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拿领带吧。”来见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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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来的厚重又轻渺,铺展整个森林,又四散开去,雨后的森林连空气都带着新鲜的凉意,出门的时候赛琳娜跟了出来,一直蹭着顾宁和云澈的脚。
云澈蹲下身,揉了揉赛琳娜的头,赛琳娜前爪扒上云澈的膝盖,吐着舌头去舔云澈,云澈笑出声,“我下次再来看你,好吗?”
赛琳娜汪汪叫了两声,云澈伸手抱了下赛琳娜,撸了撸它的背,随后他抬头看向顾宁,“顾宁,你平时会把它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云澈脸上的笑并未消失,眼角弯弯,一向瞧不出的什么感情的棕色眸子都染上了一层细碎的笑意,破云而出的阳光射过层层森林,最后落在云澈的眼眸,阳光带来暖意,带来淡金色的光辉,折射着晨光和无尽的绿,以及顾宁的身影。
顾宁望着眼前的人,晃了一瞬的心神。
“顾宁?”云澈看着面前不知道想什么的人,又轻声喊了一次。
顾宁这才抽神,“嗯?”
“在想什么。”云澈仰着头和顾宁对视。
顾宁双手插在裤袋,嘴角勾起一个笑,半是随意半是认真道:“在想怎么能你一直这么笑。”
云澈显然没想到顾宁会这样说,他摸着赛琳娜的手一紧,随后快速低下头,耳尖染了一层薄红,顾宁看这人有些羞,笑了笑也不再逗云澈,他看了眼腕表,时间也差不多了。
“宝贝,我们该走了。”
下山的时候上午十点半,云澈是下午的课,顾宁带着人去了家精致的南方菜系的餐厅,吃过饭,顾宁把人送到京大地铁站。
“宝贝,该回去了。”顾宁看云澈不解安全带,主动靠了过去,帮人把安全带解了。
云澈极轻的“嗯”了一声,“那我走了。”
顾宁点点头,目光却丝毫没从云澈脸上离开,而云澈也丝毫没有下车的动作。
“你,看我做什么。”云澈有些不解。
顾宁挑眉,随意道:“看你有没有舍不得我吧。”
云澈放在腿上的手轻轻扣了下裤子,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顾宁,你靠近一点。”
顾宁朝云澈靠过去,随后顾宁感到领带一紧,下一刻,属于云澈的气息便铺洒开来。
茉莉清香,入口淡雅,唇舌相贴,满嘴都是情情情。
云澈的吻很淡,只是探入顾宁的口腔,轻轻勾了下顾宁的舌头,随后一点一点吻着顾宁的唇,末了,云澈主动拉开距离,却又忍不住亲了亲顾宁,随后还嫌不够似的,亲顾宁的鼻尖,吻他清俊的眉眼,最后他垂下眼睛,帮顾宁理了理被他拽乱的领带。
“这算答案吗?”顾宁没动,抬手拽住云澈想撤回去的手。
“什么?”
“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很舍不得我,还没分开,就已经开始想念了。”顾宁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冷静,即便是云澈也很难从中窥见他的情绪,但他含笑的声音让云澈清楚的感知到,顾宁此刻心情不错。
云澈轻声问,“你觉得呢?”
“云老师是在钓我吗?”顾宁反问。
“那你上钩吗?”云澈眼尾上挑,像一只漂亮的白狐狸。
顾宁承认,现在他输了。
“上钩。”顾宁极轻的笑了声,低头在云澈柔软的唇上亲了下,“是你,我上钩。”
顾宁松开拽着云澈的手,说道:“云老师,真的该走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调情结束,那么就真的该走了。
“顾宁。”云澈喊。
“嗯。”
“再见。”
“再见。”
云澈转身去拉车门,下一刻,却是手腕一紧,耳边传来顾宁带了点哑意的声音,他说:
“云老师,还有一件事。我的领带,你预备什么时候还。”
*
学校一别,陈景的电话打了过来,告诉顾宁所有的计划正在有序进行,张念因为聚众吸毒嫖娼已经进去了,公安那边也知道是上面斗法,持着中立态度,就看谁有能力,是保的人官大,还是要他死的人更胜。张启已经求到了上面,上面的意思是让李宴来处理。
所以,当云澈昨晚没回去,顾宁就知道,这次的事情有些棘手。毕竟比起吸毒嫖娼,借势上顶尖学府这样的事情好似更能激起民愤。
李宴这次估计也够忙的。
顾宁听完电话随后把手机仍在一旁,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预料之内而已。
顾宁回到家,和顾静打了个照面,两人对视,顾静挡住顾宁的去路。
“哥,资料送的怎么样呀。”
顾宁瞥了她一眼,“你不上课吗?”
“那就要问你,有没有让云老师来上课了。”顾静开黄腔开的顺溜,丝毫没有遮拦。
“哥,行不行啊你,还能让云老师来上课。”顾静瞟了眼顾宁的某个部位,故意拧眉,“哥,你不会比宴哥差吧?”
顾宁本不想理顾静,没想到顾静更来劲,索性,顾宁往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躯压迫性极强,顾静下意识后退。
“顾静,我行不行,要不你来试试?”
顾宁已经很久不用上位者的语气跟顾静说话了,当他眯起眼睛看顾静时,顾静被那张温润的脸上露出的笑吓的后脊发凉。
“不要,”顾静嘟起嘴,“爸爸知道会打断你的腿的,那我就没哥哥了。”
“那就快去上课,”顾宁说完又恢复到平常的样子,“需要我送你吗?”
