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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尽管很多人都一再告诫赤苇京治不要接近枭谷,但是他还是跟随着一只毛腿鱼鸮踏了进去。毛腿鱼鸮是北海道那边才有的种群,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得看到,赤苇还是想要一探究竟,没准会有什么新的发现也说不定。

但是那只毛腿鱼鸮很快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之间,附近只有一条小溪,不知道流到什么地方去。赤苇在附近徘徊一圈之后毫无头绪,回过神来时天色已经晚了,但当他沿着自己来时做的记号想要回程时,却发现来时的路不知何时消失了。

这实在很奇怪,赤苇京治很确定自己并没有多深入这个地方,他的记号也还算显眼,但顺着记号走却不是出口,而是一棵很粗壮的树。

那棵树十分粗壮,至少需要十几个人才能将其围起来,一棵树就好像一整片树林。抬起头来,巨大的树冠让他无法目测这棵树的高度,但可以想见的是,这棵树在整片森林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尽管赤苇也想过是否闭着眼睛撞向树干就能到达外面,就像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一样,但他最终没有那样做。他谨慎地摸了摸树皮,确定那就只是粗糙的树皮之后,便有些可惜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而赤苇身上只有相机和一件并不厚的外套,其他的物资和帐篷全部都在外面。赤苇京治摸了摸口袋,发现还有一包饼干,是今天早上想当早饭却忘记了的。他吃了半包饼干勉强垫了垫肚子,休息了一会儿又去收集了一些枯叶,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是晚上的温度肯定会比白天低很多,他需要做好保暖工作。

等赤苇已经忙得差不多,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几乎看不到四周了。夜晚明明是各种生物蠢蠢欲动的时机,整个树林却安静得不像样子,连虫鸣声也没有,赤苇京治将树叶勉强铺在身上,蜷缩着身子,缓缓睡了过去。

冷,实在是太冷了……好像脱光了又扔到南极去,冷意沁进骨子里。可过了一会儿又感觉有什么温暖的东西靠近了他,让他忍不住凑过去汲取温暖,热度很快像液体一样流淌在他身体里,让人感到很是舒适。赤苇缓缓睁开眼,却看见了一个巨大的身影,他的手正放在这个影子的身上。

这是什么?赤苇又忍不住摸了摸,温度还在源源不断地传过来。手上的触感很是温暖,像是羽毛,好像……还有心跳?!是活的?!赤苇京治瞬间僵住,那东西似乎感觉到了赤苇的动作,动了动,突然发出一声有点沉闷的叫声:“咕唔咕!”

赤苇彻底不敢动了,他一听就知道这是雕鸮,而且根据他刚刚触摸的经验来看,还是雕鸮里相当大的个体,比普通常见的成年雕鸮还要大得多……雕鸮身为猛禽,虽然没有听说过吃活人的先例,但是如此大的个体,又出现在他的身边,很难不觉得是把他当成食物了。

不能急,不能慌……目前这只雕鸮没有动作,也许是把他当成了储备粮,他还有时间。他将头埋进雕鸮柔软的羽毛中,深呼吸了几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突然想到,在野外生存的猫头鹰们身上总有一些臭味,但是这只好像不太一样,身上只有羽毛的那种特殊气味……对身为鸟类爱好者的赤苇来说反倒让人安心。

那只雕鸮的胸口起伏了一下,似乎是想要叫出声来。赤苇的脸埋在羽毛里,它看不见赤苇是否已经睡着,只知道赤苇在它的胸口趴着一直不动,片刻后竟然伸开了翅膀,将赤苇盖住了。

巨大的翅膀像是一床温暖的被子将赤苇牢牢盖住,夜晚的寒冷被尽数驱逐。感知到这只雕鸮动作的赤苇心里有些奇怪,为什么这只雕鸮为何要对自己的储备粮这么好,但心里不免有些庆幸,如果没有这只雕鸮,他到明天早上可能就会被冻死了。

赤苇在温暖的包裹中渐渐睡了过去,天光大亮时才醒过来。那只雕鸮已经不在他的身边,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叶,环顾了一下四周,和昨天是一样的没什么变化。他将身上的另外半包饼干吃了,叹了口气,如果再不走出去,就算不被雕鸮吃掉,他也会死在这里。

他去小溪那边洗了把脸开始探索出路。虽然许多人都说过不要接近枭谷,但没有人告诉过赤苇为什么,好像那是一个大家的共识,赤苇并非不看重,只是并没有想到只是踏进来一点,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一路思索着自己接下来的打算,这里人烟罕至,就算有人发现他失踪了,想必也不会想到他来了枭谷。他前天还在跟编辑发消息说自己采完风就回去开下一个连载,现在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如果编辑能发现他失踪了就好了,但是他每次出来都十天半个月不会联系对方,等编辑反应过来他可能已经完蛋了。

