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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些

-----正文-----

“关于我的故事还是听我的版本好一点。”

我笑着说出这句话,对面的记者小姐终于停止了对于我人生前大半部分的各种猜测,空气沉寂了漫长的几分钟,就像留给我足够的时间去回忆。她又一次开口,“那么,陈教授,您想好了吗,这到底是个怎样的故事?”

我端着茶杯笑了笑,“它应该是一纸情书,那种既残酷又温柔,讲述历史的情书。而它的开头,是一场写在历史书上的变异。”

2032年,一场噩梦般的异变突然在人群中爆发,变异者在48小时之内,会从人变成——变成虫子,长着触须、鳞片、爪牙,长尾,除了面孔之外没有任何地方与人类相似的“虫子”。活着的人类被虫子杀死,侵蚀,又变异成毫无意识的虫子去残杀人类,城市里时不时要上演几处惨剧。那时我还是个研究员,整个研究组都为变异忙碌,却只研究出变异源自病毒,和几支未成形的疫苗。

和林与重逢那天,我正好登上军队的转移车,离开这座被污染的城市,前往下一个据点。

“抱歉,陈教授,林与是您的朋友吗?”

我看到她在记录本上圈起“朋友”。

“朋友?不只如此,他是我曾经的爱人。”

漫长的整顿后,我们终于上了车,整辆车上却只有我们几个研究员和一厢沉默冰冷的资料器械。车开得摇摇晃晃,令人无比困顿,但一名同事一直在我耳边发出潮湿而粗重的喘气声,挟带着热浪,让周遭空气宛如沼泽般沉闷,压抑。我啧了一声,正准备询问他有没有大碍,却忽然瞥见他的眼睛——原本是瞳孔的小洞已然变成了一条细线,那是虫子才有的竖瞳!

变异就在一霎那。他身上属于人类的部分逐渐被吞噬,鳞片覆盖之处带起野兽般的锋芒,扎破身上的实验服,带一起一片片破碎的布料,一条漆黑覆盖黏液的长尾从他身后甩出,在地面上发出啪嗒的声响,触须从额角向两旁伸展,完全长出后在空气中微微摇晃,他的嘴型还维持着喘气的模样,冷光却已蜿蜒到脸庞,那口曾经的伶牙俐齿,而今化作为一颗颗盈满恶意的獠牙。

我拔腿就跑,却被过道的上各种器材,连接线绊倒在地,一路滚到看守车门的两个士兵前。车厢里的寂静停滞了几秒后才被打破,待在座位上的同事跌跌撞撞地跑向车头,大家都把那扇紧闭的车门当做生路,两名士兵却依旧死守在车门旁,不肯开门。恐慌在我们几人中蔓延,直到枪声响起。

我身前的那名士兵终于开枪了,枪口对准的却不是虫子,而是他面前仓皇逃亡的人类。一声枪响后紧接着嚎叫,像一场血腥的仪式,子弹是司仪,呻吟是奏鸣曲。我缓缓抬起头,瞟向两位演奏家,却在那一瞬间迎来整个仪式的‍‎‌‍‎高‎‍‍‌潮‌‍——两人的双眼都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竖瞳掀起诡谲的兴奋,透过护目镜如同巡视王土般扫视着狭小的车厢。

除了我,所有人都倒下了,鲜红的血液甚至溅在我的鞋尖,我止不住发颤,为什么军队的转移车上会有虫子?恐惧在我的头皮炸开,身体抖动的幅度愈发加大,其中一双眼睛好像捕获了这奇妙的频率,低头慢慢看向我。

我抬着头,努力睁大双眼,明明心里的恐慌无处躲藏,第六感却在作祟,让我想努力看清他的模样。

他终于垂下头,和我四目相视,鼓点声我的在心脏上越敲越快,血液奔腾着涌向大脑,在真正看清他眼睛的那一刻却戛然而止——那神情和很多年前的某人重合,竖瞳深处和当年一样泛滥着爱意,暧昧得就像我们曾一起度过的很多个夏天。

“林……!”那个熟悉的名字刚到我嘴边,眼前却陷入一片陌生的黑暗,钝痛感从后颈传来,昏迷前留在我脑海深处的竟然不是一片狼藉的车厢和同事的血,而是那双爱意燃烧的眼眸

当我醒来时,一群乌泱泱的虫子率先映入眼帘,紧接着在我眼前上演了“大变活人”把戏,他们全都围在我躺的床前,林与离我最近,变‌‎成‍‍‌人‍‎‌‎之后紧紧握住我的手。“抱……抱歉……我们平时在聚居地里,习惯了虫子的模样,你……不要害怕。”他结结巴巴的说,脸色看起来很平静,一团红云却骤然染在耳上。他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喝我的水都要害羞的男孩,完全不像那天把我强势掳走的虫子。

