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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前的学生,最爱的便是临时抱佛脚。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会显灵,上拜拜,下拜拜,观音菩萨拜一拜。”
诸如此类的话术在校园内不绝如缕。
“拜好了吗,要进考场了。”
“快了快了。”少年就差没插柱香了。
“哥你昨天没熬夜吧。”
“都考试了熬什么夜,昨儿个十一点就睡了。”
这话说得,信誓旦旦。
这拜完神,接下来当然是要拜老师了。办公室内的老师们前前后后排成两排,早已等待着他们的学生。
学生可比老师更迫不及待,那一个个鱼贯而出的,门前的贺铃一声声响得清脆,那人一个个走过,那掌也是一个比一个击得响亮,欢欣鼓舞。
俗话说,摸摸学霸,福气没沾到欧气也总能沾到点,老师是最大的学霸,那这跟全科老师连连击掌,怕不是欧气福气都有了。
所以他们都卯足了劲儿,生怕错过了哪一个大福。而看着这些孩子们活蹦乱跳的活泼劲儿,没有哪个老师脸上不是笑得温意的。
为期三天的全封闭式考试,是枯燥的,也是丰富的,但老师们会陪着他们的学生,走到最后一科,最后一刻。
“考试稳定发挥,你可以的。”
“你这孩子就不用我祝福你蒙的全对了,直接考的全会!”
“谢谢老师。”
客气接过老师们的调侃,同时也是一一接过所有老师们的祝福,青年真挚的弧度挂于面上。
前进的队伍很快,经过的老师目接不暇,握上其中一人的手。那一声与旁人不同的细微祝福钻入耳中。
“加油。”
只有简简单单两个字,一怔间,他因为这声色想转头,但随着击过最后一个掌,再回首,那熟悉的声色早已淹没于无数的祝福声中。
“黎庭,咱该走啦!”
回过神来和熙的弧度重新挂回面孔,回应着这声招呼,随即将这一念头消散。
也对,对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高考场上。
随着青年的离去,也有一老师回首,不着痕迹瞥过离去的身影,金色的光芒熠熠生辉。
黎谨当然不会去打扰他儿子的高考,他儿子的人生他儿子自己会决定,只见校园内铃声阵阵,广播播报停止,不止学生提笔书写,坐在讲台之上的老师同样在埋头苦干。
当然就连这呼气也是轻微且小声的,因为咱不能打扰这考试的学生不是。
时不时抬头看看学生们的状况,发现没问题后就再度低下。
巡视完考场一圈,同监考的老师回到讲台,一转眼就看见自己的搭档同样拿着个卷子在书书写写。
哦,数学老师,常见常见。
两个多小时的考试,这漫长的时间,老师伏案准备点讲义或写写题几乎成了常事。
黎谨的确是因为这时间的漫长而开写的,毕竟他也不敢抬头太频繁,生怕自个眼睛黏儿子身上了怎么办。
而轮到黎谨开始巡考的时候,也终于可以借着漫无目的的步伐瞧上那么一眼,但也就是轻轻撇过,不做太多的停留。
昨晚闲的太没事干,黎谨还特地自己去查了查学校四周的监考设备和封锁条,发现有点什么小隐患了也在那修修调调,保证不会出什么杂音。
但等到一切准备工作就绪,黎谨唯一没想到的便是这监考比他想象中还无聊。
一场两场三场考试,脑袋险些又忍不住在磕着磕着姜太公钓鱼,但实则睡觉摸鱼打豆豆,没一个能干。发现困了就忙不迭甩头,不知不觉讲台上多了一捆甩来甩去的绿大葱。
枯坐在讲台上的人熬到第二天已目光放空,一支笔在纸上书书画画。
跟黎谨搭档的老师监考经验已经有数十年,此时看着搭档的年轻教师目光滞空的模样不禁摇头。
还是年轻人,坐不住。
绕过讲台时打量一瞧,不过年轻人兴趣倒是广泛,美术都学上了。
那签字笔在雪白的纸面勾勒出一道道墨线,线又组成面,面又组成形,alpha埋头埋得专心致志。
等到那成果大功告成,呼气吹了吹那未干的墨渍,刚刚还放空的心思转瞬回神,眼睛睁着睁着就亮了。
那幸福的冒泡的样子自然没被经过的老师略过,这孩子也是挺能自娱自乐,挺好。定眼一瞧画了什么,发现是一个个或坐或站的孩童,乖乖巧巧的样子,任谁看了都喜欢。这怕是家里的崽吧,怪不得了。
alpha趴着个脑袋偷偷瞧着下方的人专心致志做题的模样,手中的笔一划一动,靠着将幼年少年成年的儿子通通画了一遍,又撑过了一天。
青椒炒蛋,藤椒牛肉丝,红烧排骨,铁锅炖大鹅,糖醋小排,宫保鸡丁,鱼香肉丝……手中的笔乐悠悠记着今晚的菜单,当然不可能是黎谨自己做,隔壁的饭店又要乐呵地接到好大一笔单了。
时光的周而复始,轨迹难追。这一天两天下去,任谁到了最后一天,最后一门,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会舒一口气。
距离考试结束只剩半小时,同黎谨搭档的老师也不自觉放松下神情。
“哧拉!”有什么打湿了地面。
那一刻老师抬眼学生笔尖动作也一顿,变故发生得太快,那雪白的试卷随着“撕拉”一声成了碎片,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那泪一颗颗的坠,试卷碎片被一片片抛洒空中,监考的老师眼睁睁看见暗道不好,即使再怎么疾驰快步,撕试卷的考生却与自己尚相距数米,崩溃的学子已经失控将后桌还没反应过来的学生试卷夺下。
“啪!”
