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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蝴蝶和狗停在云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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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幼稚,好幸福

-----正文-----

洛淅捧着外黑内红的大碗,坐在低矮的棕红色小桌边,胳膊支在膝盖上,小口小口地喝着热豆浆。

豆浆入口很清甜,大豆的香味里带着一丝丝砂糖的甜味,喝上几口就在他上唇沾了圈小胡子,他时不时伸舌头舔掉,接着再喝几口,又沾上一圈。

周而复始,喝完大半碗,将剩下一点往桌上一放,扭头又去看菜单。

陈锦接过碗一口闷掉剩下的豆浆,他方才又点了几个据说是很有特色的老式早点,老板娘正在一个巨大的烙锅上涂油。

浓稠的米浆在她手中被倒进预热好的锅内,油滋滋的声音响起,她边做边介绍:“这是熨斗糕,还好吃耶——你们要什么馅的,草莓蓝莓巧克力?”

“一样一个吧。”陈锦看着菜单上还写着油茶,这东西他没见过,于是问道,“油茶是什么啊老板,油奶茶啊?”

“油茶就米羹羹啊,加辣子,上头洒油馓子,霍转着吃。我们家猪油都是自己熬,很香的。”老板娘的笑容似乎从一开店门就印在脸上,说到一半她似乎是反应过来陈锦是外地人,怕他听不明白自己说话,于是普通话里夹着方言,说得僵硬又好玩。她掏出个新的红碗,推销道,“搞哈尝尝哎——”

“搞搞搞,微辣就好,我们不太能吃辣。”

老板娘极快地从保温桶里舀出一勺米羹,陈锦探头去看,觉得那像是打碎了的粥,也就是米糊糊。盛好米羹的碗往料台上一放,那埋头在包肉包子的男老板就拍拍手上的面粉,熟练地在一排调料里这个加点那个也加点。

“花椒香菜要不?”他手上不停,嘴问道。

“少来点香菜可以,花椒就不要了。”陈锦记得洛淅是吃香菜的,但谈不上喜欢,最多就是不讨厌。翠奶奶种的小菜园里有一排都是香菜,长熟了后一把一把地拔,直接切碎凉拌,或者大把烫进鱼汤锅中。

扎堆长熟的香菜有段时间接管了他们家的餐桌,连着吃了几天洛淅脸都绿了,一看到陈锦在菜地里拔香菜,他就装瞎躲去楼上,全当没看见。陈锦想起来就觉得有些好玩。

洛淅还是挺喜欢吃蔬菜的,但似乎是被翠奶奶的香菜烫万物给弄怕了,现在连带着香葱都不怎么吃。

调好味的米羹上洒上香菜和辣椒油,糊香的辣椒味飘在空气中,并不呛人,反而有股浓郁的醇香。馓子堆在米羹上,一碗油茶就送到陈锦和洛淅面前。

陈锦期待地将碗推到洛淅面前,看着洛淅舀了一勺米糊,带着碎散的馓子送进嘴中。清早路边赶早的行人骑着自行车,铃铛声清脆,却盖不住馓子的酥脆声。

洛淅的眼睛亮了亮,他含着勺子给了陈锦一个肯定的眼神,陈锦立马会意,伸手向老板娘又点了一碗油茶。

“这馓子和咱家味道一样吗?”陈锦坐在洛淅对面,看他一口接一口地舀着油茶。

洛淅摇摇头:“不一样,我们家炸得很硬很实。”

莨源或者洛淅住了十几年的东县,馓子都像在两臂之间撑开的毛线那样,师傅站在油锅边,两根筷子将拉好的面撑开,整条下油锅,炸得硬且实。

陈锦小时候喜欢一根根掰着吃刚买回来的馓子,刚出锅不久的馓子很脆也很香,那时候的味道他最喜欢。但放久了就回潮,油香味褪去,他也就不吃了。这时候翠奶奶会将馓子和挂面一起下,煮过后馓子软趴趴的不好吃,陈锦极不乐意吃,但不吃又会被骂,他只好强忍着扒拉进嘴,嚼也不嚼地往肚里咽。

重庆的油茶上撒的馓子和莨源的不一样,这里的更酥更脆,似乎原本就是散开来炸,而不是像陈锦以为的那样,炸好一长条再切碎。

同样的东西相隔万里做出不同的味道,洒进不同的碗里。

陈锦和洛淅捧着碗吃油茶,老板娘也将煎好的熨斗糕送了上来,香软的糕点凑近能闻到大米的香气,圆润润的一块儿,表皮已经煎得金黄酥脆,但洛淅拿筷子夹了一块,才发现这糕点只是看着酥,实则软乎的很。他一口咬下去,还没尝出味道,先被热气烫得够呛。

“慢点啊刚出锅!”陈锦伸手托住险些掉到桌上的糕饼,放回盘子里,“烫到了吗,严不严重?”

洛淅微微吐着舌头,将被米糕烫到的舌尖晾在空气中降温,“嗯有。”

“有?”陈锦心一惊。

洛淅收回舌头,又说了一遍:“没有。”

“那晾晾再吃。”

洛淅觉得有些丢脸,埋头吃油茶,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塞。

陈锦看着他傻乐,若不是这还在马路边,他真想捏捏洛淅油润润的嘴唇,捏成鸭子嘴,嘎嘎嘎。

他们出酒店也就是打算吃个早饭,吃完后想起自己人生地不熟,跟老板娘打听附近哪家火锅好吃,想着回酒店睡一觉再出门吃火锅。

“前头抵笼倒左拐,哎呦一到中午好多人——你们要去得早点,要不然排上队有得等。”老板娘挥舞着抹布,在他们刚吃过饭的桌子上迅速擦上两把,将滴落下来的油水擦干净。紧接着这张桌子就又坐上新的食客,老板娘转头冲进锅边忙活,再没空和他们唠嗑。

洛淅尚在迷茫,他蒙圈地同陈锦对视,试探着问:“你听懂在哪了吗?”

