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
囚禁 精神崩溃 自残
-----正文-----
罗夜跪在地上的时候,罗诚好整以暇地端起了茶杯,低眼瞧着,他没想到这小子还能扛这么久。
“你想好了?”罗诚问,又呷了一口茶,“可是裴家小姐现在已经用不着你了。我离开你也发现……你没什么好用的。”
罗夜抬起头,一字一句说得好不清楚:“馨姨怀孕了不是么,我想,我手里的股份您大概还是需要的吧。我愿意放弃所有的股份,只求您能让我回来。以后我也决不争夺产业。”
罗诚点点头:“消息果然很灵通,那你有什么要求么?”虽然看两个儿子争抢很有趣,但最近新夫人那里有点难缠,罗诚很高兴看到大儿子自愿放弃股份。
罗夜直起身子,直视着父亲,说:“让我留着他,留着俞暮。”
哦,那个人叫俞暮,罗诚就要忘掉这个名字了,没想到儿子竟然还是个痴情种,“成交。你可以走了。跪着像什么样子。好好洗个澡,换件看得过眼的衣服。你也在脏的地方打滚太久了。”罗诚挥挥手,让这个不知所云的不肖子快点离开。
罗夜拿回了熟悉的衣服、职位、房子、助手,却仍旧面无表情的,直到打开门,看见阴影里的那个人,才露出了微笑。正午了,俞暮还在昏睡,他的手垂在床边,好像很久以前就睡在这里了。罗夜烦躁的心也突然平静下来,他走过去,跪在俞暮身边,俞暮睁开眼,昏昏沉沉,眼皮一翻一翻的,仿佛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是谁。罗夜喊他起床,俞暮也是听不到的样子。罗夜用手揉了揉脸,打电话给相熟的医生,请他过来看看。自己拉了椅子过来,坐在俞暮身边守着。等到医生给俞暮吊水的时候,罗夜还是在旁边守着。“没有大问题,营养不良,又遭到精神上的刺激。好好养养就好了。”罗夜把医生送走,看着床上那张苍白的脸,握着他的手,淡淡笑了。
俞暮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屋子里亮得过分,不像他自己的陋居,反而像在某个高档公寓里。他和连昼什么时候搬到这里?他想要用手揉揉眼睛,却发现一只手无法动弹,另一只手毫无力气,睁开眼睛之后,想要坐起来,却发觉头重脚轻。
他想起来,跟连昼来到了一个小小的城市,连昼要做很辛苦的工作,或许今天他在休假,所以坐在这里。“连昼。”俞暮喊,“我的手没有办法动。”
“连昼”笑了:“你的手受伤了,要固定一下。”
“那你过来抱抱我。”俞暮撒娇,发出哼哼的气音。
“连昼”把头凑过来,他们的额头抵在一起。连昼今天很热情,两个人很快耳鬓厮磨起来。俞暮只觉得这具身体触碰到自己的一瞬间,仿佛是火种沾上了野草,呼呼啦啦地烧了一大片。一直烧到他的心上,烧到他的大脑深处,所有的神经细胞跟着一起唱疯狂的歌。
“连昼,你来舔舔我。”俞暮笑了, 抿着嘴唇,仿佛是刚刚长出来的一颗红果子。连昼看到这表情几乎不能自持,很快解开俞暮手上的锁链,脱掉衣服,大白天就和俞暮滚到一处。大床发出吱呀一声,凹陷下去,然后又震荡起来。
俞暮直觉得连昼热情到不可救药。在高潮的时候接连喊:“连昼,连昼,你慢一点。”“连昼”却反而用更粗的东西,更加激烈地撞击他了。直到最后俞暮短暂地昏过去又醒过来,抱着“连昼”结实的背,那上面被俞暮挠得乱七八糟的,不过“连昼不在意”。俞暮亲亲“连昼”的耳朵,“我好快乐,连昼,我好快乐”,又给他哼唱一首儿歌:
“向着明亮那方,
向着明亮那方
……
哪怕是一片叶子,
也要朝着漏出阳光的方向……”*
*引自金子美铃的诗《向着明亮那方》
“连昼,你怎么不跟我一起唱。这还是你教给我的呀?”俞暮撇撇嘴,捏了捏“连昼”的手,“你快和我一起唱。”
