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顿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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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小姐的地产经纪公司地址临近HWY 401和DVP两条高速的交口,背靠一片高尔夫球场的工业区里。在其中挂靠团队的方荼算个小老板,除了代理房屋买卖,装修装饰类的业务他也做。
这行主要是外勤,经纪们没有坐班的工作。宋颂在前台休息区等罗居延下班,也只是等他开完会而已。呼啦啦地,又几个人进去会议室,紧接着方荼的心腹Nancy姐出来拿瓶装水。“小宋?你来啦,到里面来等吧。”
“不用不用,我在这挺好。”
“进来进来。”Nancy冲他勾手,“里面有吃的,小罗帮我们买了一堆好吃的。”
宋颂马上就起身跟她进去。
宋颂坐在靠墙的布面折叠椅,方荼看见他,就从“前排”给他递纸盘子,是一角开心果蛋糕。宋颂看了眼方荼身边埋着头的罗居延,有没有眼力劲儿?嘿,不知道还以为他是方荼的男朋友呢。
开心果奶油里头坚果给足了本,奶油清甜不腻,还有微妙的盐味,层次丰富,蛋糕不错。宋颂坐在角落边吃边听,大概听懂了在场的都是什么人为了什么事:大老板麦小姐的一个香港老友多年前买的度假屋想装修打理一下,主人打算明年夏天过来。方荼上首旁听的是麦小姐的代理人,隔着罗居延、坐在方荼下首的是他的副手黎燊,另一边则是室内装修、园艺公司的团队。
方荼自己自己去看过一次,要不是大老板派了监工,这种戴着镣铐的活儿他会拿乔拿足、拖到明年再做。“这次要求先出图,等我跟Oscar定个大的方向,大家一起去勘下现场的条件。”他顿了顿,“太远了,没事的就不要跑,于姐你带小张,小黎那边你看下你要哪些人,需要的花苗还来不来得及订。好,我先给你们看下我上次去拍回来的照片。小罗。”
罗居延应声起立,给他放投影。
这个“度假屋”看得宋颂咋舌,谁家度假屋是八千平尺、七个套间、间间都有石壁炉啊!有钱人的世界真可怕。罗居延跟着方荼,天天就是给这种甲方跑腿干活?回到自己连卧室都没有的家里还能吃得下睡得着不仇富,心态真好。
“上次那种灰色的石材是不是能搭上……”方荼看向设计师,对方训练有素马上接口:“我知道。”方荼点头,“那个性价比蛮好。”
烈焰红唇的装修公司大姐头说:“凯德涨价了,涨了差不多20%。”
“又涨?”方荼一个深呼吸,“行吧。”
“有另一个厂同样的货,还没涨,说余货卖完年前涨,但是他们要送货费。”
方荼不以为然,“送货费?有病,谁还没车了。小黎?”
黎燊有皮卡。他看一眼罗居延,“我出车,小罗可以去拉。”
“行,小张去量完估一下用量,趁还没涨价把需要的材料先囤了。种类买多了没关系,先在小黎那边库房借地方放一下,总会用掉的。”
宋颂慢慢抽出了嘴里的一次性叉子。
开完会,方荼一起身,他身后的宋颂说:“方荼,出来聊两句。”
“啊?哦。”方荼对合作方们摆摆手,“于姐,不送了啊,下周见。小黎你陪他们出去。怎么啦宋颂。”
罗居延意外地看着宋颂,但宋颂没看他,跟着方荼出了会议室直通室外的消防门。
“方荼,送货这事罗居延不做。”
方荼莫名其妙,怎么还管上我们的工作安排了。“不是,小罗他自己没意见。”
罗居延确实全程一声不吭,安排干嘛就干嘛。但他没意见,是因为你说什么他都听!宋颂有点起急,“你知道HWY 48现在不安全?”
这事方荼确实知道。宁古塔这几年,经济形势社会压力导致人心浮躁案件频发。HWY 48沿线、进入Stouffville的几个关隘路口都出了往高速过路车上投掷石块的事,起初传闻是青少年恶作剧,后来又怀疑是模仿犯和报复社会。地广人稀难以监控,这事断断续续至今,都死过人了,镇上居民人心惶惶,但犯案的一个都没抓住。
这个度假屋的位置,运货是几乎一定要从事发路段走的。但方荼不以为然,“那才多大的概率啊?难道因为街上犯罪率不是0,人就都不出门了?”
道理宋颂懂,但除非必要,谁想现在去明知道不安全的路段冒险?罗居延车开得就一般,你让他运石材?现场有叉车吗你让他怎么卸?“黎燊的车,他去送不行?”
方荼也无奈,“小黎最近业务很多。”
宋颂直白问:“只有罗居延除了开车开船跑腿买蛋糕,其他技能都没有是吗。”
方荼尴尬,“话也不是这么说。但目前……你懂吧。”
宋颂也不知道能生谁的气。但生气没用,他得给罗居延解决问题。“方荼,你是不是太惯着他了?”
“啊?”这话给方荼问懵了。虽然周星原常作势吃醋说他关照小罗太多,怎么小罗的对象也这么想。“我干嘛了我?”
“方荼,你20岁的时候生意做多大了?罗居延现在又在做什么?他在一个地产经纪公司,从兼职到全职干了四年,至今连License都没考下来,这事居然没人管过,你们没有绩效要求?他说他不会念书,地产经纪的考牌门槛是有多高,他高中毕业考不下来?罗居延没有上进心、你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混日子?
“他要养家,你想方设法给他发钱;他要租房,你把你自己的佣金都变相返还给他。但是到头来他学到了什么,如果没有你,他能干什么?”宋颂甚至开始理解罗居延以前说的,老板娘才是能拿主意的人。方荼可能是一个好心的家长,但并不是一个好的领导。“他在你这里做了四年,没执照没技能没上升空间,你也无所谓。以后他就给你跑腿跑一辈子、你每个月三千块养他在温饱线上混五十年?”
方荼委屈大发了,“喂,这能怪我吗?”
宋颂输出完了,内心还余有恨铁不成钢的愤懑。罗居延为什么不能有点骨气,有手有脚的人干什么不成,就要浪费青春围着一个已婚男人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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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荼:小罗,你有意见?
小罗:没有。
宋宋:你没意见?
小罗(我哪敢说话):……
方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