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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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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位。

-----正文-----

01.

柘蘅从跑步机上下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胡淖给他发的新消息,说他有个朋友从国外回来了,今天要聚会,不回家吃饭。

柘蘅想了想,一边随意地拿脖子上的毛巾擦自己被汗浸湿的头发,一边慢吞吞地单手敲字回复:“聚会?人多吗?我方便去吗?”

柘蘅怕胡淖不方便,发的文字,胡淖却立马给他回了个电话来,问他怎么忽然要来朋友聚会,他不是一向不喜欢他那些朋友吗。

语气听起来还怪紧张的,柘蘅想。

不过柘蘅没说什么,只笑了下就笑着问他难道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是我生日,你忘了,你一个月前说要陪我过的。”柘蘅说。

对面似乎有些纠结,但似乎是身边有人跟他说了句什么,没过多久就松了口让他过去,说今晚聚会结束再回去和他一起过二人世界。

“我叫司机过去接你。”胡淖说。

柘蘅说“不用了,地址发我”,然后挂断了电话。

临出门前柘蘅想起了自己床头的抽屉里他前两天刚取回来的戒指,想了想,还是没有带走。

还不到时候,他想。

…………

很奇怪,那天柘蘅进包厢时第一个看见的并不是胡淖,而是胡淖身边那个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听他说话的人。

那个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西装外套被披挂在椅背上,坐得很直,脸上的笑很漂亮,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先胡淖一步朝门口看过来,脸上的笑容在见到他时下意识拉大了些,似乎是不想让他觉得自己不好相处,主动从椅子上站起身和他问好。

“你好,我是胡淖的朋友,”那个人说,想了想又加以补充,“我叫燕珣,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提过。”

“提过的,不过我只是从他那听过一嘴,不知道具体是哪两个字。”柘蘅笑笑,燕珣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名字有点生僻,就主动给他递了一张名片。

柘蘅作为一个名字全是生僻字的人当然对其他的生僻字也略有涉猎,一看就知道燕珣的名字是被寄予了厚望的。

“是这个‘珣’啊,好名字,”柘蘅说,“记得我老师说过,王字旁以前也叫玉字旁,大多都和玉相关,玉在‌‍‎古‎‌‎代‍‎‍‌‌往往象征着吉祥、高贵,想必你父母给你起这个也是希望你成才。”

燕珣对此不置可否,只笑了下就让他赶紧落座,在胡淖和他中间硬生生给柘蘅隔出了一个位置,还凑过来有些关心地问他:“说起来,我刚听胡淖说今天是你生日,这么好的日子,你们俩怎么不在家里过啊。”

柘蘅没说话,觉得眼前这人实在是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句句往自己心坎里扎。

见他没回答,燕珣就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问出这个问题有多冒犯——无论怎么说那都是他们俩口子之间的事,他一个外人是没资格过问的。

这样想着,燕珣很果断地给他道了歉:“抱歉,我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你不回答我也可以,你来前吃过饭了吗……这个点应该没有,那一起吃点吧?”燕珣用有些征询的目光看他,柘蘅也没有故意给人甩脸色的意思,就很大方地原谅了他,对他有些敷衍地笑了一下,说了句好。

毕竟是胡淖的朋友,他想。

中途燕珣出去一趟,胡淖没过多久也跟着出去了,似乎是觉得柘蘅在专心刷手机,又一向把他们的话当耳旁风,不会在意他们说些什么,席间一下子七嘴八舌地八卦起来。

柘蘅抽空听了一耳朵,听见有人说这次胡淖能因为因为白月光回国把自己正牌男友的生日忘了,下次说不准就能因为燕珣把他给踹了,说胡淖这事办得实在不地道,但说这话的人瞥了低头有一搭没一搭刷着手机的柘蘅,又说可以理解:“比起燕珣,柘蘅的家庭条件差得太多,他没有那种距离感,性子也不够圆润,没办法带出去,只适合当养在家里的金丝雀,玩玩可以,认真就算了。”

这样。

那刚才燕珣问自己那句扎心的话也是故意的了?只为了在柘蘅这里显摆一下他在胡淖心里的地位,别的啥都不在乎,就故意恶心他,知道胡淖有男友还不就此打住。

柘蘅想到这里皱了皱眉头,觉得自己也是好笑,凭着这么几句子虚乌有的流言就把人想得太坏,明明燕珣看起来不像是那样的人。

流言是能害死人的,他想,还是决定不要这样猜测一个刚认识的人。

…………

不过席间的空气还是太闷了些,柘蘅以去外面透透气为由离开了包厢,出来正撞见胡淖和燕珣在洗手间门口拉拉扯扯。

燕珣皱着眉头,胡淖想把手往他身上搭,燕珣立马反应很大地把他推开了,声音里满是火气:“你干什么?别碰我!”