俞暮觉得眼前的“连昼”好像不太高兴,又似乎有点凶狠,眼睛里烧着灼灼的光。没等他唱完这首儿歌,“连昼”不仅不跟着一起唱,反而过来吮咬他的嘴巴,咬到破皮出血才罢休。手也不安分起来,又直起身子,重新把俞暮压下去。俞暮咯咯笑着回应“连昼”,敞开身子迎接他又一轮狂风暴雨。
之后云消雨散,因为体力消耗太多,俞暮很快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俞暮再次醒来,俞暮终于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罗夜的公寓。这里明亮而温暖,可是他却和这里格格不入的。他的身体酸软着,到处是性爱的痕迹,留着红印的屁股,青紫斑驳的腰身,还有肿胀的乳头,被开拓过的后穴。手上还有针孔。想要开口说话,连嗓子都是哑的。他想要喝水,挣扎着起来,却发现头重脚轻。一下子倒在床边。
他从白天枯坐到傍晚,罗夜打电话来,他也不接,意识朦胧间,许多碎片在他脑中聚合又分开。连昼的骨灰失踪了,一定是罗夜把连昼的骨灰弄丢了,他想要离开,和罗夜吵闹,可罗夜不仅不放他走,还强奸了他。俞暮精神恍惚间以为梦中重见了连昼,实际上不过再次被罗夜强奸了。“我是个不用付钱的鸭。”俞暮想。他伸手打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一下之后仿佛不够,又接着打了好几下,直到手都疼起来,脸上火辣辣的,不用看也知道已经高高地肿起来了。
脑中嗡嗡的声音如蜜蜂般鸣叫不停的时候,俞暮发现他又出现幻觉了。“连昼”又出现了。“我很想你。”俞暮抱着蹲下来的“连昼”,“我最近总是能看到你。”“我也很想你。”“连昼”很深情。可是听到这句话,俞暮感觉兜头一盆水浇下来,他看着眼前的“连昼”,即使肌肉变得不那么夸张了,头发变成了棕黑色,甚至连口音也像连昼一样沾了些P市的口音。但是他们之间还是有明显的差别,罗夜的唇是更薄的,咬上去仿佛含着一块冰,脸颊的线条也更加锐利,眼神中更没有连昼的暖意,兼浑身的戾气,眼前的这个人,哪里像连昼呢?
“你让我走吧。”俞暮小声地说,眼神却涣散了,他跪坐在地毯上,枯瘦的四肢被地毯上翻复雍容的花纹衬得更加触目惊心。
“不行,你不能走。你怎么能抛下我。我变成了连昼,你就当和连昼在一起,也不可以么。”罗夜抱住挣扎的俞暮,可这挣扎简直像蚂蚁的扭动一样细小。罗夜跪在地上,哭着求他,眼泪打在毛茸茸的地上。
俞暮看不到罗夜,根本不愿意听罗夜的话,眼神和思维一样飘忽,一个劲儿地重复要走。罗夜见自己说话没用,反而生出些自暴自弃来。抱着俞暮,草草扩张了几下就挺身进入。他的骨头硌人,罗夜一边摸着一边心痛,一边不断动作,他要走了,这个狠心的人就要走了,罗夜想。这连续的肏弄本来是很痛苦的,可俞暮好像没感觉一样,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远远地飞离了这个地方。从很远的地方看着自己,看着自己和身边这个人的身体交叠,就像是骷髅被恶鬼搂着。看着这个人在自己身上使力。而自己则默默地承受,俞暮简直是搁浅的鱼了,重重地呼吸,嘴巴一张一合的,津液从嘴巴里流出来。他真是好糊涂,罗夜就是罗夜,怎么能是连昼呢,罗夜变得再像连昼,再怎么努力模仿连昼打扮,也仍旧只是罗夜。就像昼与夜,黑暗与光明的分别一样鲜明。可是自己竟然自欺欺人了那么久。心里的洞不仅没有堵上,反而好像越来越大了。更可怕的是,他也要被罗夜所制造的黑洞吸进去了。他现在像宇宙中一条无魂的游鱼一样,在黑洞中快乐地翻滚,越陷越深。
罗夜看到俞暮毫无反应,也觉得索然无味起来,他从俞暮身体里退出来,软掉的东西连带着许多黏液一起流出来,俞暮浑然不觉的。罗夜的脸上挂满了泪,青筋在太阳穴上一跳一跳,他不知道怎么让俞暮理他,于是只好趴在俞暮的胸口上,肩膀一耸一耸,先是小声哭,然后便嚎啕大哭起来。
