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心

-----正文-----

秦闲甫一睁眼，便警觉地持刀翻身。他浑身赤裸，身体上也四处是被吮吸出的淤痕。他只低头看了一眼就羞愤欲死，拉过一边的被角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恶狠狠地瞪视着王供昼。

反观王供昼，若是忽视他嘴角被咬破的血口，此时此刻当真是优哉游哉：“你醒了。”

秦闲咬牙切齿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的？”

“我一开始便知道你的身份，那时我存了逗弄你的心思把你救回去，同时隐瞒了我的身份，想着大不了日后把你弄死便是。”他喝了一口茶，品味着茶水的回甘，又似乎是在回味那段时光，“后来，在我们的相处中，我竟发现毫不留情来刺杀我的刺客，竟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眼看着秦闲要炸锅，他放下喝了一半茶水的茶杯，缓声道，“所以现在我改变主意了，秦闲，若是你执意要去交差，可以取我性命。”

他并不是第一次叫秦闲的名字，可这一次却让秦闲的心有了格外不一样的滋味。

“……你说什么？”

“这是我给你的保证。”

为什么？秦闲完全不明白，只是呆愣愣地看着王供昼，连被子滑落下去也没有察觉。

“不过，秦闲，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你所效忠的组织，并不是什么好地方。”王供昼说，“你以为他要你们来杀我和陛下是为了什么？前朝余孽为什么会是前朝余孽，不过是因为他们当政时昏庸无能，荒淫无道。”

王供昼：“你们为他夺下王位简单，可天下的百姓又当何如？”

“我只讲这么多，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他站起身，周身冷漠的气势让秦闲忍不住紧了紧手，扯住了被角。见此，王供昼的表情复又和缓下来，“就算你不愿亲自来取我的性命，毕竟你下的毒还在。你只要从我的面前消失，等到下月的这个时候，我自然会暴毙身亡。”

他推开门，却再一次回头。秦闲短时间内收到太多新的信息，整个人都还发懵，一时愣在原地。王供昼却只是说：“新衣服给你放在床边，走的时候，可以穿上。”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闲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从那间房里出来的，他寻了个屋顶，认真地思索起王供昼的话。自他有记忆起，便是被当作杀手而培养的。

可此时此刻，他却有些摇摆不定了。

他想起来王供昼教他写字的时候，在漫天的粉色落花中，男人曾和他说：“若你有朝一日寻到了活着的意义，便去追寻属于你的人生吧。”

他在屋头从日上三竿蹲守到夜幕将至，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就没停过。正天人交战至最激烈之时，却看到了王供昼的离府的背影。

天色将暗，他要去哪里？

只是想到那个人，秦闲便又有些难受起来。

那人曾说，让他随心而动。可他的心现在告诉他，让他去寻那人。

他躲过巡逻的卫兵，一路跟着王供昼来到了一处叫作“寻香阁”的地方，趁着守卫不注意，他偷偷潜入了王供昼所在的院子。

那座院子并不清冷，时不时有男子和女子爽朗的笑声阵阵传来。秦闲亲眼看到王供昼牵着一个他不曾见过的年轻女子，二人贴得极近，让他有些上火。

以他的武力，他完全可以现在就现身分开他们，哪怕是将他们全部杀死也不在话下。

可他却做不到。

秦闲再一次难受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