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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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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

-----正文-----

陈道情一上回国的飞机就睡着了,飞机从巴黎起飞的时候还是白天,到达机场后就已是一片漆黑。

卢卡斯查的信息很全,他绝对不是陆契的弟弟,但那天晚上听到的话又是什么意思?是什么让陆契坚信自己是他的弟弟?

他很想亲自去找陆契,但好不容易才让顾琛放下了对自己身份的疑心,要知道个来龙去脉的话恐怕没那么轻松,这段时间思索的事情太多了,陈道情揉揉眉心,光应付顾琛就很累了,很多细枝末节也没顾上。

客舱里响起飞机落地的广播声,服务人员走过来提醒他可以下飞机了。

走出机舱的瞬间,陈道情敏锐地察觉到气氛里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两列汽车整齐排列在舷梯通向的两侧,明亮但不刺眼的车灯在黑漆漆的跑道上点起一长串灯笼,这架飞机上除了他再没有别的乘客,明明他上飞机的时候客舱里几乎满员。

陈道情站在高高的舷梯上,寒风吹过,有一瞬的晕眩,他抓紧了扶手两侧,一点绿宝石的光辉闪到他的眼睛。

“过来。”

顾琛不知何时站在舷梯的尽头,等他走下来,他像是熬了夜,双目红肿,神色疲惫不堪。

陈道情没有动,不知道是不想动,还是动不了。

“封锁道路,回家。”

他走上来钳住陈道情的手。

“从今天起,你不准和任何人联系,除了我。”

巴黎的某间酒店里,一个黑发青年蹲在角落,脚边是滚落的塑料水瓶。

听说陈哥今天回国了……今天是什么时候?离上次见面才过去一两天吧……他的头好疼,耳朵一阵耳鸣,电话铃声响了,他却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时装周结束了吗?他现在在哪儿?陈哥真的能帮他吗?连他自己都讨厌自己……

王之鹤撑着昏沉的身体步步移动,摸到了声音的来源处,贴在耳边。

“喂?”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是王之鹤这辈子听过的最恶毒,最下流的诅咒和谩骂。

发生了什么?他脑中嗡嗡地响,手机滑落到地面,里面辱骂的声音还在继续,大得刺耳,瞳孔骤缩,他好像看见一条绳子从里面钻出来,就要缠绕上他的脖子。

王趴在床边干呕,那些字眼钻进他的耳朵:“去死”“去死”“去死啊”!……

泪花模糊他的眼睛,王之鹤全身忍不住颤抖蜷缩,他该怎么办?陆契抛弃他了,没有人会管他的……

“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一张脸浮现在眼前。

王之鹤忍着眩晕和头疼关掉了正在进行中的通话,打开通讯录,点开了一个联系人。

“唐先生,这间是顾沉先生的房间。”

两个剽悍的保镖让开,管家掏出一把生了锈的钥匙开门,抖落了不少灰尘,唐念卿被呛得退后两步。

今天裤兜里的电话一直在响,他干脆开了免打扰模式。

这是他第一次来顾沉从小长大的家,阴森,是这座老宅给他的第一印象,他总觉得时不时还能听到某个老人的咳嗽声。

“请您一个人进去吧,顾总说只给一个小时……”

话音未落,唐念卿就冲了进去,里面黑漆漆的,灰尘呛得他直咳嗽,开了灯后,才发现里面乱得简直像个杂物间,只能从破旧的床和桌子勉强看出房间的布局,各种杂物都堆放在里面,任由虫蚁啃食,桌脚和床脚都摇摇晃晃的,其余能堆东西的地方都堆满了。

“这里面的东西一部分是原来就在顾沉先生房间的,一部分是从他的办公室里拆了搬进去的。”

白发苍苍的管家在门外说道。

唐念卿一边用袖子掩着口鼻,一边费力前行寻找着有意义的东西。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从这些物什上看得出工人拆卸搬运的时候没上心,漂亮的琉璃花束、古典风格的时钟和早就没了金鱼的玻璃鱼缸都破损了大半,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这些旁人不屑一顾的破烂却让唐念卿觉得一阵心酸,老顾以前精心收集的东西就这样被糟蹋了,这些东西好歹还有点碎片,人却连半点影子都没了。

这里面的杂物太多了,唐念卿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半点像样的东西。

按顾沉的性格来说,他一定会把最珍爱的东西好好藏起来,自己如果能找到那个,天上的人也会有些许慰藉。

他咳嗽两声,心思一沉,和门外的管家攀谈起来:

“老顾和我说过,您是看着他长大的,您应该也和我一样,希望他在天之灵能安息吧?”

门外没有动静,良久,才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衣柜可能生虫了,底下估计被蚂蚁啃了。”

跨过一件件杂物,唐念卿直冲到衣柜前,一拉开,里面的衣服却像新的一样,干净整洁,如果忽视室内那些破烂,任谁看了都要以为这些衣服的主人是个讲究人。

这个衣柜很大,还藏有很多暗格。

唐念卿已经是灰头土脸,离顾琛规定的一小时还剩下不到五分钟,他焦急地一处处敲击,听取回音,空的,空的,还是空的……

还有不到三分钟。

唐念卿颤抖的手敲响最后一个,也是藏得最深的一个暗格。

回音沉闷,有东西!

