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选姐的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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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韦心纯就骑着她那辆小单车往学校图书馆去。

早晨的天短暂地透亮了一会儿，又很快被云朵遮挡住。

这最后一科考试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它不像理科那种必须从头到尾系统地学习一遍，才能掌握好环环相扣的知识，而是通读全书后刷刷题库，记忆要点。把这些都老老实实地做完，不可能会考不好。东庆大学的严进严出标准人尽皆知。没有任何一名教授会堵上自己的学术生涯给某个59分的同学捞成60分的及格分。但知识的考查点总归是万年不变的，人缘好的学生会感激地接受直系学姐学长发来的题库。

韦心纯也拿到了这份题库。她本人并不擅长交际，单凭她自己没法认识直系前辈并索要真题。但她有个好同学叫米杉，直来直往，该拿的绝不手软。得到题库后，米杉也会发给韦心纯一份，不管韦心纯有没有开口说要。米杉的复习资料有时来自学姐学长，有时则是专业第一许茄茴自己整理完给她。

韦心纯、米杉、许茄茴三人形成了学习上互帮互助的关系。备考资料你来我往，无人吝啬。本质上，这三人却是实打实的竞争关系。许茄茴成绩优异，天赋异禀，几乎门门考试专业第一；韦心纯紧随其后，姑且看来是专业第二的成绩；米杉稳扎稳打，在第三与第四间横跳。

午休一起吃饭时，米杉曾经主动问过其余二人是否有保研的意向。二人答是。不仅如此，自打进入东庆大学的大门，三人还都奔着保研直博的目标。学校通知有言，保研并直博者须为前两学年成绩总和前三，以及第三学年赴A国完成为期一年的交换生留学。总之，临鹿市东庆大学开创了大学只有三学年学制的先河，给毕业生提供了更快步入社会，Gap，或重新开始的机会，极大程度地缩短沉没成本。

最后，三人达成了要一起出国交换，一起保研直博的共识。

早晨8点的24h图书馆，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通宵复习的人趴在桌子上。米杉和许茄茴偶尔一同学习，并且不在韦心纯这一楼层。韦心纯则是一直独自学习。

韦心纯把从自动售卖机买来的咖啡放在熟悉的座位上，准备开始复习。拿出电脑，她却没法像往常一样立即专注。

昨天拜托方卫淇烘干的衣物，已经穿在了身上。拿到手时，所有衣服被叠得无比工整，又香又软，摸上去还暖洋洋的。原来有一台烘干机就可以再也不用忍受梅雨天永远晒不干的衣服，生活上的很多烦恼都可以用钱解决。当经济独立的大人的感觉真好。

方卫淇递完衣服就走了，只说了一句“衣服好了”。

夏恒帆后来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换了个头像。一直到中午，夏恒帆也没在图书馆露面。

迷迷糊糊地坚持学了一上午，韦心纯在午休时忍不住查阅社交媒体。通讯软件0个新消息，某全球最大的中文生活类App「小橘书」上收获3个点赞。

下次问问看方卫淇要不要加微信，韦心纯心想。

她今天午休就简单买了份速食便当，就着饮料吃着。

「小橘书」渗透进生活的方方面面。社交媒体监听机主谈话，监视其他软件动态已经不是秘密。

一条名为“恩朗心理方卫淇私联Client，大尺度聊天记录pdf曝光”的帖子立马引起了韦心纯的注意。帖子发布十分钟，已经收获了个58个点赞和121条吃瓜评论。

帖子首图就是方卫淇那张伟大的脸，一副昨天没见她戴的无框眼镜和锋利瘦削的下颌线。往后翻则是一些亲密聊天记录掺杂着无法分辨的马赛克图。

评论区一副震惊与吃瓜的态度，还有一群“私”“si”“s”的西部鳞斑响尾蛇。

部分网友的评论还包含“@方师泰”的部分。点进去原来是当代著名作家方师泰老师的主页。这位作家差点就提名了世界最高文学荣誉，读者涵盖海内外，被翻译语言多达五十多种，作品更是早在上世纪就被频频改编搬上荧幕。只是账号已经很久没更新过了，因为最新一条是家人代发布的老人家的讣告。热度惊人。

