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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银汉迢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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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太远,他怕是无法到达了。

-----正文-----

殷霂彻底呆住了,下意识抚上了自己的小腹。这是那天晚上的……没想到竟一次就有了,殷霂脸色霎地通红。

明明是喜脉,老太医却神情复杂。在他看来,陛下毕竟年纪尚轻,不知怎么就被人骗去了身子,还怀有身孕。他沉声道:“陛下,此胎是要留还是要去?”

这是他和祁赫的第一个孩子,是他们之间的血脉相连,殷霂当然是要留的。只是这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眼下朝中政务繁多,祁赫也不在身边,殷霂半喜半忧地蹙起眉。

太医却误以为他是担忧去掉这个孩子会有什么不良影响,便道:“陛下放心,眼下胎儿月份尚小,只需饮上几剂药,对身子不会有任何负担。”

“不不不。”殷霂这才反应过来,急声道,“我……朕要留的。”

太医先是表示狐疑,但眼见殷霂神情坚定,便知晓对方心意已决。他又叹了一声,叮嘱道:“既然陛下要留,那就请好好保重身子。陛下是因为思虑过重,动了胎气才会昏倒的。臣也会为陛下开几副安胎药,但还需得静养,不可过度劳累。”

殷霂听他说完,认真道:“朕记住了。”

派人送别了太医,殷霂又摸了摸小腹,一股不可思议的喜悦油然而生。

他迫不及待地想将这个消息告诉祁赫,可是又顾忌着对方正在前线,担心他会分心。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等祁赫回来,再亲口告诉他。

自那之后,殷霂便谨遵医嘱,有在好好吃饭,按时休息。太医开的药很苦,殷霂一向是不爱喝药的,可即便如此,他每一次还是认认真真地喝下了,喝得一干二净。

他以身为蚌,孕育着一颗珍珠。

春分之日,殷霂身为皇帝要举行祭祀仪式,祈祷这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在钟鼓乐声中,殷霂北望落月关的方向,怀揣着一点私心,暗暗向神明祷告,希望他的将军可以早日平安归来。

“……却说那靖安王长刀一挥,咔嚓,就将北戎王斩于马下!北戎军仓皇而逃,兵退三舍!至此,落月关一带已悉数被我军拿下!”

“好!”

“靖安王这一战真是打得大快人心啊!”

“就是!我看以后谁还敢犯我大齐边境!”

说书人讲得绘声绘色,唾沫横飞,台下的听客纷纷鼓掌叫好,大呼痛快。

没人留意到,二楼雅间的一位客人唇角微弯,留下了一锭白银,便悄然离去。

此人头戴斗笠,身穿宽袍大袖,正是乔装打扮的殷霂。

“公子,公子,等等我呀!”蕙兰急忙跟上他的步伐,小声道,“太医不是让您将养身子,您走这么快,当心胎儿。”

“无妨。”殷霂狡黠地笑道,“太医还说让我多走动走动呢。”

明知道他是在顾左右而言他,可蕙兰就是拿他没有办法。

虽已有三月身孕,但殷霂的身形还是偏瘦,只有小腹微微隆起,在衣衫掩衬下,根本看不出来。从外表看上去,倒更像个翩翩贵公子。

他一路走来,民风蔚然。最近祁赫打了胜仗,街头巷尾都有他的传闻。偶尔听见了,殷霂便会情不自禁地驻足倾听,唇角上扬,颇有种与有荣焉之感。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观音庙前,此处香火鼎盛,来往信徒络绎不绝。

“听说这儿的观音可灵验呢!”

“真的吗?求什么的呀?”

“当然是祈福求姻缘呀!”一名粉衣女子说。

“呀,那你这么说,可有如意郎君了?”

“当然。”那女子毫不扭捏地说,“我的如意郎君就是靖安王!等他回朝,我就让我爹请旨赐婚!”

几名女子嘻嘻哈哈地调侃她,“真不知羞。”

那女子嗔道:“怎么,难道你们不也是这样想的?”

“是啦是啦,靖安王长得俊,又屡立战功,谁不想当他的夫人呢?”

“那快走吧,我们一起进去拜拜,说不定就灵验了呢!”

听着她们玩笑着走远,殷霂心中有些不高兴了。不出来一趟,他都不知道祁赫竟如此炙手可热,成了无数少女的闺中梦里人。之前也有不少大臣向他请奏,有意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祁赫,但都被他压下来了。

他想,祁赫的家传玉佩还在他这儿呢,这靖安王拿什么娶别人。

殷霂又看了一眼观音庙的牌匾,心想,既然这么灵验,别人都拜得,我为什么拜不得?这样想着,便要抬步进去。

“公子,此处人多口杂,恐怕……”蕙兰有些犹豫,担心他的安危。

“不妨事,他们现下认不得我,再说,还有暗卫在。”殷霂示意她安心,便迈进了门槛。

入门处有上香的地方,殷霂取了几根线香,朝着白玉观音拜了拜。祈祷他的孩儿能顺利出生,祁赫能早日回京。

临走前,殷霂又向住持求了枚平安符,想等祁赫回来,定要给他戴上。

“驾!”