他顾不上拿工具撬开,连手带脚,整得手上多了好几道疤痕才打开了那个暗格,他捧出一个和暗格差不多大小的盒子,外皮用牛皮纸包裹得严严实实,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像新的一样。

“时间到了,唐先生,请回吧。”

大滴泪水从唐念卿眼里流出,打湿了那牛皮纸上熟悉的遒劲有力的钢笔字——

“我永远的爱”

这么一个小盒子,却将唐念卿栓在唐亦栓了四五年。

值得吗?为了一个逝者的遗物?

在回程的出租车上唐念卿擦干了眼泪,他的答案是——

值得。

但现在是时候和唐亦说再见了,这里没有能牵绊住他的东西了。

在出租车后座上,他小心翼翼地解开牛皮纸,顾沉最珍视的东西仅用这样一个小盒子就能装下,这个小盒子很幸运地躲过了顾琛那条疯狗,现在来到了他手中,盒子里面有很多照片,边缘有些发黄,每张背面都写了些话,还有落款和时间,

唐念卿拈起一张张细看,瞳孔不自然放大。

面上表情由心痛悲哀,一点点地,转化成难以置信和震惊。

飞机落地一小时,陈道情被顾琛带到了另一处别墅,不是他们原来住的地方。

“看,喜欢吗?你不是想待在意大利吗?我找的这栋房子正好是托斯卡纳风格的,你不喜欢还可以再改。”

“让我先和唐哥打个电话吧。”

“不行。”

握住陈道情的手,上一秒还笑着的人阴沉下来。

“那我们回原来的地方住吧?这里感觉太陌生了。”

“你不能回去,那里太危险了。”

“那我的行程——”

“你没有行程了,你就待在这儿,谁都不能把你带走。”

顾琛的眼神很可怕,他眼中唯一燃着的一点火星就是陈道情的倒影。

戴着绿宝石扳指的手摸着陈道情的头发。

“那我要在这儿待一辈子吗?”

“一段时间就好,不会很久的,等到……”

等陆契的事解决掉,我就会放你出来。

不,顾琛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

就这么一辈子把他关在这儿。

他的样子看起来太恐怖了,而这一切的变化都指向一个问题。

“我真的是陆契的弟弟吗?难道那天顾先生和他吵架就是为了这件事?”

“你不是!”

掷地有声的三个字,从顾琛的胸腔爆发出来,不带思索。

暴怒的狮子张牙舞爪,而陈道情选择再进一步。

“那陆总为什么觉得我是他弟弟?说出来解释清楚不就好了吗?而且小鹤根本没有和我提这件事,他很可能都不知道……”

“他就是去收集你的头发做DNA的!难道我要等到你被陆契抢走后再去找你吗?”

面对气得脸部发抖的顾琛,陈道情顿住。

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和陆契有什么关系,但顾琛变成这样,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你在害怕什么?”

细长的手指摸着顾琛额头上跳动的青筋。

“为什么这么不安?难道你觉得我会选择陆契?”

“你就是不选他,他也会把你绑了跑!”

“那这段时间他为什么没有动手,除非——”

意识到什么,顾琛避开陈道情的眼神,后者仿佛才后知后觉过来。

“你又派人跟踪我?所以你才会知道我和王……”

“是,我就是让人跟踪你了,”

顾琛不怒反笑。

“你猜DNA结果出来后,如果你是他弟弟,我会怎么办?我要把你永远关在这里,让陆契一辈子都找不到。”

“你真的这样想吗?这一点都不像你。”

捕捉到陈道情眼里的怜悯和悲哀,顾琛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他变得像以前一样粗暴,从未这么焦急过,即使占有了面前这个人,却还是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我不想这样……”

“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

他像野兽一样啃噬着陈道情的身体,在他光洁的后背留下牙印,疼痛漫过两个人的身体,只留下一点点空气供他们生存。

“啊哈……好疼……”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顾琛像一匹未驯化的野狼,只懂野蛮的出击和血腥的撕咬,以往能让他安静下来的东西,此刻都失了效用。

意识朦胧之间,顾琛似乎拿了一份什么文件过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看不清。

“知道这是什么吗?”

顾琛的声音低沉:

“刚刚出的DNA比对报告,哈,太讽刺了,他居然真的是你哥,他以为给我看这个我就会把你让给他吗?异想天开……”

陈道情好像什么都没听到,带着一身痕迹睡了过去。

顾琛把那张传真过来的DNA比对报告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陈道情是不是陆契的弟弟重要吗?

淡淡的雪茄烟味在屋内散开,顾琛的眼睛定在睡觉的陈道情身上,莫名地,内心深处居然升腾起一点窃喜。

如果不是,那陈道情还会去演戏,他们俩不知道时候才能公开,但如果是……他就可以用“保护他”这个理由,把陈道情一辈子圈在自己身边。

熟睡的人露出一双小腿,上面全是自己攥出的红痕。

对,陈道情慢慢就会适应这种生活的。

顾琛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最近他的确容易发火,但以后不会了,从明天起,他要和陈道情好好相处。

绿宝石扳指被顾琛脱下来,放在床头柜上,随后他从背后把陈道情抱在自己怀里,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慢慢睡了过去。

顾琛醒过来的时候,怀里是冷的。

穿戴整齐的陈道情坐在正对床的沙发上,正好和顾琛慌乱的眼神相撞。

他按了“终止通话”,放下贴在耳边的顾琛的手机。

“王之鹤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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