胡淖说:“你刚才对柘蘅说了那么多话,为什么对我就不行。”

燕珣觉得他完全是在无理取闹:“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今天是他的生日!而你,作为男友,不仅没陪他过,还拉他来我们之间的聚会,你难道没看出来他一点也不喜欢你的那些朋友,也一点都不喜欢社交吗?”

“他怎么能有你重要。”胡淖看起来完全不觉得自己错了,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的燕珣面上表情呆了一瞬,觉得他完全在发神经,不想跟他再多费口舌,一边说着“他生日你不给他过我给他过”一边转头……

对上了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戏的柘蘅的视线。

柘蘅甚至有一会儿都不合时宜地想要笑出来了,觉得这场闹剧实在有些意思——名义上是他男朋友的人对他满不在意,不是他男友的人却替他说话。

还好自己出门时没把戒指带上,柘蘅想,要是带上的话恐怕自己就更像一个笑话了。

但因为他没带上,所以他只是很平静地走过去,看了胡淖一眼就收回视线,礼貌地说:“麻烦借过一下,我上个洗手间。”

柘蘅并不是那种会自作多情的人,只是他和胡淖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有些久了,胡淖的糖衣炮弹又足够以假乱真,以至于他不小心生了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还以为自己运气这么好,真的被爱了呢,他想,有些自嘲地笑了下。

身边有人走近,他不太在意地抬了下头,准备让开位置,对方却声音低低地叫了声他的名字。

“柘蘅。”那个人说。

柘蘅没说话,弯着腰的姿势还保持着,水流依然冲在手上,那个人声音有些艰涩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不知道今天是我生日,不知道他喜欢你,还是不知道他会背着我纠缠你。

柘蘅心中一瞬间闪过很多想法,但面上仍然只是淡淡的,从水流里抽回了手,拿纸擦了擦,满不在意道:“没关系。”

反正也就今天了,柘蘅想,过了今天他和这些人就不会再有瓜葛了,他不是那种会因为别人不喜欢自己自怨自艾以至于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人,遇到什么问题他只会默默地躲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舔舐伤口,直到自己把情绪消化得差不多了再来见人。

“有关系,”燕珣却这样和他说,表情看起来很认真,轻而易举地中断了他的胡思乱想,“是有关系的……被骗了感情是可以承认的,是可以有关系的,是可以选择不去原谅别人的。”

“你不能因为你自己可以消解这些情绪就说没关系,故意忽略自己的感受,这种习惯很不好。”

“有些情绪你如果不发泄出来的话就会一直堆在心里,迟早有一天你会被它们拖垮,不堪重负地倒下。”

“所以?”柘蘅不太明白理论上和他属于情敌关系的燕珣为什么不跟胡淖一起走,而是进来和他说了这么一番长篇大论,是想让他原谅他的不知情吗?可他本来就没有要怪燕珣的意思。

“所以……反正今晚你和胡淖也过不成生日了,不如你干脆和我走?”

“……”

见柘蘅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燕珣就很有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和我走吗?这个生日就算没有他也没关系,我可以……替他陪你,或者你陪陪我?就当是可怜一下同样真心错付的我?”

“当然,不是那种真心错付,只是我曾经到底也是拿他当真朋友的。”

他不该答应任何人,更何况是燕珣,他和燕珣比起他和其他人之间甚至还多了层白月光和替代品的关系,柘蘅想。

但想是这么想,他的肉体却擅自地背叛了他的心,先头脑一步开了口:“去哪?”