马蹄扬起滚滚尘土,祁赫一马当先。然而天色将晚,离上京尚有一段路程,纵使他归心似箭,也只能勒住疾驰中的骏马,命令将士原地扎营,稍作整顿。

此战大捷,大家都高兴,围在一起饮酒放歌。一名近卫小声说:“你有没有发现主子心情很好?”

“打了胜仗心情当然好啊。”另一名近卫朝他翻了个白眼。

“不是,以前也经常打胜仗啊,但也没见过主子这般迫不及待。”

“是啊,感觉就像赶着回去见媳妇儿。”

两人对视一眼,嘿嘿一笑,碰了杯。

“看来喝上主子的喜酒,指日可待喽。”

而另一边,祁赫正独自坐着,聚精会神地刻着一支小短笛。

那是尚在落月关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他听到有将士在哼唱家乡的小曲儿。那一瞬间他便想到了殷霂,不知怎么就想刻一管短笛送给他。

大概有他的地方就有了乡愁。

这么断断续续地刻着,直至今天终于快完工了。祁赫吹了吹竹屑,满意地将短笛收入怀中。

希望殷霂会喜欢。

他又拿起腰间那个小老虎布饰端详,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勾唇一笑。

“王爷,有人过来了。”一名士兵禀报道。

祁赫皱了皱眉,“什么人?”

“是一个老者,正在盘查。他还说,想见您。”

“见我?”

“对,他说他原本是淳城人,因为北戎屡犯边关,他不堪其扰,就逃到了附近的村庄当农户。听说您收服了落月关一带,他很高兴,希望能当面跟您表示感激。”

祁赫思忖片刻,道:“带我过去吧。”

祁赫麾下一向军纪严明,令行禁止。两名士兵正在盘查老者的身份文书,听到祁赫的脚步声,便朝他行礼,“王爷。”

祁赫“嗯”了一声,问:“可有问题?”

一名士兵将文书呈上,说道:“卑职查看过,并无异常。”

祁赫接过来,粗略扫了一眼,又看向老者,“你是淳城人?”

“是的。”那老者手里还提着一袋甘薯,憨厚地笑道,“这是给各位军爷的,感谢军爷赶跑北戎人。”

“心意到了,东西就不必送了。”祁赫虚眯起眼睛,“只是,你怎知今夜大军会驻扎在此?”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

老者原本浑浊的眼珠突暴凶光,怀中匕首寒芒毕露,快得无人看得清他的动作。好在祁赫早有防备,闪身避过了要害,一把擒向对方,喝道:“拿下!”

然而,正当他与老者缠斗分神之际,一支暗箭冷不丁地直冲他来。祁赫听到箭矢破空的声音,想要躲避,却被老者掣肘住动作。老者目露凶光,不惜冒着命门大开的危险,也要和祁赫同归于尽!

“噗嗤”一声,箭矢入肉。祁赫中箭的同时,老者也被他扼住了命门。濒死之际,老者仍在疯狂扭曲地大笑道:“祁赫,你不得好死!”

祁赫想要留下活口,可对方已经咬开了齿根毒囊自尽了。与此同时,祁赫感觉到一阵晕眩,那暗箭上淬满了剧毒!

变故发生得太快,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副将当机立断派人去追刺客,并命人赶紧找军医过来。

“王爷!”

“快叫军医!”

祁赫依稀听到一些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他低头一看,殷霂送给他的小老虎布饰不知何时掉到了地上,沾了尘土,不复原来憨态可掬的样子了。

祁赫推开近卫过来搀扶他的手,勉力俯下身,从地上将它捡起来。他拼命擦去布饰上的污迹,那么用力地注视着它,直到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仍紧紧地将那只小老虎攥在掌心里。

殷霂正抚摸着肚子,在几案前走了一圈又一圈。太医跟他说,坐得久了需要多起来走动,这样对胎儿也有好处。

殷霂边走,边小声地跟肚子里的孩子说话。虽然才三个月,也不知道孩子能不能听得懂,但殷霂还是很执着地进行胎教。

走着走着,不知怎么,他突然感到一阵没由来的心悸。他下意识捂住胸口,弓身弯腰,有些困惑地蹙起眉。

像是想起什么,他将怀里的平安符取出来,握在手里,好像这样就能减轻一丝不安。

“陛下!八百里加急!”

仿佛冥冥中有所预感,殷霂神情紧绷,看着眼前斥候的嘴在一张一合。

“大军在回程途中遇袭,王爷……身负重伤,至今昏迷。”

“吧嗒”一声,殷霂手里的平安符跌落在地上,脸上神色空茫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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