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逐远、系统番外

-----正文-----

这个世界有星星（七）

几个小时后，聂逐远见到了烧得满脸通红的苏沫。

或许是太难受了，他靠在沈淮的怀里不停咳嗽，却没有睡过去，整个人苍白又虚弱，看得人忍不住心疼。

几个人小心翼翼的给他擦汗喂水，连向来笨手笨脚的张昊辰都放轻了手脚。

他带来一个音乐盒，里面是莫扎特的摇篮曲。

舒缓的音乐在阳光中绽放，聂逐远隔着墙壁看这一幕，他的身后出现了银龙的身影。

“是你把位置告诉他们的？”聂逐远问他。

银龙走上来，听到摇篮曲克制的翘了翘嘴唇，答非所问，“这是我给苏沫放过的。”

聂逐远强忍住暴躁，没有说话。

好在银龙炫耀完后认真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建议你不要太小看他们，据我所知，你上次故意让自己受伤，已经让他们拿到你的血液，现在正秘密研发可以杀死你的毒药。”

“杀死我？”聂逐远不屑的笑了声，“就他们？”

或许也正是知道这点，他们把聂逐远从高空中丢下去后就没有做多余的动作。

“你比我想象的要愚蠢。”

银龙突然说道：“我以为你把人带走会做出聪明人的选择，可你做了件最蠢的事。”

“‍‎‍‌‎强‎‍‌奸‎‎‍‍‌是人类社会的一种暴力，你说我当着苏沫的面脱掉衣服是性骚扰，那你做了什么？最起码我对他没有肮脏的欲望，我尊重且理解他的一切选择，他是个心肠软的人类，假设是我，我会和他说清楚，告知我们的关系。”

“当然，与我而言，苏沫能记得这首摇篮曲，就已经很足够了。”

“可是你们不一样，你们的贪欲太强了，它总有一天会化为毒蛇吞噬你们的心脏。”

*

我发烧的事情没有告诉任何人，可还是被同学们知道了。

第二天，班长带了同学们过来给我送了一堆慰问品里，还有一束花，是灿烂的玫瑰。

我没敢把它摆在床头，被那群人看到肯定又要闹了，只好放在窗台，没过多久，床头就堆满了几个人做的便当 。

除了苏牧的，我都吃了几口。

苏牧显然很不满，瞪着我 ，我抓着他的手指小声哄道：“下次你煮面条，我就吃。”

“面条送过来会坨。”

苏牧凶巴巴的外表下有点委屈，我嘿嘿一笑，撞了撞他的肩膀，“那就去你家吃，你给我做。”

苏牧喉结轻动，目光愈发幽深，“好，你说的。”

我突然有股不详的预感。

本来我以为他们会问聂逐远的事情，可直到出院，他们也没说什么，我知道他们是照顾我的情绪，于是趁着一次晚饭，我认认真真和他们道了歉。

尤其是沈淮。

他难得错愕地大声道：“不，你为什么要道歉，明明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你。”

“这不是你们任何人的错。”

我缓慢地扫过他们每一个人，“而且有的事情放在心里，时间久了，就容易发烂发臭，我不想变成那样。”

“我会尽可能对你们坦白，你们也是，有的话总是要说开。”

*

出院之后，我就没有见过聂逐远。

反而银龙会时不时的跑过来，他赶跑了第二任音乐老师，每个礼拜在我的歌声里互相折磨。

他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本《人类社会礼仪》的书籍，趁没有其他人就让我抱抱他，亲亲他，如果不是他的眼神纯净的比我见过的狗都干净，我都怀疑他在吃我豆腐，毕竟第一天让我看他的裸体，还摸他那里……实在太刺激了。

夏天和秋天一眨眼过去。

在过年的前几天，我再度见到了聂逐远。

他似乎刚刚远门回来，一见我就追了上来，“走，我们去西藏。”

我一头雾水，“等、等等，他们在等我回去吃晚饭，啊——”

聂逐远变为巨龙带着我冲上云霄，我害怕的抓着他的龙角，怒吼道：“你不会又要把我关起来吧！”

它没有回答，龙身飞跃高山和雪岭，半路中还撞飞了一只晕头晕脑的苍鹰。

直到最后，他带着我降落在高原之上。

远处传来和尚们的念经声，群星如同黑幕上的碎光，明亮而温柔。

聂逐远变为人身，注视着我，眼底仿佛藏了千言万语。

我突然就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上前一步，轻轻单膝跪了下来。

雪花落在他的发间，掌心张开，上面放着一串念珠。

“宝宝。”雪山之间回荡着他温柔沙哑的声音。

他抬头，黑暗中，深棕色的眼眸在黑暗比星光还要明亮。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它好像在冥冥之中意识到了什么，慌乱且无助地在胸膛里乱窜。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我会一辈子爱你，疼你，为你献上心脏，给你一生一世的幸福快乐。”

*

那一瞬间，我的脑海中下起了苍茫的大雪。

钟声在其中回响，它穿越无数过时光的碎片，来到另一片温柔的星空之下。

那里跪着一名男人 ，虔诚的向心爱之人求婚。

回忆像是海面上的银色光点，被风吹向我，鱼儿跃动，带起一片片涟漪。

我垂下眼帘，脑中的记忆褪去，变成眼前这张布满忐忑和不安的脸。

“聂逐远？”

