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眼光都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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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路边站着胡思乱想了一阵，周和光拿着陈怀景的衣服回了家。

果不其然，一进家门周经义就冲着他骂，周和光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谩骂，只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装听不见。

周经义要他回家做的无非就是接点热水、擦擦地这样的小事，但偏偏他乐此不疲地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地命令周和光，像是只有这样才能彰显他手中那点微不足道的权力，确认狗链子还拴在狗脖子上。

顶着辱骂声做好周经义交待他的事，周和光又进了洗手间准备洗一下陈怀景的衣服。

中途还听到周经义在外大声骂他和他那个该死的双胞胎弟弟一样，都是白眼狼，从来不知道孝顺他。

周和光只觉得可笑。也为自己可悲。

若是让周经义知道了陈怀景的存在，怕是要闹得陈怀景不得一日安宁。所以周和光觉得没必要把陈怀景扯进来，多一个人受苦也改变不了他身在地狱的处境。

继续沉默着洗了衣服晾晒在外面，周经义已经被牌友喊出去打牌，周和光瘫在沙发上，不觉得轻松，只是更累。

这样的日子一眼望得到头，周经义哪天死掉了，周和光或许就可以自由了。自由以后去做什么，周和光没想过。周经义早就磨去他身上的棱角，又在他身上刺了许多坑洞，于是棱角向着内里长，周和光现在只能伤着自己。

酒店里的陈怀景睡至半夜就醒了过来，房间里此刻黑而静，陈怀景心里突然有些发慌。手在墙上摸半天也没能摸到灯的开关，陈怀景哑着嗓子低骂了一声。懒得再动，干脆又他闭上了眼。

这下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很多思绪一齐涌进陈怀景脑中，头痛也跟着一拥而上。

陈怀景却偏要和自己对着干。手机不知道被他扔到了哪里，他就只能直起身继续在墙上摸索。终于按到了一处突出于墙壁的地方，“啪嗒”一声，白光就洒了一室。

陈怀景在猛然亮起的环境中不适应地闭上了眼，干涩的眼睛往外溢出一点泪。过了一会儿他才睁开眼，往旁边看了一圈，发现手机正放在床左边的茶几上。

他探出身子去拿，光裸的上半身肌肉伸展，轮廓凸显，显出几分性感的意味。

手机亮屏，显示现在是四点三十七分。微信里面没几个人给他发消息，陈怀景一向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工作用的微信号他离职后就注销了。

给关心他的几个朋友报了平安，陈怀景看着页面最下的周和光的聊天框出了神。

手机息屏后陈怀景依然在盯着那个地方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些心烦意乱，陈怀景决定穿上衣服出去转一圈。

早晨的初秋还透着冷意，陈怀景来的城市和这里气候很像，他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面对熟悉的天气竟然生出了些安全感。

陈怀景出去时，酒店的前台正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陈怀景没打算打扰她，他只打算出去随便走走，好让他对这个地方多几分了解。

酒店不远处有条河，陈怀景来时从跨了河的桥上经过，他那时就决定有时间就来看一看。

不紧不慢地往江边走去，风吹在脸上凉凉的，陈怀景戴上了自己的卫衣帽子。

陈怀景出来时已经五点多了，天边此刻泛着些白，底部还镶了条红边。太阳很快要出来了。

卖早餐的小贩早早就出了摊，现在这个时间已经有锻炼结束的人零零散散地去摊子那买早饭吃。

陈怀景看着眼前充满生活气息的画面，脚下也不由自主走得慢了点，这个地方可能是比他想象中要好些的。

陈怀景磨磨蹭蹭走到河边时，天色已经完全亮起来了。太阳远远地缀在东方，只是看着就觉得暖和极了。

在河边一条小道上走过时，陈怀景总觉得前面坐在石头上的人影有些眼熟。

这条河旁没设置什么围栏，反而沿着岸在近河缘的地方放了许多宽敞的石头，陈怀景早就想去上面坐着试试，碍于洁癖才忍住了。

陈怀景刚要转过头不去看那个人，他就转过身来，瞧着倒像是他心虚了。于是陈怀景又转回去盯着那人看。是周和光。

周和光发现来人是陈怀景后就笑着冲他招手，陈怀景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走了过去，不过只是站在周和光旁边，他还是嫌直接坐下有点脏。

走近了陈怀景才发现周和光坐着的地方还挺危险，石头的前沿凸出去一块，周和光正坐在这儿。

陈怀景想，他刚刚生出的周和光看上去悲伤得要从这跳下去的想法可能不是错觉。

那个背影实在太过寂寥，陈怀景只是看着几乎就要陷进一种难言的情绪。他本来是下意识地想要逃避，可这人是周和光。

周和光见陈怀景站着，就也拍拍屁股上的灰站了起来。

“你怎么起这么早来这？”

“你不也在这儿？”陈怀景回完这句话有些后悔，对一个疑似要轻生的人说这种话是不是不太恰当。

但周和光依然笑着说，“这里风景好看，我没事儿就喜欢来这里待着。”

“我也觉得这里好看。”

周和光虽然是应了他的话，但眼神还是透着不相信。

陈怀景就补了一句，“我昨天坐车时看到了。”

“是吗，那我们两个眼光都挺好。”

说完这句话两人之间就没了下文，只各自静默着看眼前无论什么外力都无法搅动出一弯涟漪的水面，除了因着水里的鱼时而泛出的圆圈。

陈怀景受不住静地先向周和光告了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周和光在后面目送陈怀景逐渐消失的背影。

真好。

周和光也打算回去了。他得在干活前做好周经义的饭。

回程时陈怀景去了来时就瞧见的小摊买早饭，拎着早饭回酒店时，又沉默着不知想什么。

吃完饭后陈怀景坐在酒店房间里的飘窗上，窗外是没有一朵云的蓝天，澄澈得能映出人心中所有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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