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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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闭上眼睛，他能看得见过去的阴翳。

触摸着冰冷的信箱，透过楼门破碎玻璃的锋刃，窥见一片黑暗里的时光岁月。推开生锈的门，走进楼道。潮湿的水汽迎面扑来，大抵是楼上某层住户才晾了衣服，水珠落在水泥板上，发出身体四分五裂的，规律又破碎的悲鸣。

又像是时钟，滴答，滴答，走过他大半人生。

安可乐并不想回到这里。

漫长的楼梯不断向上蔓延，尽管他知道那其实仅仅只有28阶。

28阶。双腿却被脚下扭曲的地面一口一口吞下，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矮，越来越小，他距离那28层台阶越来越远。直到最后——

他知道结局，他会被完全吞食，躺在这古老破旧无人问津的楼房里，被它蠕动着、不断分泌消化液的胃腐蚀消化。直到最后，他会被唤醒。

闹钟从来不会迟到。

从桌子上爬起来，揉揉酸痛的脖颈，带好眼镜，虚拟世界的地板翻转过来，他发现自己正坐在工位上，与油腻发光的键盘面面相觑。机箱正艰难地发出呻吟，老旧的电脑散出微弱的光芒，点动鼠标的右键，听它发出很响的声音。

梦总是很容易被打破。只要睁开双眼，只要看见闪烁着的电脑屏幕，黑色字体密密麻麻爬满了整片闪着光的方块，安可乐就能够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原来还躺在这片巨大的蛛网里，做那个活一天是一天的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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