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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风机在他头顶又舞了会儿就停了。

谢恣安放下吹风机，在他离开宋定饴之前，宋定饴主动退了点距离。

刚才那一会，他倒真没注意到宋定饴醒了。

单有对方靠在他身上这一件事，他就应接不暇。

正要转身拔下吹风机放回去，一只手突然覆在谢恣安小腹，掌心温温热热，一动不动贴在他身上。

宋定饴又在摸他。

“衣服弄湿了……要不要换一件？”

音量不大嗓音沙哑，吐字倒是清楚。

谢恣安低头看着宋定饴，看着他比多数人都要白的脸，看着他轻闭的、陶瓷娃娃般的嘴唇，觉得心脏都要停跳。

谢恣安没去拿东西，而是倾下身，两手贴上宋定饴脸颊两边，跟他额头碰额头。

“不换，睡吧。”

说完与他分开，拉过被子给他盖住。

宋定饴眼神跟谢恣安到卧室门口，再想继续飘，门就被带上了。

这一打岔，困劲没有了。

搁床上发了会儿呆，他才等到洗手池的水声停下，片刻过去，便等到谢恣安回来。

宋定饴推推被子，往床里边挪了挪以方便谢恣安上来。

他上了床，顺手按灭小夜灯。

被子底下，有只手直往出探。一会儿停住，一会儿又往下，分不清方向似的胡乱游走。

手离谢恣安越靠越近，他抬手，准确无误扣住乱动的手。

“……”

“你刚刚在刷牙？”

“嗯，影响你睡觉了？”

宋定饴说没，侧身脸对着他，眼睛也盯着他。

但不出声说话。

空气都安静了。

面前的人也侧身，直直面向他。

“把嘴张开。”

宋定饴听了，张嘴不过两秒，谢恣安就贴过来了。与此同时，他露在外面的耳朵被轻轻捏住，不多时红色泛上，谁知是摩挲充血还是……

上唇被衔住，又被松开、轻轻吻了吻。宋定饴觉得心里痒痒的，凉凉的。

谢恣安舌尖探进去，勾住他的，两人发出点不明不白的声响。

宋定饴屏着呼吸，觉得脸都红了。他感官并不迟钝，谢恣安嘴里沾染的那点牙膏味不知不觉蔓延到他嘴里，薄荷口味，酸酸凉凉。

亲了几分钟，谢恣安退出来，单手抚着他脸侧，说：“呼吸，别憋着。”

宋定饴不憋了，缓慢汲取空气轻轻换着气，同时，他一双蓝眼睛闭住。

谢恣安无声摩挲着他的耳垂，在一片宁静中出口两个字。

第二天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很久，也没弄醒床上深眠的人。

等震天撼地的电话声把他叫醒，已经是又过了半个钟头。

宋定饴一边找手机，一边撑着床坐起身。

找着手机一看，又是徐舟的电话。

只一通，三分钟前自动挂断就没再打了。宋定饴没往回拨，以前徐舟也会在差不多的时间打电话过来，而原因单纯只是为了叫他起床。

慢吞吞编辑好三个字发过去，手机重新睡回床铺。

宋定饴出了卧室，突然毫无预兆转身往阳台看——大开的两扇窗前，有一具挺拔、又尽显放松的身躯。

宋定饴一时并没反应过来。

凝视那身影十来秒，他卡壳的脑袋悠悠蹦出一个名字。

……

一点也不真切。

宋定饴没有上前，或是弄掉个东西来用突兀的声响提醒那人自己睡醒了。

有点矫情。

何况远远从身后看着，对方像是站着睡着了。

……

他家床很难睡么？

宋定饴不觉得。转回脑袋，他几步走到洗手台前、按亮灯、抽出牙刷给杯子接了大半温水。

洗漱完毕出来，方才在阳台吹风的人坐到了沙发。

谢恣安穿着他原本的衣服，什么时候洗的什么时候烘干的宋定饴一概没记忆，可能是昨晚他栽过去的那阵。

等他也换下睡衣，两人手拉手进进电梯了。

进电梯下楼是真，手拉手是假。

电梯角落安的监控可是有人看的。

休息日哪里人都多，附近的早餐店也不例外。

没了上学的学生，可被补习班傍身的学生与没双休的上班族还是照来不误。

早饭而已，无需整那么多花里胡哨，单单两碗淋了一层醋的馄饨端上来，某人的心情就好了。

馄饨又烫又酸，谢恣安没急着碰，跟对面吃得津津有味的人说了一声起身离开了。

卖馄饨的隔壁店面是卖柠檬茶的，上个月修葺过后，顶上硕大几个“手打柠檬茶”全部换了字体，从前圆润软萌的字体不再，现下是尖锐独特那款。

老板决定正确——凭这几个字，柠檬茶的酸意都要溢出来。

柠檬茶么，偏酸偏甜皆有钟爱的人。喜甜些的见了会自觉忽略，喜酸些的喝了或许会爱上，然后长久光临因而形成依赖。

谢恣安进去，随意瞥了眼主推饮品。

“……”

尽是只听名字就觉得齁的奶茶。

穿工服的小姐姐问他：“您要点什么吗？需要推荐吗……”

