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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戍守边疆的将军打了胜仗,朝宫中献来三名突厥舞女,其中一位正是塔什的小女儿宁玛。大父与群臣在欢声笑语地将宁玛纳作我的妃子,与突厥歃血为盟,约定十年和平。
李大人启奏:“魏将军劳苦功高,取得大捷,为我朝迎来突厥天女。纵然其父有叛国之罪,也不宜累及魏将军,不如就此年末新宴,犒劳将军。”
我懒洋洋地靠在倚背上,看着老头说完一大串话,好奇地问了一句:“魏将军?他全名叫什么?”
堂上安静一瞬,大父在垂帘后一锤定音:“善。”
我头痛欲裂,不再管什么宁玛什么将军。大父又替我纳了许多妃子,她们甚是可怖,我时常疑心她们是大父豢养的鹰犬成精,趁我不备时会将我撕咬成碎片,饮血啖肉。但她们又甚是美丽,宛若蓬莱仙子,华衣彩带飘飘如仙人,我愿意看她们白天时的模样,却害怕她们夜晚赤裸皮肉向我索求欢爱。
还好有桃儿,她那般胆小居然也敢扯皇后的皮,张开双臂将我护在身后,叱咄各宫夫人孟浪,倒落个妒妇的名声,真是好笑,我与她并无夫妻之实。
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的偏头痛日复一日地折磨我,宫灯突然有一天换成红灯笼,衬托白雪古梅,大年到了。
我终于见到了那位魏将军和宁玛。
言笑晏晏,觥筹交错。
我低眼去瞧跪坐在左列的魏子宥。像是被多年沙磨风砺的顽石,沉默粗粝,古怪的短发,脸上的刺青让他和这里的轻歌曼舞、金齑玉脍格格不入。
我好奇询问:“魏将军,你之前做过和尚吗?”
前面坐得近的几个老头面露难色,不由让我感到不快。魏子宥上前一步跪下,倒是毫无波澜:“臣是罪人之子,故受肉刑。”
我微笑起来:“我倒是没听过这么倒霉的一家子。你父母双亲呢?”
“剐刑。”
“旁系血亲?”
“腰斩。”
“那么说你是孤家寡人?”
“还有一个小弟,受了宫刑。”
我不禁抚掌,“将军啊将军,实乃神人。杀你父母,辱你兄弟,将军竟能顶着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驻守边疆。你手握兵权,当真没一点异心?”
前面的老头扑通一声跪下,呼天抢地:“陛下慎言啊!”
其他人不知发生什么,只纷纷安静下来,目光朝这里聚集。魏子宥安然跪下:“臣之心,天地可鉴。”
我笑嘻嘻地说:“一颗心在你肚子里,我怎么知道是黑是白呢?不如将军开胸破肚,拿出来让我瞧瞧是什么颜色可好?”
老头们齐齐大呼小叫,唯独魏子宥抬起一双眼,不为所动地看向我,好像在看一出闹剧。
我一摔酒樽:“卫士何在?”
小阉人哆哆嗦嗦地捧起铜盘,魏子宥被绑在横凳上,仰面剥去铠甲露出精瘦的躯干,手艺奴才的匕首悬而未决,我兴致盎然地勒令老头闭嘴,“李大人,闭上你的嘴,好好看一看将军的赤胆忠心。”
银刀寒光凛凛,血珠一串接一串地滋溜出来,“皇上疯病犯了,你们也跟着胡闹!”大父的声音传来,我顿时被剥夺了权力。
疯病,父王便是得疯病去世。
宴会继续,只是我被绑回了偏宫,大父命令宫人在守着我“养病”,不准点灯送食,每日只送进来一碗清水。
任凭我疯狂地砸坏摆设陈品,外面依旧安静无比。我开始饥肠辘辘,折腾也失去了力气。不知过了多久,褚夫人的影子落在窗纸上。她小心翼翼地问:“陛下,你的病好了吗?”
我已头昏脑胀,不去思考她是何意,沙哑地大叫大喊:“母亲!母亲救救儿子!母亲救救儿子!他们要杀我!要杀我!”
褚夫人:“陛下,你又说胡话了,好好养病。”
我眼看她要离去,猛地扑在窗户上,拍打窗杦,目眦欲裂痛哭流涕:“母亲救我!!!”
褚夫人叹息:“陛下安心养病。”
又不知多少时日过去,我舔了舔送来的清水,甜的,加了蜂蜜。我从活动的木板看出去:“桃儿?”
桃儿默不作声地看着我。
我问这是第几天。
桃儿伸出一个手掌,比作五。
原来今天已经初五。
桃儿突然指了指西边的方向,站起身摸摸自己的肚子,又伸出一根小拇指放在耳边。
我大吃一惊,我从来没与丽妃同床,她哪来的身孕?
桃儿又指了指上,食指拇指合拢又张开。
大父已将丽妃腹中的孩儿公之于朝廷,那我不再是唯一的傀儡。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桃儿,桃儿,快帮我找魏燕过来,事不宜迟,快快快。”
然而等到傍晚也不见魏燕踪影。真是可笑可悲,我向一个阉人求救,他理睬我都不愿意么?
父王临死前,浑身上下生满了梅疮,连左眼皮都烂得黏在一起,看起来十分恶心,再也找不到从前风流倜傥的样貌,妃嫔没有一个愿意上前服侍他。
父王的嘴里也全是猩红的烂肉,一张开嘴就奇臭无比,他骗我说要告诉我一个咒语,让我走进一点把耳朵贴过去,能保我一条小命。
我不肯过去,因为父王的模样实在可怖。
他咳咳咳地笑,说,晟钰过来,父王不会骗你。
他不住地咳嗽,咳出一滩一滩的血,实在是难以叫我信服。父王见我不信,骷髅支架似的挣扎着坐起来,他的胸腔开始夸张地扁下去又剧烈地鼓起来,猛地几个来回后,吓人的鼓动停滞下来,他没了气息。
我茫然地走近尸体,想伸手探探他的鼻息。
突然,那具丑陋的肉体活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我惊恐地大叫。那鬼却安慰我:“嘘——晟钰,你再仔细看看父王?”
我在他怀中睁开眼,一个玉面郎君豁然在眼前,狭长眼睛,尖下颚,似仙似妖。他将我压在床上,解开罩衣内衬,一双冰冷的手摸向我全身,渐渐地开始用力地拧掐我都屁股、大腿、胸部。
他一口咬住我的乳头,痛得我从梦中醒过来,我才发觉魏燕趴在我身上。他大不敬地阴笑:“陛下,要开谁的膛,破谁的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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