想到这里赤苇忍不住苦笑一声,又想起昨天晚上那只巨大的雕鸮,他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鸟,实在是大得有些不同寻常……如果是真的应了他的猜想,把自己当做了储备粮,那今晚应该还会出现。

赤苇转了一圈,没什么收获,但是找到了一些野果,在外的野果虽然不能随意进食,但是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办法,赤苇摘了一个看起来黄澄澄的熟透的果子,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口,和鸡蛋果的口感差不多,倒是填饱了肚子。他在原地坐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又摘了一些,回到了那棵大树底下。

接下来赤苇花了一天时间搞清楚了附近的地形,又发现了另外好几棵不知道是什么水果的树,结满了果子。快要傍晚时,赤苇已经不打算再动弹了,虽然还是没有找到出路,但是他还能多争取一些时间就是谢天谢地。他心里正如此想着时,面前突然多了一只死兔子。

这只死兔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脖子很明显断掉了,棕褐色的皮毛被血染得乱七八糟,赤苇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便看见那只巨大的雕鸮站在树上冲他看。见赤苇冲它看过去,在树干上跳了跳,冲赤苇叫了好几声。

赤苇几乎不敢动弹,它是在告诉自己,这只死掉的兔子就是自己之后的下场?正在赤苇胡思乱想之际,那只雕鸮见赤苇迟迟没有动作,竟然直接飞了下来。它飞翔起来没有声息,几乎是一眨眼就冲到了赤苇面前,赤苇回过神来,才清楚地看见这只雕鸮具体的模样,对它的巨大有了点实感。

两簇耳羽有些威风地立在它头上,橘红色的眼睛从上而下地看着赤苇,像王看着他的臣民。而赤苇身为一个一米八的成年男人,坐在地上竟然也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它,那对利爪和弯钩似的喙让赤苇毫不怀疑自己会被撕成碎片。

怎么会……这应当是全世界最大的雕鸮了吧?

但那只雕鸮似乎并没有想要伤害他,而是将地上的兔子朝赤苇踢了踢,赤苇没有反应过来,它低头用弯曲的喙点了点那只兔子。赤苇仍是一动不动,不敢妄自揣测雕鸮的意思。而那只雕鸮见赤苇迟迟不动作,离开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就回来了,嘴里还衔着一只田鼠。

它把那只田鼠放在兔子旁边,做示范一般将田鼠一口吞进了肚子,又用爪子将兔子往赤苇这边推了推。

赤苇这才明白这只兔子是雕鸮抓来给自己吃的,他不懂……实在不懂,为什么雕鸮会对他这么好,当然最关键的是,他手里没有生火的工具,也不可能像它那样将肉生吞下去。

赤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吃不了,生的。”他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懂,指着兔子摇了摇头。

而那猫头鹰似乎能听懂他的话,又飞走了一会儿,回来嘴里还叼着一串野果。那串野果和赤苇自己找到的很不一样,看起来鲜艳欲滴,像是樱桃和苹果的结合体,赤苇吃了一个,酸酸甜甜,忍不住又吃了几个,填饱了肚子才说了一声谢谢

那只雕鸮见他吃下去了很是满意的样子,又叫了一声,凑了过来,站在了赤苇身边。赤苇隐约察觉到这只雕鸮应该是想像昨天一样让自己取暖,轻轻靠了过去,就算现在还没有到最冷的时候,他也觉得十分感激。

新的一夜很快过去,醒来时那只雕鸮也已经不在了,昨天那只血淋淋的兔子也已经消失,只放了一串新的野果在叶子上。他吃完之后站起身来去不远处的小溪洗了把脸,清醒了些。

尽管毫无头绪,但是赤苇不得不每天都去附近碰碰运气。他已经确定那只雕鸮对自己暂时没有恶意,性命之忧已经过去,还能勉强靠着那只雕鸮的接济活着,但是雕鸮到底想干什么他并不清楚,而且长期吃野果也不是什么好办法……

接下来的几天他还是没有任何收获,在这里的生活无聊得不行,赤苇甚至已经比较出哪棵树的果子比较好吃。

不过他和那只雕鸮倒是建立了一些友谊。

雕鸮平时就在那棵最大的树的顶端休息,藏在树叶之间,轻易发现不了。当然偶尔也会不在,赤苇猜它是出去觅食了,但是黄昏时一定会来到自己的身边帮自己度过长夜以免自己冻死。它没再送过那些兔子田鼠,送了很多好吃的野果过来,全靠它,赤苇才能换换口味。

可是心里尽管感激,他必须要回去……他还有亲人好友,如果死在这里,无论如何也不会甘心。

太阳升了又落,第七天的时候,事情有了转机。

赤苇这几天已经心灰意冷,不管他前往哪个方向,只要走到一定的距离,就会开始绕圈圈,最后都会回到那棵大树下面。他不愿放弃,但是也渐渐绝望了起来,没想到那天他从小溪那边回来,他看到了一个人。

其实不止是一个人,他的头上和肩膀上还站着两只狐狸。

一个人呆了七天,期间只有一只大得可怕的雕鸮相伴,如今突然看见一个人,赤苇的眼睛不免有了泪意。他是不是从此有救了?