提着两袋柠檬茶回去，宋定饴依旧在吹馄饨。

谢恣安把东西放在桌面靠墙的位置，继而坐下，抬眼间他视线掠过两人面前的馄饨，隐约觉得宋定饴那份颜色更深一些。

他出去一会儿，宋定饴一碗馄饨似乎只少了几只。

谢恣安捏住调羹咬破一只馄饨，微酸，但不烫了。

店里又进来几个点单的年轻姑娘，叽叽喳喳麻雀儿似的，怪惹人喜欢。店主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她系着围裙边丢馄饨边跟女孩儿们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场面其乐融融的。

吃掉最后一只馄饨，宋定饴抬手抽一张卫生纸把嘴擦干净，跟桌对面的人同时起身离开。

两秒后老板儿子放下圆珠笔，站起身去收拾好了桌面。

再一会儿姑娘们的馄饨全部煮好，她们没叫老板出来而是自己端着，阳光一笑后就坐进了他们方才离开的位置。

连续两日出太阳，这对庭川来说算稀奇事。

阳光照的道路金灿灿，连路上走过的人也披上了装扮。

新颖又总叫人觉得熟悉。

两杯柠檬茶宋定饴接过一杯，经过垃圾箱时他随手扯下外边包装袋，又连同吸管袋一起扔入。

伴随着汽车奔驰而过，他轻吸了一口。

这好喝过岚世的柠檬茶，但又不及别的。

一路走到学校门口，他发现今天来的人还挺多。

男的女的都有，其中偷摸处对象的几个还牵着手，等进了学校人在监控下，他们就没那个胆子了。

宋定饴受着刺眼的太阳光，扭头把前后的人大致看了一遍，没见着林汲。

办公室外边。

“等一会？我很快出来。”

宋定饴把他的柠檬茶接过来拿好，抬眸看他一眼：“嗯。”

办公室的门一直没关，谢恣安几步过去，人就隐进里边了。

宋定饴退到走廊的矮墙边，眼神从上往下随意在校园内扫荡。

考试学生拢共几十人，今天往学校来的可不止那么些。蚂蚁似的人零零散散从校门进来，又走入教学楼，最后顺着楼梯走进老师办公室。

眼看越来越多的人从几米外的楼梯口出来，宋定饴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冰凉凉一片，他一抿嘴唇，想走了。

收回视线的一瞬间，他与一双眼对视上。

神色狠厉，尖锐气质外露，又有不可忽略的幼稚感。

看着很事儿，只叫人想远离。

他没精力去弄懂这人对陌生人的攻击性从何而来，只想抬脚往另一边的楼梯去。

行动之前，他身侧站来个人。

宋定饴抬头看了一眼，没说话，也不走了。

谢恣安先拿过他手里抱了半天的东西，又把自己手张开。

两粒‌‎原‌‍味‍‍‌的阿尔卑斯糖果。

宋定饴静了静，张开手放矮了一些，谢恣安依他来，掌心一倾，糖果稳稳落入他的手中。

谢恣安去扔垃圾，宋定饴循着注视他们很久的那道视线看过去——是刚刚失误对视上的那男生，那男生刚刚也把目光落到谢恣安身上。

监视似的。

可陌生人有什么仇什么怨。

须臾间，那男生旁边的楼梯出来一人，很高，长发男生，正是林汲。

林汲显然也看到宋定饴了，他略过敞开门的办公室走近，面上无碍，没有因为宋定饴在这就惊诧不解。

宋定饴眼神重新移回到那男生脸上，只见对方把目光放在了林汲背后。

……

他们三个最近惹了谁吗？

“没睡好？”

“……”宋定饴思绪回笼，脸不红心不跳编理由，“失眠了，精神有点差。”

他们刚搭完一句话，谢恣安就回来了。

林汲没多看，递给他一张报名单：“最后一次了，你按以往的信息填好下周交上去。”

“我去办公室，你们先走吧。”

宋定饴点点头：“再见。”

出了学校在路上走着，谢恣安似作不在意般开口问：“你要报什么？”

“两人一组的征文赛，和别的队伍比，名次高就加……你们没通知这些？”

“没公开说过。”

听完，宋定饴索性把报名单给谢恣安：“背面有印规则，就是个放松的小活动，前两年也不是公开说的。”

“从前举办的两次我都有参加，一次跟别人一次跟林汲……结果都没挺到最后，每次都是第三场的积分落下别的队伍。”

印刷的规则很简单，谢恣安看过一遍内心了然。

他问：“今年和去年一样么？”

宋定饴没有思索，快速否定了。

可他再出口的话，就像没法被人用手提动的千斤铁锤一般锤扁了谢恣安。

“我时间不够，报了就是挤占名额影响比赛……所以老师不太可能收我的单子，我就不参加了……”

谢恣安停在树荫底下，眯了眯眼，转身。

“让我抱一下，过来。”

声音晦涩。

宋定饴如他所愿那般做了，相拥那一刻，宋定饴说：

“可以抱两下，我没关系。”

谢恣安没笑，他明确自己此时的心情，但他不想记住这种感受。

宋定饴被箍得“紧实”，心脏跳动速度也被勒得加快。大段关于两人之后的话被他忘到九霄云外，他面对着浓重情绪外露的男朋友突觉不解。

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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