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陈岸说,仁是伤口里长出的茧。
-----正文-----
一
凌晨三点的图书馆像一座被遗弃的教堂。林微关掉笔记本电脑,屏幕的蓝光熄灭的瞬间,她觉得自己也被掐灭了。论文题目是《卡夫卡与东亚现代性的幽灵》,导师用红笔批注:“你确定‘幽灵’这个词不是自我东方化?”
她揉碎纸团,英文单词“Orientalism”在掌心发烫。
窗外的雪下得寂静,像一场无人观看的默剧。三天前,母亲在微信里说:“冬至记得吃汤圆。”她却在便利店买了速冻饺子,煮破了一半,黏稠的馅料浮在锅里,像溺亡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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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遇到陈岸是在哲学系的圣诞派对上。他穿一件灰色高领毛衣,倚在钢琴边读《存在与虚无》,指尖沾着红酒渍。有人喊他“Aaron”,他抬头时眼神锋利如手术刀,却在看到林微的瞬间软化成一种疲惫的宽容。
“你也是被迫来社交的?”他晃了晃书脊,中文混着英文说,“萨特可比这群人有趣。”
后来他开车送她回公寓。雪落在挡风玻璃上,被雨刷割成碎片。“你名字里的‘微’是‘微不足道’的微?”他突然问。
“是‘显微镜’的微。”她盯着后视镜里自己的倒影,“为了看清那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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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陈岸的公寓挂着一幅仿制《神奈川冲浪里》,浪尖上却用马克笔涂了一只米老鼠。他说这是“后殖民幽默”。书架上塞满中英文混杂的论文,一本《百年孤独》的扉页写着:“给C.A.——愿我们永不成为自己的异乡人。”落款是“Elena”,字母尖锐如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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