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想一点点。”

-----正文-----

波尔多红的天鹅绒刺绣窗帘足够严密，连微弱的星光都挡在屋外。在最纯粹的黑暗中，即使睁大眼睛，依然看不见任何东西。崔小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肉身，他知道自己正被穆棠抱在怀里，像巨大的狗和小小的猫，完全的镶进去。他枕着穆棠的肩膀，男人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腰上，他们连双腿都是交叠在一起的。

听着穆棠绵长的呼吸，崔小苑想这个人一定睡的很沉，很好，他们做爱后，穆棠总是一夜好眠。这真不错，崔小苑想，他心里也总是希望穆棠快活的，即使穆棠可能并不那么相信。

（否则他为什么要惴惴不安呢？）

崔小苑想不明白，看懂别人的情绪太容易，但动脑子对他而言又太难。

崔小苑是直隶保定人，没进过学，从小就在本地名流杨老爷家养的戏班子里学唱梆子，后来他们杨家大少爷上天津读书，他就跟着一起进了城，不为别的，就为他的暗恋。崔小苑喜欢杨静晖好久了，后来他也算梦想成真。

到了辛亥年的尾巴，崔小苑还记得，有一个下雪的早晨，杨静晖临出门，平平常常说他过几天就回来，然后就再也没有音信。过了一些时候，崔小苑才辗转从杨家那里听说，杨静晖作为革命党，去了滦州起义，现在人早跑了，大约已经逃到了上海，具体的他们也不晓得。

崔小苑就等，他是唱戏的，戏里都是这样演，只要等，十年八年，十八年，总能有等到的一天。何况他也不是一个人可怜巴巴，穆棠是杨静晖在大学里关系最好的同学，杨静晖跑路后，他经常会来捧崔小苑的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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