记者小姐手里的笔不停在记录,毕竟这是教科书的白纸黑字不曾记载的奇遇。

房间里的几个虫子,或者说人,都在偷偷捂着嘴笑,“不要害怕,陈末,我们都是保留意识的人类,不会伤害你的,你的故事林与都和我们讲过,毕竟你可是他……”一位戴着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子说到。话还没说完,林与转身捂住他的嘴,那团红云从耳朵逐渐漫上脸颊。

“他曾经的爱人。”我替他补完了这句话,林与睁大了双眼,像是不相信我如此轻易地承认我们的关系,捂着别人嘴的那只手都逐渐滑落,脸比当年表白时还要红。周围的人们爆发出一阵笑声,都在开他的玩笑,我也跟着笑两句,就像没有经历过当初林与的不告而别。他留了一张纸条在我们住的小房子里,告诉我他感情淡了,从此大可忘了他。他带走所有的私人物品,等我回家时,只余下满地灰尘。

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直到这我才发现不对劲,“那你们是怎么变回人的?”我抱着实验探究的想法开口询问。房间里却忽然安静下来,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着我,就像我问出了一个世纪难题。那个戴眼镜的男子打破沉默,问我,“身为研究员,你不知道这场变异的真相?”

“真相,难道不就是一场变异?”我想继续追问下去,林与却突然按住了我的手,对他们说“好了,我会和他解释清楚的。”不知为何,那群人对林与没有异议,我看出那个眼镜男想留下,却只能带着这片死一般的寂静走出房间。

“真相!”记者小姐忽然说,“打断一下,陈教授,您将要说的是这场变异源于病毒感染的真相吗?”

我沉默不语,她的双眼却越发光亮,就像抓住了什么。“那么,我是否可以理解,您将要说的,是埋藏在这场变异下,不为人知的真相?”

我没有做出回答,只是继续讲这个故事。

后来林与才告诉我,这场变异的源头正是我所在的实验室,只不过不是我的团队。那个看似慈祥的所长,很早就想利用一种偶然发现的病毒,通过人为改造其基因,研究出一批肉体被强化的“生化战士”。由于无法声张,所以他只能从底下的实验团队里,威逼利诱带走了一些人,成为了第一批试验者。为了方便控制,第一批接种的病毒毒性较小,所以很多人都能在人与虫之间转化。但所长逐渐加大了病毒的毒性,最可怕的恶果还是来了——狂暴的实验体破坏了实验室,感染了研究员,变异从那个实验室开始层层爆发,林与那群人便趁乱跑出了实验室,在野外躲躲藏藏。

我这才知道几年前他的不告而别不是因为淡了感情,不是他留在我们房子里的那张可笑的纸条,不是从此只留在我记忆里都快要褪色的夏天,只是因为一场实验,只是因为一个人,或者说一群人的私欲,让一段感情和他的人生一起沦为悲剧。听到这里,我只能骂他傻,不停的锤他,他却过来抱住我,告诉我他天赋过人,现在很强大,从此以后再无危险。林与哪有什么天赋异禀,那些都是被迫为我长出的钢铁羽翼。

极小部分人类是肉眼可见的残忍,可是余下无辜者呢?他们被私欲波及,落入泥沼,只能期待来自天堂的拯救。我恳求林与和我一同回到城市,完成疫苗的研发,为了人类,也为了他自己。

历史在此处被拨回教科书上的“正轨”,我带着他回到实验室,声称他是我驯养的实验体L,我利用他半虫的强悍身体成功研发出了疫苗。在新闻发布会上,有人问起L的去向,我遗憾的告诉所有人,L死于并发症。

“记者小姐,这就是当年的真相。”此时我突然听见窗外传来碰撞的叮当声,声音的主人似乎想要表达强烈的不满。我知道了,肯定是他没收住的鳞片又撞上了花园的铁艺架子,但那些都是我的宝贝。

她对于我和L的故事表达了遗憾,我却只是笑笑。寒暄几句后她收拾手稿准备离开,此时我终于从窗口看见一双不满却又纵容的眼睛,那双眼睛盈满爱意,就和当年一样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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