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

-----正文-----

09

这天晚上，我做了一宿的噩梦。

梦里在冰天雪地的我，被北极熊抓走了。

它把我带到洞窟藏起来像是准备做冬天的储备粮，猩红色的眼睛森冷的盯着我，像是思考着该从哪里下口，梦里的我也不怕，反而在身上摸了摸，小声说道。

【我还太瘦了，你把我养胖点再吃好不好？】

没等到北极熊的回复，我骤然从梦里醒来。

苏阳已经走了，手机屏幕亮着发出嗡嗡的声响，我打开一看，是苏牧朋友发过来的，苏牧已经脱离了危险。

我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接下去的一段时间我配合运动饮食，终于让我身体恢复了七七八八，就在我准备出院的前一天，天气突然变冷，一场大雨席卷了这座城市，我半夜被冷醒就知道要糟，所幸这次没有发烧，可是咳嗽怎么也停不下来。

就这样我又被迫多住了一个星期的医院。

苏阳来看我，抱着我像是看着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我有点不服气，认真算他应该喊我叔叔！

可这时候的素养气势逼人，严肃的要命令我不敢反驳，更何况……他还借过我钱呢！

好不容易熬到出院那天，我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不是苏阳，而是身上还带着伤的苏牧。

他看起来瘦了不少，脸色苍白，眼底却像是簇着一团火焰。

“跟我走，苏沫。”

我徒然睁大了眼睛，他冲过来拉住我的手腕，磕磕绊绊道：“我租了个房子，五十多平方不大，但是我们挤一挤可以住的很舒服，我知道你种花花草草，那里有个阳台，你想种多少都可以，我还找了份工作，我骗他们我已经十八岁了，他们没有怀疑我，到时候我可以去赚钱，你可以去读书，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我傻了，第一反应是——【苏牧，你哪来的钱？】

他微微一顿，“这不重要……”

我摇摇头，飞快打字，【这很重要！】

【而且你伤都没好全，怎么可以去工作？你应该要读书，要学习……】

“苏阳给了我一笔钱！”

我的字打到一半，怔怔的抬头，苏牧脸上很冷淡，吐字却极为僵硬。

“他说我可以拿着这笔钱离开，不然张家可能还会找我麻烦，我和他说要带上你，他说你同意就可以。”

*

【小沫，我不需要你还钱，苏牧的事张昊辰的事我都可以解决，但是有个条件……】

【你来和我一起上学吧，好不好，我们一起去同一所高中……】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条件。

苏牧见我迟迟不回答，眼底浮现几分不安和忐忑，“你、你不愿意吗？我……我之后不会让你吃苦，真的。”

他小心翼翼的姿态刺痛了我。

我了解苏牧，他脾气不好性格暴躁，甚至有点反社会心理，最重要的是他自尊心极强。

不愿意接受苏家的任何好意。

可如今，却这样轻描淡写的说自己接受了苏阳的钱。

为什么？

我意识到一种可能性，喉咙紧绷，不知过去了多久，我伸出僵硬的手指拉住苏牧的，他指尖火热，我只拉住了一个指节，冲他扬起笑容，缓慢的点了点头。

*

苏牧显然高兴坏了，拉着我说了许多话。

只有这一刻，我才觉得他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半个小时后，我们约好了离开的时间，他被我赶回医院，我则在原地等苏家的车子来接我。

我看着备忘录里一行行聊天的记录，沉默的点下了删除。

下一刻苏家的车子停到面前，苏阳坐在后面冲我招招手，我心中愧疚不敢看他，沉默的坐了上去。

车子缓缓启动，苏阳突然说道：“小沫，再挤就要摔出去了。”

我看了眼两人中间巨大的空隙，眨了眨眼，沉默的往他那边挪了一点点，他被我逗笑了，不知从哪里掏出个小蛋糕。

“吃吗？”

我有点嘴馋，但是依然摇摇头。

言而无信的我怎么配的吃这么好的蛋糕！

苏阳叹了口气，“那好吧。”

说着低头挖了一大勺，我以为他是要自己吃，没想到他动作迅速塞进了我的嘴里。

不甜不腻的奶油在口中化开，我下意识吞了进去，等反应过来就看见苏阳笑吟吟的举着勺子，“好吃吗？”

我点点头。

在他还要喂第二口的时候坚决的拒绝了。

【医生说不能吃太多甜食，要等咳嗽好全了才行。】

他没有坚持，把剩下的蛋糕一口一口的吃完。

快到苏家的时候，蛋糕已经全部进了苏阳的肚子，我假装没注意那边，低头玩衬衫上的扣子。

“小沫你知道吗？”

他随手把垃圾扔掉，抽出一张湿巾认认真真的擦手指。

擦完自己的，又来擦我的。

他的力道有些大，我手指都被擦红了，但因为心虚半句话不敢说。

“我有很严重的洁癖，小的时候我的玩具只要被别人碰过一下，我就会毫不留情的扔掉，有一次，我养了只很喜欢的布偶猫，一开始都很好，我很喜欢他，可是有一次我看到它冲一位女佣撒娇，我就觉得，它脏了……”

苏阳的尾调有点低沉，听得我浑身发毛。

可看过去，他依然是往日里温柔阳光的笑容。

我忍不住拽了一下他的衣袖，用眼神示意：然后呢？

他噗嗤笑出声，像是被我的反应逗笑了，他边笑边说：“当然是送人了，不然你以为呢？”

我这才尴尬的松开手指。

可刚刚的那种感觉……如果不是剧情里面苏阳就是一个很阳光很温暖的人，我会怀疑他……黑化了？

“小沫。”

他的手掌按上我的头顶，轻声呢喃，“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心底难受，努力扬起一个笑，决定小小的任性一下。

我拉过他的手掌，在上面一笔一划写道：我也是。

*

这时候已经到了三月。

暖春的开始。

和苏牧约好的那天，我想起从没有在苏阳身上出现过的护身符，于是又重新做了一个放在小点心的盒子里给他送过去。

我的东西很多，零零碎碎收拾了两三个小时。

房间瞬间空荡了下来，我抱着褪色的小熊，绕过下人们离开苏家，打了个车往车站的方向走去。

【宿主，我很好奇……】系统突然开口，【这个世界的苏沫会选择苏牧，如果是你自己，你会怎么选择？】

我假意认真的看着窗外雨后的天空。

直到一条彩虹色的长龙越过大桥和车流，我惊喜的在心中呐喊：【彩虹！系统！快看！是彩虹！！】

就在这时，车身剧烈抖动。

一辆不知哪来的卡车撞了过来，我下意识抱紧怀里的小熊，整个人随着剧烈的撞击翻到在地。

黑暗来袭的前一刻，我仿佛看到一个人抱着我叹息道。

【小沫，小熊会代替哥哥陪着你。】

【不要害怕。】

-----

早上好～阿肥来更新啦！=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