之后的日子俞暮根本数不清楚,只记得不论白天黑夜仿佛都被罗夜抱着求欢。而俞暮对这野兽般的交合只是想吐。在肉浪翻滚中,俞暮却越发觉得自己的心与神飞到了更远的地方,在罗夜的捶打敲击开凿中,越飞越远。好不容易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俞暮偷偷想,赎罪到这个时候,或许够了吧。他早已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却被锁在这里,来不断地为自己一时的鬼迷心窍买单。这样的诅咒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某一个闪念间,俞暮开始害怕这个诅咒结束,他不愿承认身体对罗夜有了依赖;而罗夜回来的时候,他的心会从高处坠到沉甸甸的地上,赢得等候一天的踏实感。俞暮清楚地知道,再不离开罗夜,他便真的要疯了。除了肉体的离开,还有另一种离开,更加纯粹,更加干净。
俞暮是个行动派,想到这里,他开始摸索起来,这屋子太大了,怎样死比较好呢?他想把自己吊起来,可是没有固定带子的地方。双手拽着领带勒自己他不是没有试过,可是勒到一半,俞暮就丧失了勇气。淹死自己的时候,身体本能把他从浴缸里推了出来。他就这样拖着疲惫而瘦弱的身体,在屋里团团转,走到阳台的时候,俞暮的心扑通扑通地雀跃起来。正是这样了,像一片叶子从天空坠到地上,就像孩子回到母亲的怀抱,最原始,最直接,而最适合他。他穿好衣服向他的出口走去,最近,他总是衣不蔽体的,罗夜仿佛疯了一样,在看到他的每一刻似乎都想要抱紧他,抚摸他,把身体的一部分放进他的身体里才放心。连他自己也习惯了能被罗夜随时插入的下半身空荡荡的装束,狗和奴隶不需要衣服的,俞暮知道。
俞暮打开窗子,真不巧,只能打开一小部分,他的胳膊都伸不出去。他的脸从缝隙里透过去,风轻柔地溜过他的嘴唇,光直直地打在他脸上,如同得到天使的亲吻。他迫不及待地想沐浴更多的光,慢吞吞地拖来椅子,准备往窗户上砸的前一刻,俞暮听到大门的声响。来不及了,他使劲挥胳膊,慌乱中椅子却只离开了地面一下。俞暮没有工夫想怎么才能挥动椅子,只是在心里叹息,一切都完了。罗夜冲进来,抢过他的椅子,把俞暮整个揉进怀里。满眼通红地问:“你想要干什么?”俞暮流着自己也感受不到的泪,望着天,不回答。
之后是更严格的看管。罗夜不仅派了一个人来守着他,还在屋子里安了监控。窗子都封死。特别在和俞暮上床之后,俞暮会不时拖着被精液沾满的身体摔打自己,罗夜把俞暮的一只手锁在床边,长度刚好能上厕所。
请让我痛快地死。如果不能死,让我看不见他,看不见我自己,也好。俞暮每天想。或许,应当看不见他,只闭上眼睛是不够的,请让我变成了瞎子,或许我们都能解脱。
上天终究还是眷顾俞暮的。他的祈愿冥冥中得到了回应。终于有一天,他在他们的床边找到了针一样尖锐的物品,仿佛是某个装饰物的一部分。他咽了咽唾沫,决定好了要怎么做。这是等待着他的命运,俞暮知道。
最后看一眼闪光的针尖,然后“啊——”俞暮已经拼命咬着牙,但是针尖刺破眼球的一瞬间,他还是没能忍住叫喊。他捂着眼睛倒地,到底是不如想象中的勇敢,俞暮想。但在眼睛被刺破的一瞬间,什么东西破碎了,什么东西又形成了,他看到了最想看到的幻境,连昼的笑脸,连昼的无数个笑脸,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他的手伸过来,正欲抚摸自己的脸。最后光线彻底从右眼消失的时候,连昼那张带血的脸充斥了他的视线,仿佛是在责备,又仿佛是在叹息。闭上左眼的时候,黑暗包裹了他,只有不堪忍受的疼痛从右眼蔓延至全身。这种疼痛让他无法拿好针再把左眼刺破,试了几次之后,俞暮只好等一下,等疼痛缓解,再继续接下来的计划。
