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回来,看到蜗居的变化,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正文-----
雨始终下得很大,即使采取了一些措施也是治标不治本,根本阻挡不了蜗居里积起越来越多的水。尤其是在地势低的地方,甚至都能没过脚面。
目前还没来得及做架子和柜子之类的家具,在发现有积水的倾向後,谢一程便把储藏室里的肉和平时铺盖的几块毛皮都取出来,放在架高的木柴上。
暂时没什么解决办法,又不能出去被淋湿,谢一程带着夜和灰守在柴堆旁边,这里地势还算高,又可以烤火,再顺便烤几块肉吃,晚餐顺利达成。
尽人事,知天命了。
夜和阿灰抱着肉串啃,谢一程一边吃一边走神。他正在心里规划,家里地面的高度该怎么调整……想法很多,不过做起来并不容易,要知道自己的工具就只有那么几块石头……等这场雨停了就动手吧。
“如果我想把这里挖大一点,应该找谁呢?”他问少年,“白没有做过这种事,我想找个有经验的人,肯定不能让这个洞塌了。”
“你可以去找久,他肯定还会干。让灰带你去。”
年轻人记下了这个名字。“那,你们这边的酬劳是怎么算的?”
夜一脸茫然。“酬劳?”
可能这个词过于现代了吧,谢一程换了个说法。“我让人家帮我干活,需要给他什么东西?”
“不需要给什么阿?”少年更茫然了。对方的问题他真的没有懂。扩建地洞是部落的事情,为了部落的事情,能要什么呢?
现在轮到谢一程茫然了。
敢情原始社会这么无私奉献的吗?!好吧,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到时候看看就知道了。
吃过晚饭,他带着修狗洗脸漱口。灰已经习惯了他的做法,装模作样地跟着舔两口水,然後把脸伸进碗里,再抬起来甩甩。夜看得很稀奇,学着他的样子一起做。
“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保护牙齿,干净点。”看少年满脸问号,他简单解释了几句,最後下了结论,“平时多做些清洁,保持卫生,会减少生病的可能。”
夜恍然大悟。
“你真的不是别的大巫的弟子吗?”他小声说,“大巫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我真的不是。”
谢一程把修狗抱到腿上,让它睡觉,又让少年靠坐在自己身边休息。
夜看看狼崽那翻着肚皮的惬意样子,忍不住觉得,程对他领养的崽,实在是太好了。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或许在程以前的部落,雌性们对待崽子都是这样的?就算不记得了,还是会遵从一直以来的习惯?
这一夜凑合着入睡,并不算舒服。好在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谢一程端起盛满雨水的白碗,到外面去简单洗漱。
夜再次跟他学了一遍。之後道别,他还要赶回大巫那里,继续学习。
谢一程决定去找久。如果自己以後想继续住在这里,房子必须要好好改造一番。
阿灰带着他,在没过人的高草中穿梭。这不是平时去往广场的方向,显然对方也是住在一个偏远的地方。
来到那个地洞前,谢一程明显察觉到,这里和其他的洞不太一样。外面是一片很平整,没有草的空地,在四处都是茂盛绿意的情况下,这里显得特殊而整洁。
灰站在谢一程身前,小心翼翼地嗅着空气。它知道,对方就在里面。
“有人在吗?”
几乎在年轻人话音落地的刹那,地洞中就钻出来一只老狼。是的,这是一只老态龙钟的狼。它佝偻着身形,毛皮有些结了块,很凌乱,而且毫无光泽。唯一有点神采的也就是它那双金棕色的眼睛。
相比之下,谢一程想起了烬……那只失去一只前爪,还离开部落庇护的老狼,烬当初的状态可比它要好上太多了。
“您是,久吗?”
过了足有好几秒,老狼才慢慢点了下头。
谢一程莫名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这只陌生的狼,好像有很大的压迫力,不是很好交流的样子……
“我想找您,帮我改造一下我们的洞。夜说可以来找您。”
久变成人形。他的人形就像他的狼型那样,瘦削,驼背,貌不惊人,说实在的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能干土木工程的样子。
“那就走吧,你带路。”
倒是说走就走,一点也不拖沓。谢一程欣赏这种雷厉风行的态度。
其实对于烬的住处,久并不陌生,烬在离开部落之前一直住在那里。只是没想到这个新加入部落的年轻雌性会选择他的地洞来住。
久重新钻进山洞,考察了一圈。昨天大雨,里面进了水,现在挖洞的话,比较容易。
不得不说,对方带着崽住进来後,随便放了点东西,整个山洞都显得有了人气。
“你打算做什么?”