陈锦无助地摇摇头,朝着老板娘指的方向看去,依旧是一条看不到头的下坡路。他不好打扰人家,连蒙带猜:“好像说什么左拐,底下左拐?”

“没听懂……”洛淅看着陌生的街道,感觉吃得有些撑。

陈锦一向大心脏,听不明白也就不管了,反正这地方火锅店到处都是,到哪都是吃。

他拉着洛淅原路返回酒店,下来时轻轻松松的台阶,现在抬头一看跟爬山似的,在居民楼之间来了场百转千回。

洛淅吃饱了就犯困,一困就累,看着数不清的台阶,腿都不想抬。他真感觉自己有点吃漾食了,油茶和熨斗糕都吃完后,陈锦眨眨眼说没饱,洛淅也觉得胃里还有位置,于是他们又去隔壁小面店里要了两碗二两的豌杂面。

吃完后依然觉得没饱,陈锦又买了个大糯米团和两个酱肉包。洛淅本都吃腻了,但看那糯米团裹着白糖和黄豆粉,甜滋滋的,陈锦递到他嘴边时他犹豫一秒便没骨气地咬了下去。

放纵的结果就是两个人撑得靠在墙边消食,看着漫长的上坡台阶,绝望地互相搀扶着爬楼梯。

这一早上累得够可以,陈锦一回酒店就倒在床上,洛淅则在卫生间刷牙漱口。听着哗啦啦的水声,陈锦看着酒店的天花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不行!太堕落了!”陈锦一跃而起,“马上腹肌都吃没了!”

他不知道从哪来的动力,开始绷紧身体做蹲立,誓要和日渐增长的肥肉做斗争,让自己身材维持在能将洛淅钓走的区间内。

洛淅从卫生间走出来就看见陈锦靠着墙,一脸愤然的样子,他伸手摸摸陈锦的脸蛋:“干嘛呢,去漱口。”

“好嘞宝贝。”陈锦立马钻进卫生间。

他锻炼了没一会儿就困了,保持肌肉什么的,吃完这两天再说。

洛淅被陈锦古怪的行为弄得一头雾水,他闷头栽进柔软的大床上,抱着被子滚了一圈,缩在被窝里昏昏欲睡。

陈锦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掀开上衣,努力凹出自己若隐若现的腹肌,心中涌起危险信号。

“石头——”洛淅在被窝里探出头,喊着迟迟不回来的陈锦。

“来了。”陈锦放下上衣,快步走到床边,张开双臂像扑小鸡似地扑在洛淅身上,双手捧着洛淅的脸,发狠地猛亲一口。

洛淅笑着往陈锦怀里钻,两个人将被子裹得纷乱,衣服都皱成一团。他玩心大起,从床上跳下,跑去电视柜边蹲着在挎包里翻找,翻出来出租车司机送的那袋贴纸,便欣喜地跳回床上。

陈锦盘腿坐着,伸手将洛淅拽来自己怀中搂着,下巴搭在洛淅肩膀上,看他将贴纸全都抽出来。

覆着镭射纸的小贴画样式很多,第一页是云朵和小猪,只在边角有几朵花,后面几页则更卡通,全是简笔画中的小猫、小狗、蝴蝶这些动物,无一例外都画得圆头圆脑。

陈锦拿起一张左看右看,问道:“怎么突然拿贴画?”

洛淅轻轻撕下一只脑袋大大的小狗,贴在陈锦的手背上。他贴完又继续找下一个看顺眼的贴画,低头说:“我小学的时候,学校门口的小卖部里好多贴画,女孩们会买来贴在书上,有时候我很想玩,也想贴在书上,但是我是男孩,如果玩贴画的话,会被别的小男孩欺负。”

陈锦摸着自己手背上的小狗贴纸,轻声问:“你们班的小男孩不买奥特曼贴画吗?”

“当然买啊,还是那种充气胶的呢。”洛淅无奈一笑,“但我家那个时候还没电视,以前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看的都是他们准备好的动画片,所以我一直没看过奥特曼。如果说不出那些奥特曼贴画的名字,还是会被欺负。”

陈锦一听,眉头紧皱,攥着拳头在空气中挥舞两下:“这些臭小孩,要是我遇到他们,直接把他们揍服气,让他们管不住自己。”

他说得义愤填膺,气鼓鼓的样子和贴在手背上的小狗颇有几分相似,洛淅不用回头就知道他是什么样,极为放松地靠在他怀中。

贴纸散落在床上,陈锦拿起刚刚自己看过的那张,在里面挑了个蓝色的小蝴蝶,两根手指捻着将它摘下,贴在洛淅的手背。

洛淅惊讶地看着出现在自己手背上的这只小蝴蝶,刚准备回头就被陈锦紧紧抱住,一时间动弹不得。

他柔和地笑着,找了朵和贴在包上的那朵小云差不多的贴纸,在自己手背上比划两下,最终贴在了蝴蝶的下方。

“哈哈哈有点幼稚。”洛淅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件多幼稚的事,有些羞怯地想赶紧撕掉贴纸。

他的手刚一动就被陈锦一把抓住。

陈锦抬起他贴着蝴蝶云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低缓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幼稚,我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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