顾静摇了摇头,转了转手上的钥匙,“谢谢哥,我自己去。”
说完顾静哼着小曲,转着车钥匙出了门。
*
顾宁说李宴忙,李宴就确实忙,忙到李宴没空去管云澈。下了课,云澈开车回华庭,管家见他回来喊了声夫人,云澈嗯了一声,上了楼。
晚上,云澈换了衣服下楼,才发现李宴不在。
“李宴呢?”
“先生说最近都不回来,夫人如果不想住在这里,想回那边,先生说也可以。”管家说。
云澈坐在餐桌前,看着满桌子精致的菜肴,许久,他拿起筷子,朝其中一道夹去。
吃完饭,云澈去花园里摆弄自己养的花,管家站在他身后,手臂上搭着一件外套。
“夫人,夜里凉,您还要弄这些花先把衣服穿上,不然先生知道了要心疼的。”
云澈不知道怎么了,从他住院以来,他时常会在入夜之后感到烦躁,那晚在医院,他竟然因为李宴身上有其他人的香味给了李宴一巴掌,放在平时,李宴身上有谁的味道,他根本不会在意。
此时也是,云澈烦躁的只觉得拿着铲子的手都是抖的。
怎么会这样。
他从不是那样易躁易怒的人。
昨晚在顾宁那里,烦躁的症状也只是稍微轻了一点,取而代之的是全身冰凉和头痛。
云澈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药物戒断后遗症。
李宴不再给他注射A-1了,或者说暂时不再给他注射了。
疯子。
云澈扔下小铲子,趁着烦躁感没达到顶点前快步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云澈就把自己锁在屋里。烦躁感在脑海里一浪高过一浪,像是要把意识撕裂一般,云澈想要尖叫,想要摔东西。云澈坐在床上,死死咬住被子,因为克制让他全身发抖,浅棕色的眼眸再没有往日的清冷,取而代之是一种疯狂,一种对某些药物的疯狂,一种对某种信息素的疯狂。
云澈扔了被子,跌跌撞撞打开房门,朝着他和李宴的衣帽间跑去。
泪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下来,头好疼,身体也都是凉的,云澈打开冰冷的衣柜,取下所有名贵的衣服。
随后,睡衣脱落,白色的衬衣松松垮垮盖上身体,黑色的领带蒙上漂亮的眼睛,大衣铺在地上,领夹、袖口散落在地。
冰冷的身体渴求着最讨厌的信息素,在一片狼藉里开出一朵滋养多年却即将枯萎的白玫瑰。
云澈清醒过来是在半夜,他躺在冰凉的地板上,透过黑色的领带去看水晶吊灯洒下的光,大脑还残余着痛后的余感,身体也像是高烧过后一样泛着疼。
云澈已经很难回忆起中间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一切在混乱里变得模糊,呻吟声,哭声混着痛感造成了现在的一地凌乱。
许久,云澈发出一声轻笑,他哑着声音说:
“李宴,我忽然不想原谅你了。”
*
顾宁接到云澈的短信是在一个星期后,顾宁刚从赛车上下来,扔了头盔,撕开赛车服,汗水湿了他的头发,顾宁随意往后一抹,倒多几分平时根本见不到的野性。
顾宁先去冲了澡,换好衣服坐在楼上的观赛区,随后他拨通一个电话。
对面的人或许在忙,在顾宁准备挂断时才接起。
“很忙?”顾宁问。
“刚刚在和学生交涉。”
顾宁笑了笑,刚想开口就看到一堆公子哥熙熙攘攘上楼,顾宁拿起电话,准备找个安静的地方,没想到却被一个没眼力劲的看见,直接喊道:“顾宁这是跟谁打电话呢?”
这话一出,身边有眼色的都愣住了。
四九城里上流圈,除了和顾宁亲近的陈景,好像还没谁敢连名带姓的叫顾宁。
连顾宁都觉得有意思,放往常顾宁可能会分一个眼神,但电话里的人一星期都没联系自己,相比之下,他并不想云澈等他。
“顾宁,你在听吗?”
“我在。”顾宁笑了笑,懂眼色的都自动为顾宁让出一条道,顾宁顺着楼梯而下,连脸上的笑都没变。
顾宁下去后,周围的人自觉远离刚刚喊顾宁的人,而后,那个人再也没出现过俱乐部。
下了楼,夕阳烧着白云,天边热烈一片,落日余晖洋洋洒洒铺在赛道,顾宁靠在一辆奔驰上,静静听着云澈和他说话。
末了,电话里的人放低了声音,说道:“顾宁,来拿领带吧。”
其实顾宁早就听出云澈状态不好,这是一种下意识,但他还是在等,等云澈开口,说他委屈了,说他难受了,说我现在需要你。
而顾宁也等到了。
那句放在最后的,顾宁,来拿领带吧。来见我吧。
顾宁放柔了声音,“好,我去拿。”
我去见你。
趁着夕阳未落,火烧云还在,趁着跑道上的炙热还未散去,让我去见你,让我去抱你,让我知道你的声音为什么低落,为什么总在受伤之后需要我。
“云澈,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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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评论我都有看到!谢谢宝贝们!看到有些评论都比较晚,希望大家早点休息哇。写到最后一句我真的有些受不住,不忍心去揭开云澈的过往,因为那是顾宁从不敢去想的数十年。(今天也是想要评论的一天,是一种日更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