他嗯了一声。

“聂逐远。”我又喊了一声，这一回，眼泪跟着一起滑落。

他没有再回应，而是轻柔的牵住我的手，把念珠戴到我的手腕上，淡淡的木香中，有一颗鲜红色的珠子格外明显。

“宝宝。”

他跪在地上，低声道：“我曾经走过无数的世界，看过爱侣相爱又分开，也看过求而不得的人如何走向自我毁灭，我曾经以为，这种疯狂而激烈的感情，不过是人世间的梦幻泡影，我的生命里，恨意往往比爱意更为深刻，我曾经想过，无论死亡还是任何代价，只要你能活下去就好，你和谁在一起都没关系，只要幸福就好。”

“因此我这次回来，已经预料到会面对的场面，可事实上，过去我总说人心易变，可只要有心的生物，哪怕是龙也逃不过去。”

“嫉妒和愤怒填满了我的心脏，我总会做出不受控制的行为，而抚平我情绪的代价，就是你，只有你。”

“你的记忆是我拿走的，我本来不该有怨言，可看到你满脸陌生的看着我时，我依然有种想毁灭一切的冲动。”

“若我一无所有，你给我一盏灯我就心满意足，可若我曾经有过，哪里可以满足一盏灯，我想要天上的月亮只照耀着我。”

“所以呢？”我吸了吸鼻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聂逐远拉过我的手按在他的胸口，恍惚中，我听到了长夜之中浑厚悠长的龙吟声。

“龙有两颗心脏，我在里面放了两枚针……”

“两枚……什么！”我吓得一把抽回手，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什么针？为什么要往心脏里放针？！”

聂逐远连忙安抚我，“放心，平时它们不会影响我，也没有其他人能杀得了我。”

“什么意思？不行，不管什么意思你先把针拿出来！”

“不能拿。”

聂逐远难得坚决的拒绝我，他拉开我紧绷的手指，按在那颗血红色的珠子上，“听我说，小沫，只要你真心想杀我，就去抚摸它，那两枚针就会刺穿我的心脏。”

“我说了！拿下！”我甩开他的手，原本想把念珠也扔了，可又怕扔掉之后影响到人，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嘘，别哭，别哭。”

他过来想抱我，被我一把推开，我冷下脸，“你说的这一切我都没有记忆，这东西你自己收着！我不要！”

我把念珠扔到他手里，他没有接住，珠子就掉到了雪里。

我更生气了，转身就要走，可下一秒就被人一把抱住，聂逐远像是大熊抱着小熊在雪地里晃啊晃。

“别拿这种事情骗哥，宝宝，心脏会疼的。”

我挣脱不得 ，愤恨地踩了他一下，眼泪风干后的脸颊火辣辣的疼，“我没有骗你，我没有那些记忆 ，也不认识你！”

“那好吧。”他长长地叹了口，似乎是放弃了。

“既然这样，我就把它拿走 ，找个地方等死好了，反正这个世界上没人爱我，我真的是世界上最可怜的龙。”

说着这话，手臂却越来越紧。

我的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滚烫的眼泪打湿了脸颊，哭得泣不成声。

“好疼啊……”

他突然说道：“你一哭我就心疼得特别厉害，那天也是，你一哭我都差点软了。”

我把眼泪擦在他的衣服上，恶狠狠道：“我可完全没看出来。”

“那当然不能让你看出来了。”聂逐远摸了摸我的头发，“不然多丢人啊。”

我哭够了，目光所及之处，像是一个世外之地。

高原的风很寒冷，我的身上却暖洋洋的，仿佛被太阳紧紧拥在怀里。

“如果我没恢复记忆呢？”

“那也给。”

他微微松开我，深邃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指尖拂去我眉毛上的碎雪。

“总是纠结于过去的记忆，还冲你发火，是我的错。”

“而且……早知道求婚就可以让你恢复记忆，我早就求了，一天求一百次，最好让你生生世世都忘不了我。”

我忍不住想笑，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微微垂下眼帘，掩饰心底的紧张。

“好了，你脸都冻红了，我们速战速决。”

在我不解的目光中，他后退两步 ，跪在地上，那串丢在雪里的念珠重新落进他的手里，他向我伸出手，声音宛如洪钟响彻天地。

“苏沫，你愿意和眼前这条龙结婚吗？”

“并且接受它为你献上的身躯，心脏，权柄以及全部的爱吗？”

我这次没有犹豫，上前一步用力拉住了他的手把人拉起来。

“我愿意。”

“聂逐远，我愿意。”

*

一个小时后，乱糟糟的一人一龙从高原上离开。

风雪吹白了他们的身影，隐隐约约中，还回荡着他们的声音。

“回家之后，不要仗着自己是龙欺负他们，知道吗？我来说话，你就站在一边。”

“放心宝宝，我很乖哒，我一定会和哥哥们好好相处的。”

“聂逐远……”

“嗯？怎么啦？”

“别用夹子音说话，我有点……晕骑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