉睡的这两年,受到无数香火味熏染,这些香火为供奉死人而燃,瞎子记着那场献祭,又将香火送给他的神明,求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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