但是就是这一游移,俞暮疼得昏了过去,倒在地板上好大的一声都没有将他弄醒。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别人的叫喊,匆忙的脚步声,眼前就出现了罗夜的脸。他的右眼还汩汩往外流着什么东西,左眼充满泪水,但他还是对罗夜微笑,他对着这张脸,总是能够笑出来的。
“你在做什么?”罗夜咬着牙问,手的关节吱吱作响。从俞暮恍惚的视线中,他似乎皱紧了眉头,似乎在发抖。
于是俞暮伸出手去,想要触碰他的脸,“不要哭,你看,我很好。”俞暮又在笑了,他很难恨罗夜,又很难不恨。他这样做也不是为了惩罚谁,只是再也不想看到这张脸。每一次看,心就痛得厉害,让他无法活下去。而他又走不脱。
“是,你很好。”罗夜抓着他的手,紧紧捏着,紧到让俞暮吸气,脸上血和泪混在一起,可俞暮仍然在笑。罗夜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你就这样恨我!哪怕瞎了也不想看到我。你就这样惩罚我!明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瞎了就只能看到想要看到的人。俞暮想。
罗夜把俞暮的两只手紧紧绑好,又找到那根带血的针,怒吼着找人,一串杂沓的脚步声中,俞暮摸索着,找到了一个柱状的东西,他抬起头,对准左眼,狠狠地撞了上去。他听到了自己脑袋里传来的恐怖的声响,什么东西碎了,什么东西陷进去,什么东西流出来,心里却只觉得快意,心膨胀起来,里面是什么,俞暮也不知道。
这一次,他终于成功了,两只眼睛的疼痛让他仿佛被劈开,可是在这种疼痛中,他却感到宁静,他因为疼痛全身如筛糠般抖,却咬着牙一言不发,静静地等待着连昼的再次造访。连昼果然在他眼前越来越清晰,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走来。可是,不对,那个人,怎么像罗夜呢,他的皱眉,他的眼神,他的……或者像罗夜假扮的连昼。俞暮很困惑,他不知道,为什么把眼睛弄瞎了,还是看不到纯粹的连昼,可是他不后悔,能够不看到罗夜已经很好了。再多看几眼,罗夜怕是要通过眼睛走进他的心里,但俞暮现在只想完完全全地忘记罗夜。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好像涂了药,绑上了纱布,耳边是罗夜的声音,粗粝如同山谷间滚落的巨石,你如愿以偿了,我知道我的罪,以后,可不可以原谅我,留在我身边。你现在这样,更不能离开我了,好不好。你没有地方可去,就在我身边,好不好,让我做你的眼睛。热热的气息喷在俞暮脸上。然后是凉凉的东西滴在脸上,好像是泪水。
俞暮在心里笑,好吧,至少眼睛瞎了我可以避免成为一个杀人犯。而且可以不看到另外一个比杀人犯更恶的人。世界不可能更好了。可是罗夜好像不喜欢他笑,罗夜好像在哭,哭什么呢?俞暮仿佛站在远处,看身边的罗夜和自己。
衣料摩擦的声音,罗夜靠近了,俞暮感受到他的气息,嘴角接触到他的薄唇,他很难忘掉第一次吻上这个嘴唇时的激动,但现在想,仿佛是借着吻他吻到了连昼。可是这嘴唇轻易地挑起了他的情欲,他的身体热了起来。
俞暮有些分不清了,自己爱的究竟是谁呢?这个思考让他打了个激灵,不敢深想下去,痛楚仿佛比眼睛更让他难过。于是他好像安抚自己似的安慰罗夜:“好,以后我们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罗夜兴奋地压过来,像狗一样地胡乱亲着俞暮的脸。俞暮回吻着他,摸索着拉开了他的裤子,用手帮罗夜撸动,罗夜便真的变成了一条狗,喷发出各种液体,口边也流出满足的涎水。这条狗就乖顺地跪在俞暮身边,享受着失而复得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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