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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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那不是老秦家的儿子吗?去年高考不是,最后考上哪个重点啦?”
“什么重点啊,听说就考了个什么大学来着……唉反正是个普通本科。”
“看来这临门一脚踢得并不怎么好嘛,苦读十二年,你说是为了啥?”
秦闲的唇微微颤了下,终是一言不发。
“唉,你说说你,读了这么多年书到底是为了啥?你看隔壁家的孩子,像你这么大早就进厂干活了。”
“早知道这么个结果,当初就不该供你上学。”
“还复读什么呦,只怕第二年连今年还不如,你啊,还是乖乖上学去吧。”
……
秦闲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他被闷出了一头的汗,整个人都打着哆嗦,视线飘忽不定,好容易才聚焦在头顶的床帐上。
帐外是梅清浅和庄随的聊天声,间或有淅淅索索的声音,大概是在收拾东西。秦闲反应了一会,才清醒过来。记忆回笼,他想起来前两天考试刚刚结束,马上就到了大二升大三的暑假了,他们都该收拾东西回家了。
他拉开床帐,探出一个头,迷迷瞪瞪地问:“几点了?”
庄随立刻停下了手底的动作,把桌上晾好的白水递给他,笑着说:“九点了,弦儿,你可真能睡。”
自从那次和王锦明交谈过后,秦闲总觉着和庄随之间像是有了什么屏障,让他再也不敢单独和庄随呆在一起。包括那次在KTV,秦闲后来也是走哪都和王锦月呆在一起,看时间差不多就带着王锦月溜之大吉了。
庄随心里有苦说不出,他接过秦闲喝空的杯子,在手里转着:“弦儿,下午我们准备打这学期最后一次篮球,你……来吗?”
“唔,去吧。”秦闲眼神闪躲,“我给你们拿水。”
听到这庄随不由得笑了,周义收拾完床铺从床上爬下来,把手里的大包拎到门口:“哎我也去,把王锦月也叫上吧,下次见面得俩月以后了。”他家离大学最近,每次回得也最早,准备下午打完球直接坐车走。
庄随立刻就有些不高兴了,平淡地说:“不了吧,我们四个打球老带个女生干什么?”
“没关系,反正她和我都是后勤。”秦闲赶紧说,“我给她发个消息。”
庄随忍了又忍,最终憋出来一句:“我出去接个水。”
等他走了,梅清浅才莫名其妙地问:“出去接的哪门子水啊,咱窝里水龙头使不得?”
秦闲把脑袋缩回被窝,心不在焉地和王锦月发消息。
暑假啊……
真不想回家。
下午寝室里的其他三个人在篮球场上尽情驰骋,秦闲则和王锦月坐在边上的阴凉地,一人手里一根老冰棍,面前是周义的箱子和包,上面还挂着其他俩人的衣服。
“秦仙儿,你什么时候的车票啊。”王锦月嗦得啧啧有声,脚丫子一摇一晃的,十分惬意。
秦闲深深吸了一口气,漫不经心地说:“还没订。”
“啊?!还没订票?”王锦月眨巴眨巴眼睛,呆了。就算她家住本市她都不敢这么嚣张,早早就和他哥说好了怎么回家,“你是不是不想回家啦?”
“嗯。”秦闲一口咬完最后一块冰,用木棍在地上画画,“不想回。”
“那你住哪啊,学校可是要清校的。”看着秦闲对自己不上心的样子,王锦月都替他发愁。
“找份工打吧,”秦闲说,“包吃包住的那种。”
“哎呦,你这……”
秦闲耷拉着脑袋,一心玩着手里的雪糕棒棒。那个家他真的不愿再回去了,父母长辈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重锤打在他心上,他已经要承受不住了。光是想想他的手就不可遏制地颤抖,雪糕棒停了一下,啪嗒掉在了地上。
“秦仙儿?”王锦月惊讶地看着他。
秦闲用左手盖住颤抖的右手,掩饰地笑笑:“没什么,不玩了。我准备回去了。”说完他就站起来,朝远处的舍友喊了一句,就踱着步走了。
回到宿舍,秦闲才放松下来,几乎是战栗着爬到床上,等用被子把自己囫囵包起来,他才找到些微的安全感。
秦闲知道自己的心理可能已经出了问题,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怎么办?
秦闲问自己。
躺了一会,秦闲冷静下来,开始思索假期的去路。连着看了好几个APP都没有满意的活,不过事关他接下来两个月的去路,这可马虎不得,秦闲只好挨个发简历,等弄完这一切他才退出来,百无聊赖地刷视频。
陆陆续续有几家回了消息,秦闲都默默记下,准备最后做个比较。刚好这时微信亮了,秦闲顺手点开。
月神:秦仙儿,你还找工作吗?
月神:我知道我哥名下有个高级会所在招服务员,包吃包住哒,我还可以让我哥罩着你。
月神:你要觉得可以了随时给我回话,我把他们那的信息发给你。
月神:链接
秦闲从善如流地点进去,大概浏览了一圈,意外地发现地方还是很不错的,不论是住宿餐饮还是薪资待遇都和他前面找到的没法比。
放下手机,秦闲发了一会呆。
直到晚饭时间快要到了,宿舍其他人快回来的时候秦闲才下定了决心。
真不闲:我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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