那人看见他似乎也很惊讶,还没说话,他身上的那两只狐狸就直接冲到赤苇面前开始龇牙咧嘴,很是凶恶。赤苇被它们逼得后退好几步,就听那人开口道:“侑,治,乖一点。”他的嗓音沉静温润,但是那两只狐狸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见两只狐狸都安静了,他才问道:“我叫北信介,你是谁?”

赤苇很快向他介绍了自己,也说明了自己的遭遇。那人听完点了点头,说道:“我就住在隔壁山上,我可以带你出去。”

赤苇喜出望外,他终于不用再困在这个地方,自然感激不尽,他看了看自己睡了好几天的地方,没什么好收拾的,又抬头看了一眼那只雕鸮平时待着的位置,此时并不在家。他有心想等雕鸮回来同它告别再走,但是北信介说现在天色已晚,晚上没办法带他出去。

赤苇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同北信介走,反正他与那只雕鸮今后应该不会再见面……可是,如果它发现自己不见了会是什么反应,会伤心?还是生气?或者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跟着北信介后面,走的是平时他走过无数次的方向,但是风景开始渐渐不同。他偷偷打量了一下北信介,那两只狐狸好像感觉到赤苇在偷看他们,朝赤苇龇了龇牙,北信介摸了摸左肩那只,右肩那只又不乐意,开始蹭北信介……

北信介安抚着它们俩,微笑着说:“你很好奇吧?”他这话很明显是对赤苇说的。

赤苇诚实道:“的确很好奇。”

虽然已经步入‌‍‌‎‎现‌‍‎‌代‌‍‎‎社会,但是世界上仍旧存在一些原始的兽人族群。他们有的凭借自己的方式藏在‌‍‌‎‎现‌‍‎‌代‌‍‎‎社会的各个角落,也有的远离人群待在深山老林里。枭谷和稻荷崎的这两支,就是其中一员。

他们住在相邻的两个山头。因为猫头鹰的猎食范围里本身就有狐狸等兽类,就算枭谷没有刻意招惹,也还是惹来了稻荷崎的不满。宫侑和宫治两只狐狸没地方发泄精力,隔三差五就会偷偷跑进枭谷的地盘捣乱,北信介经常来这边把它们抓回去。

“兽人……”赤苇若有所思,那只雕鸮也是其中之一吗,毕竟那么大的个体,好像也不奇怪……他又问:“那你是?”

“姑且是他们的饲养人。”北信介停下脚步,说,“到了。”

赤苇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枭谷外面,正是自己进去的那条路。他鞠了一躬,十分感谢北信介的帮助。北信介笑了笑说:“刚才告诉你的事情,你不要对外人说起就好。”

赤苇离开之后,北信介身旁的狐狸很快不见,取而代之的两个面容一模一样的男子,只是发色略微有些不同。其中那个金色头发的男人咧嘴笑道:“哈哈哈!这不会是木兔那家伙看中的人吧?”

另一个银色头发的说道:“应该是的,哈哈哈哈哈哈我们把他放走,那家伙应该会很着急吧?”

北信介转过头看了一眼:“他的事已经解决,接下来应该算算你们又跑进枭谷的账了。”

……

赤苇京治循着先前的记忆,找到了自己的帐篷。一个星期没有人来,已经坏得差不多了,但是好在装东西的背包质量还不错,很多东西还能用,他清点了物品休整了一下,很快回到了东京。

回到东京一个星期,赤苇都没有从在枭谷的那场经历里回过神来。好像一场梦一样,他一个人在那里生活了那么久,还和一只雕鸮建立了友谊……他还是很在意,那只巨大的雕鸮,发现他不见了会是什么反应?它也是兽人吗?

他开始构思自己的新连载,想把一切抛诸脑后。

那天晚上,他正在伏案写作,就听见外面有咕咕的叫声,他连忙站起身来打开窗户,却什么也没看到,片刻后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最近想得太多,以至于出现了幻觉……据北信介所说,枭谷的那些猫头鹰几乎没有离开过枭谷,东京离那里不算近,所以不可能追到这里来。再者,世界上有很多猫头鹰,自己这里也是分布地区之一,有猫头鹰的叫声很正常。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重新回到桌前开始写东西。

他没有看见,就在阳台的对面,树林掩映之间,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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