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之哥,你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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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新飞嘴里不断嘟囔着要报警。
他不敢大喊大叫,垂着头一直在小声骂着什么,谢淮之嫌他吵,在他嘴里塞了块抹布,将他提溜到院子后门那边,没打算搭理他。
那一直跟石头一样站着的保镖终于动了,谢淮之扭头冷冷地看了一眼,“站着别动。”
“既然刚刚他们两个人打架的时候你没有出手帮忙或是制止,那你现在就继续站在那里。”
谢淮之语气平淡,并不像是威胁或是放狠话,但那保镖却真的定住了,他站在那里和谢淮之远远对视了一眼,意识到谢淮之在收拾完陈新飞之后,的确还有余力来收拾他。
并非真的打不过,但一定很难收场。
何况当初老板交代过,只要自家少爷不受伤,陈新飞也没出大事就可以不用他出手。
陈新飞哭得抽抽噎噎,心里不住地骂谢淮之是个绑架犯,又骂陶知秋,从哪找的这么个匹夫,还骂保镖,为什么不过来帮自己。
陶恒知道他要来桃溪村也没拦着,还特意交代他最好带个保镖免得出什么意外,结果呢?!
什么用都没有。
陈新飞心里怄气,又悔又恨。
他看着谢淮之骑着自行车不知道去干什么了,不到十分钟就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个塑料袋,急匆匆进了屋。
而他还在外面被太阳烤。
陶知秋正对着镜子看自己脸上的伤,揍人的时候没注意到疼,现在才反应过来好像还是被陈新飞拳头擦到了一点。
谢淮之用毛巾将刚从小卖铺买回来的冰棍裹了两层,“知秋,过来敷一下伤口。”
陶知秋坐在小凳子上,脸抬起来,被冰得打了一个小小的颤,含混地道:“还好,我没怎么受伤。”
“淮之哥,你刚刚去干嘛了?不会又把他揍了一顿吧?”
谢淮之笑了一声。
陶知秋被他笑得身上有点发麻,他那会儿看谢淮之好像要把陈新飞拖去塘里沉了一样。
“没有。”谢淮之把冰包换了个面,“去给你买冰棍去了。”
“哦……”陶知秋睫毛一颤一颤,他其实想说我也可以自己敷,不用你一直拿着,但这段时间他被谢淮之养得有点衣来张口饭来伸手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两个人凑很近,半晌他又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回桃溪村吗?”
谢淮之看着他。
陶知秋继续道:“我妈去世之后我爸又结婚了,后妈带着陈新飞一块嫁进来的。”
想了想他又不愿意称呼陶恒为爸,干脆直呼其名道:“但是陶恒二婚的速度太快了,我怀疑他很早就出轨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和他关系就很不好了,奶奶还在时我们有时候得一起回家,表面上还互相伪装一下,奶奶不在了,家里就彻底变得鸡飞狗跳。”
“陈新飞这个蠢货想挑拨我和陶恒之间的关系,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的,想让陶恒以为是我推他下的楼梯,就打算先自己假意摔下去然后再栽赃给我。”
“我伸脚绊了他一下。”
说到这里,陶知秋大概也觉得当时的场面很滑稽,“他原本只想摔两三个楼梯的,结果被我一绊直接从二楼滚下来了,然后我还在他的伤口上又补了两脚。”
他朝谢淮之眨眨眼,很无辜地道:“于是陶恒坐实了我的罪名,就把我赶回来了。”
“他可能真觉得回老家对我是一种惩罚吧。”
回来的第一天,林远还以为他记不得路,跑去跟别人问,其实他那个时候只是想下意识地逃避,在路上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并不想回到这个奶奶已经不在的房子里。
陶知秋的眼睛红了。
眼泪也掉下来。
时隔许久,好像那种委屈的情绪重新出现在他的身体里,尽管他也不太清楚为什么这种情绪会毫无保留地显露在谢淮之面前,但眼泪刚掉下来就被人接住的那一瞬间,陶知秋哭得更狠了。
冰敷得差不多了,谢淮之把冰包丢在一旁的柜子上,陶知秋的脸被冰块弄得通红,眼泪顺着腮畔往下滚,谢淮之给他擦,陶知秋哆嗦了一下,结结巴巴地道:“淮之哥,有点疼……”
脸上皮肤本来就嫩,又刚刚折腾了一番,谢淮之的手还因为常年干农活糙得狠,虽然十指很长但指腹上的老茧也很明显,这么刮上去,陶知秋有一瞬间哭腔都重了。
他有段时间还好奇,因为谢淮之看起来体型似乎也不是特别壮实,怎么做起事来那么利索,现在想想,其实也是因为自己根本没仔细注意。
就像现在才发现他手上有这么多老茧一样。
他不说还好,说了之后感觉谢淮之好像故意似的又在他脸上擦了一下,陶知秋脸都皱巴成一团了,正要说什么,谢淮之却又将那个充当冰包的冰棍拿出来,递给他。
于是陶知秋又觉得自己刚刚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立刻收了声,安安心心吃快化了的冰棍。
吃完了,脸上的红意也褪下去一点,谢淮之带着他站在被太阳晒得头晕眼花的陈新飞面前,气定神闲地道:“要不要再补两脚?”
“就当几个月之前少踢的现在补上。”
陈新飞疯狂摇头,眼泪还在往下淌,嘴里支支吾吾地想说什么。
陶知秋看着眼前脸已经肿成猪头的陈新飞,其实气已经出完了,因为那会儿他完全是压着人揍,再说了,和脑瘫反复计较也比较损伤他自己的智商。
他摇了摇头,弯下腰对陈新飞道:“你现在可以回去继续跟陶恒告状了。”
“对了,”陶知秋看着已经不知道去哪儿的保镖道:“这次你还有目击证人。”
陈新飞被松开手上的绳索,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顾不上腿疼脸疼,只想着先赶快离开这里,头都不敢回。
陶知秋看着他的背影,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淮之哥,你那会儿摸到的鱼呢!”
不能因为过来帮他一着急把鱼给扔了吧。
谢淮之指了指院子角落里的那个石头池子,里面赫然有四条草鱼,其中一条特别大,看起来和他那会儿失手丢掉的很像。
谢淮之道:“晚上煮鱼汤喝,还想吃什么菜?”
陶知秋没有回答他的话,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道:“淮之哥,你对我好好。”
他发自内心地道:“你真是个好人。”
谢淮之一时竟有些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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啵啵啵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