“进水太严重了,我想改造一下地面,把门口铺平,”提到计划,谢一程就有得说了,他找到自己昨晚在地洞墙壁上划出的记号,指着它开始比划,“从这里开始往外,都修成平缓的,向下的坡,然後这里要加一道门槛,呃,门槛就是比地面高出来一块、一条东西,用木头或石头也行,要不以後再说吧。然後,我还想在里面建一个或两个房间。不知道这个山能不能这样做,不会塌吧?”
在久看来,这座山很结实,只有这里一个洞,再挖几个窝都没有问题,但是需要注意的是,往哪个方向挖。
他详细听了听,雌性打算在小窝的侧墙上再开一个大一点的空间,对面储藏室挖大一点,里面再开一个储藏室,此外就是,在现在这个小窝的里面,再挖一个房间。
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这座山可以支撑住的。
问清楚了,久立刻就开始干活,从平整门前的地面开始。这让谢一程反而有点不适应,还以为多少要准备些时间。
谢一程带着修狗去了一趟河边。
刚刚下过大雨,这条河水量暴涨,气势惊人。两岸土地被淹了大片,根本分辨不出哪里是原来的河床,他甚至都没敢靠近。
这要是被冲走了,八成会直接凉凉。
“别过去,灰。以後要是碰到水流这么快的河,也不许靠近。”他注视着湍急的河水,“万一真的掉下去了,别想着马上就能游回来。不要拼命挣扎,节省体力,就顺着水往下漂,要是能抓住漂到身边的树枝,就抓住,一点一点往岸边挪,到了边上,水流就没有那么急了,再慢慢爬上来。知道了吗?”
狼崽抬起头看看他,摇着尾巴,表示自己记住了。
本来谢一程是想来看看大雨过後,那几棵移栽过来的合根草还好不好。现在远远眺望一下,叶子还在,应该还在勉力活着。那就先这样吧,也不能再靠近了。
至于本来快要晒干的第二批餐具,直接报废了,都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回头再做吧。
不过是下了场雨,就打破了自己的一些计划。基础设施跟不上,容错率就是不行阿。他静静看了片刻。
“咱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谢一程又重新修整了差不多有一百米的路。这也是他的日常工作,每次往返总要或长或短地整理一点,积少成多,总能把蜗居到河边的这条路“修”出来。
回到蜗居门口,谢一程发现久的动作很快。显然他将自己的爪子运用得炉火纯青。在自己一去一回的时间里,门前已经清理出来一大片空地,扒掉的草统一堆在旁边,兽人则变成巨大的狼型,在门里起劲地挖土。
年轻人坐在外面观察了片刻,觉得对方很好地领会了自己的装修意图,不用担心。差不多该准备午饭了,他用石刀切出一大条肉,准备烤熟来招待久。
“这些是给你的,够吃吗?”
发现雌性打算给自己准备食物,久在震惊之余果断拒绝。他变回人形,连连摇头。“不,不要!我们兽人怎么能抢雌性的食物?”
谢一程想了想,接受了这个解释。兽人和雌性在获取食物的难易程度上差距过大,他们大概从来就没有“雌性也能出去捕猎”的想法吧。确实不好把现代人那套观点,简单粗暴地代入这个世界。
“阿灰,你多吃点。”谢一程给修狗切了好几块肉。自己留了足够吃的部分,放在白碗里煮成汤喝。余下的全部切片,挂在架子上烤成肉干。
一天过去,门口的部分已经完成修整,下次再赶上雨,至少雨水会顺着坡道流去山脚,而不会流进自己的洞里。
最迫切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棒极了!
里面已经开始抠一间小屋了。才做了一半,谢一程让久把挖出来的土就堆在蜗居旁边,按照他的要求,堆在空地的四周——他要把这些土堆成一圈,只保留一个入口,做成简简单单的院墙。
“明天再继续。”天色尚未入夜,久就先收工了。
“大概要几天才能做完?”
兽人想了想,告诉他要再过两三天。
年轻人向他道谢,他马上就跑得不见踪影。
两三天就能完工,这岂止是快,简直是快。等白回来,看到蜗居的变化,一定会大吃一惊的。想起去参加成年礼的白狼,谢一程有点担忧。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赶上这么一场大雨,会不会被淋到,又会不会生病。
不管怎样,不能生病,一定不能生病。这是原始社会,年轻人很清楚,这里没有现代化的医疗体系,没有精准的医疗器械,更没有药到病除的神仙手段。不知道大巫给人治病的水平如何——八成应该是不如何——自己更不是什么医生,一旦生了病……就麻烦大了。
想了半天,无能为力。
这是个无解的命题,他轻轻叹一口气。
先前那棵打结记天数的草被拴在门口的一根木柴上,但那根木头不知被大雨冲到哪里去了。谢一程重新揪了根草,打好结,在门口重新立了一根木柴,深深戳进地里,再将草牢牢拴在柴枝上。
还有二十一个结。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