也是在考生夺过试卷的那一瞬,手上的动作一滞,不知何时被锢住的手掰折的刹那响亮的“咔嚓”声使得所有人不禁一抖。
吃痛在脱口而出的刹那被捂在口间的手硬生生推回,那恍惚的眼在撞入那一抹邃金后更是惧哑。
那手一抖,一松,飘落的试卷被及时接住,还回给惊魂未定的学生手中。
手起刀落的瞬间不给对方一丝影响他人的机会。
失控的源头被拖出教室。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会想扇这人一巴掌。
但他现在的“身份”是“老师”,他儿子的考试也还没结束。
这一系列从发生到结束可能都没超过一分钟,死寂的现场在另外一位老师反应过来后开始维持秩序,走廊内的巡考员发现异常后也赶忙赶了过来。经过商讨后安抚着教室内的学生们。
“考试延长五分钟,同学们请继续做卷,不要因为别人的失误而耽误了自己的人生。”
手上的学生早就被黎谨趁机按晕了,往教室内再忍不住瞅上一眼,发现他始终关注的人已经低下头来继续做卷,心中终于微微松下口气。
其它教室内的学生发现考试结束但被要求坐在教室内多坐五分钟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是乖乖坐着,这五分钟之内也把考完的激动也消磨了些许。时间一到鱼贯而出的时候也显得没那么轰轰烈烈。
“这咋还多留五分钟。”
“听说隔壁有人撕试卷。”
听到这话的人“啊?”了声,陆犹反应过来隔壁教室是哪隔壁。
哎哟!他妹和黎庭都在那个教室。
事发教室被围观的学生围得水泄不通。但不管是罪魁祸首还是阻止罪魁祸首的老师都早已离去,只留下教室出来的学生激动地说着当时的情形。
“吓死个人了你知道不,那人就坐我隔壁,那试卷撕得就是一瞬间的事。”
“撕自己的试卷就算了,还撕别人三年的心血,是不是人呐,好在监考老师阻止得快……”
同样是该考场的另一个学生冷静过来后同样凑上前来八卦。
“你别说咱教室那监考老师也是深藏不露,老师闪身过去的那一瞬间我眼都没看清,就听到那一声手臂掰折的声音了。”
“我看清了,老师是从那讲台上直接跨上跳过去的,那反应速度绝了。”
而就在众人八卦不止的情况下,因为制止及时而在校长室被大力夸赞的人则在趁机找机会开溜。
没成想这一溜就直接撞上了他想找的人。
拐角拐过的那一刹那跟儿子直接打了个照面,黎谨还没反应过来,黎庭轩则先反应过来。
“老师。”
被儿子这么一叫顿时就抖擞了的人。“诶!”差点忘了自己还没脱下“装备”。
“谢谢您。”
虽然黎庭轩奇怪刚刚还雷厉风行的人此时怎么看着憨乎乎的,但毕竟遇见了在教室内替他们解围了的老师,还是需好好道谢。
“没事,”见着自己儿子就一下子含蓄下来的人,“还是得先祝你考试顺利结束。”
多瞧了几眼发现了对方身上挎着的包,眼睛一亮,但又不敢太过明显,“你现在是要回家了吗?”
“嗯。”
“回家好,家里人在等。”期待的口吻险些没藏住。
颔首间也问了一句,“感觉老师也在着急回家。”虽是询问观察的目光,却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而只会感到客气与礼貌。
他是该回家了,回家给儿子订饭了,黎谨的确是这么想的。此时听到儿子这么一说,更是开心的当即点头。
目光对视间,不管是哪一方,都能感受到对面那一方的温意。
当然黎谨还要更多一点迫不及待,早早比儿子更快回家的人立刻就开始张罗起来,他百分百相信,儿子那么立刻回家的态度,肯定是关系破冰有望。
桌子被嚯嚯擦得锃亮,一碗一碗菜被兴致冲冲摆好盘,地面被一鼓作气拖得纤尘不染,争取留个好印象,抬眼一望,才发现自己张罗得好像有点早了,距离儿子回来大概还有半小时。
算了,这并不妨碍某人翘首以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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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卷子这事算是之前听到过的社会新闻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