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桑榆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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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能把麦汤换成米饭,下雪了,地会湿。流血了,人会死。”
“那么,改朝换代就可以避免。”
“概率小,但是有。”
“历史没有锚点,历史只有正在发生的事实。”
“邵雍是朴素的统计学,算命也是朴素的统计学。”
“邓玉函说中国哲学是天然的唯物主义论,这话十分中肯。”
“但你的理论,全是主观。”
“你相信历史无法改变,于是你强化这种信念,践行‘不可改变’,将直觉奉为真理。”
“你明明是二十一世纪的博士!”
程宿心跳如雷,怔怔地看着她坚毅的脸。
在无限的命运里循环过无数次,他何尝不是用经验主义代替了唯物主义?
失败带来的自我否定,远远大于失败本身带来的痛苦。
风雪灌进了窗户。
他解了她手腕上的链条,一言不发地呆坐在椅子上。
她的确……是完全不同的人了。
许凝低下头,无意识地咬着颈上的金子。
他喉结涌动,走上前去。
他半跪下来,盯着她微微发汗、潮红的脸,喃喃道:
“我的病……好了一些。”
“你是个神医。”
他从她嘴里拿出那块金子,凝视着她微微发蓝的眸子,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我送你回京城。”
她双唇颤抖。
“毛主席说过,不为敌之其势汹汹所吓倒,不为尚能忍耐的困难所沮丧,不为某些挫折而灰心,给予必要的耐心和持久,是完全必要的。这是1936年《中国革命的战略问题》里写的。”
她捧起来他失神的脸。
“莫道桑榆晚。”
程宿喃喃道:“为霞尚满天。”
“我不是神医,只是找到了你的病源。”
“你的病,是存在主义危机。”
为霞尚满天。
十天后的清晨,许凝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朝霞满天,光辉灿烂。
程宿和许凝在如同轻纱一般的薄雾中骑上了玉狮子和胭脂,踏上回京的路程。
走过了三里路,许凝心情轻快。
白雪茫茫。
铁马冰河,万树结着晶莹剔透的冰凌。
天公怕我太岑寂,先遣万树开梨花。
“我要唱歌!”
程宿扬唇,“唱吧。”
许凝策马,大声唱起来。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
河上飘着柔漫的轻纱,
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
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
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姑娘唱着美妙的歌曲,
她在歌唱草原的雄鹰,
她在歌唱心爱的人儿,
她还藏着爱人的书信,
她在歌唱心爱的人儿,
她还藏着爱人的书信,
啊这歌声姑娘的歌声,
跟着光明的太阳飞去吧,
去向远方边疆的战士,
把喀秋莎的问候传达,
去向远方边疆的战士,
把喀秋莎的问候传达,
驻守边疆年轻的战士,
心中怀念遥远的姑娘,
勇敢战斗保卫祖国,
喀秋莎爱情永远属于他
……”
很久很久以前,她的祖父抱着四五岁的她。
在每一个肆虐的雪天,给她唱喀秋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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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