“爬山,去吗?”燕珣问。

“好啊。”柘蘅听见自己这样回答,甚至还很平静地对燕珣笑了一下。

后来他们一起回到包厢,燕珣主动替他揽下了告别的活,把柘蘅拦在身后跟那群人说他身体有点不舒服,要先送他回去,那群人知道胡淖对柘蘅的心思,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搅和到一起去了,但也不敢得罪燕珣,开了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就把他们俩放走了。

…………

其实后来的很多事情柘蘅都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是燕珣开车,把他带到会所附近的一座山的山脚下,和他在浓重的夜色下沿着乌漆嘛黑的石阶一点一点往上爬。

燕珣走在他前面一点,时不时提醒他看路,两个人就那么亦步亦趋地、一边用山脚下买的强光手电筒看路一边认认真真地往上爬。

柘蘅的心在那片浓重的夜色里慢慢平静下来,他想,其实席间那些人说得没错,燕珣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和燕珣也没什么好比的,不是说他比不过,而是说没必要比……毕竟只要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来燕珣对胡淖没有那种意思。

甚至燕珣对他有意思的可能性都要比对胡淖的可能性大……?柘蘅有些走神,没注意脚下被绊了一下,被本来就留了心在他身上的燕珣及时扶稳。

等他站稳了燕珣才想起要数落他,话语里还带着点掩饰得没有很好的后怕:“我不是都说了让你看路吗!我刚刚要是没及时抓住你,你就要掉下去了你知不知道!”

柘蘅因为刚才的想法莫名有点心虚,被人劈头盖脸骂了一通也没有一点脾气,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扯了下燕珣的袖子,小声哄他道:“对不起,我错了嘛。”

燕珣“哼”了一声,但也没把他的手挥开,大概是惦记着他俩这是在山上,怕自己一挥手让他没站稳直接滚下去担个谋杀的罪名。

…………

“不过你怎么会想到带我来爬山啊。”直到柘蘅和燕珣一起坐在山顶的一块平地上看星星时,柘蘅才想起来问这句话。

燕珣听了这话没立刻回答他,只是仰起头看那片好像无论何时何地抬头看都望不见尽头的天,半晌,很软和地笑了一下,跟他说一些可能连三四岁的小孩子都懂的道理:“因为人类很渺小啊,我们平常在吵吵嚷嚷的生活里不会发现,但身处于广袤无垠的大自然里就会意识到其实我们的那些情绪不过是大海里的一滴水、沙漠里的一粒沙,在整个大自然里都是无足轻重的一部分,而我们总是把那些‘坏情绪’看得很重。”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世界不会因为我一个的坏情绪崩塌,也不会因为我一个人的好心情变好。”

“当然,我说这些不是在故意宽慰你,只是我一直觉得,人活在世上,爱情不是最重要的东西,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东西可以去抓住、可以去珍惜,不能因为一些不值得的人怀疑自己,把自己困在不美好的过去里。”

“我们得往前看。”他说,可柘蘅只看着他平静的侧脸,不自觉有些出神,心想燕珣这张脸长得实在是有点东西,怪不得胡淖会喜欢,就连他这种自认不太容易被美色迷惑的人也会觉得不忍心对他一直冷着一张脸。

燕珣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想回过头看他反应,却不期然对上他有些愣怔的视线,一时间连手脚都有些不知道往哪放了。

柘蘅看他被自己盯得有些不自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想了想,还是开口解释:“其实你不用太在意我和他的关系,在这段关系里我没受什么委屈,要说的话我们之间大概可以算是各取所需。”

“当初我跟他在一起本来就不是为了爱情啊,只是因为当时的我有点难处,而他又恰好帮了我那个忙。”

“我没理由不答应。”柘蘅说。

燕珣没说话,却想起大学里某一天胡淖忽然跟他说他谈恋爱的事情。

胡淖说对方一开始对他爱答不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却忽然答应了,对他千般万般体贴。

……是这样啊,他想。

燕珣忽然有点替柘蘅不值,为他从开头就已经注定了是错误的这段感情,也为自己曾经竟然真的把胡淖这样的人当朋友感到后悔。

柘蘅没想到自己的安慰居然起了反效果,本来看起来比他平静很多的燕珣听了他的话眼睛竟然红了,还下意识偏过了头不想让他看到。

燕珣的声音被人为地压低了,不想让他听出自己心里压抑的情绪,说出口的话只剩下一点微弱的气声,他说:“这样啊。”

好奇怪啊,为什么燕珣只说了三个字,对他露出一个有点难过的表情,就让柘蘅的心也变得很酸,像被泡在醋里一样。

明明他和燕珣只是今天刚见第一面的陌生人……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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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好的能概括剧情的文名太长了可恶啊……

哦对,前男友叫胡淖(nào),谐音胡闹。

人如其名,您介不胡闹呢嘛.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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