这群吃瓜网友抖机灵不分时宜。吃着今年的瓜，忘了去年的瓜。

帖子发布人的主页没有任何能显示身份的有效信息，仅仅一个IP地址也是天南地北地全球乱跑。

韦心纯稍觉不安，默默地吸溜着饮料，她也想要一份清晰‎‍‎‍无‍‌‎‍‎码‎‌‍的pdf瞧瞧。再刷新时，帖子已经是不可浏览的状态。不过，还有其他相似内容的帖子一个一个冒出来：

“突发！文学泰斗方师泰亲外孙不雅照曝光”“前恩朗心理咨询师和来访者谈恋爱”“方卫淇教唆来访者自杀”等等诸如此类虎头蛇尾、虚张声势的不同标题。等到真的点进去又还是起初那一些模糊到无法分辨的截图和千篇一律的评论区。

韦心纯默默点击不感兴趣。她只相信她看到的，她听到的。信息时代造谣成本太低，后果却巨大，晚上回去她要让方卫淇给造谣者发律师函。

不过……无风不起浪……万一，十分里面有一分是真的呢……

那她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完全相信网络上的流言蜚语。

韦心纯默默保存下方卫淇那张富有氛围感的照片。然后，她要看看恩朗心理咨询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正欲检索之时，米杉和许茄茴牵着手来了。

米杉依然是笑盈盈的，许茄茴则是一如既往地拘谨。

“小韦，你今天上午也来了。”米杉松开了许茄茴的手，跑过来坐在韦心纯对面。

“对啊，醒得早，在家里闲着也没事干。”韦心纯笑答，并放下手机准备专心吃饭。

许茄茴坐在米杉旁边，开始翻看手机。

接着许茄茴吃惊地把手机转给另外两人看：“不会吧……第一次知道方师泰有个外孙女当心理咨询师。”

“啊？我书柜里还珍藏了方老师的亲笔签名精装书呢，根本舍不得翻。”米杉回应，“不过又不是亲女儿，女儿的女儿之间还隔着个男人呢，谁知道Y染色体能干出什么好事。”

许茄茴一本正经地说：“方卫淇是女的，她没有Y染色体。”

“哎呀，我知道她是女的啦。”

大文豪的后代不会作文章，这种事也不稀奇。

韦心纯听着二人的谈话，心里稍稍有些苦涩。流言就像枪弹，即使偏离了射程，也已经发出了响声。即使子弹被取出，也留下了无法愈合的弹痕。

“别听风是风听雨是雨，没人认识她，谁知道我们是不是被愚弄的一环呢。”

“嗯，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米杉附和道。

韦心纯吃完最后一口，起身去丢掉便当和饮料的包装。

许茄茴问米杉：“你做过心理咨询吗？”

米杉两手挠挠头，像一颗颤抖的小蘑菇：“没有，好像很贵。而且我比较相信自己渡化自己。”

“哦……”许茄茴点点头。

此时韦心纯丢完垃圾来找她俩，米杉和许茄茴速速起身，三人一同离开，接着各自前往不同的方向。

本想着下午该提高效率好好复习，可韦心纯又忍不住刷起手机来。她对刚才的事显然有些在意。

“恩朗”二字还没输入完，方卫淇的词条就冒出来。信息来自恩朗心理门诊中心官方网站。

本所心理咨询师方卫淇，女，28岁。A国XX大学心理学硕士学位。

…………

在经济发达的临鹿市，心理咨询已经成为一种普遍现象。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和社会的不断进步，关爱心理健康也成为关爱民生的一大热点话题。恩朗心理便是顺应时代而生，成为了公立的心理门诊界的翘楚。

资料显示方卫淇现已是离职状态。

果然又是一些点到为止的官方信息。

恍惚间一阵暖流从韦心纯两腿之间留下，她立马从包里掏出卫生巾向洗手间奔去。

一点点鲜血已经浸染了‌‍‌内‎‌‎‌‍裤‎‍，韦心纯感到烦躁。连同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一起讨厌起来。

处理完毕，韦心纯发觉这条‌‍‌内‎‌‎‌‍裤‎‍怎么有些异常。包括刚才粘贴卫生巾的姿势也显得有些不大顺手。

好嘛……！这根本不是她的‌‍‌内‎‌‎‌‍裤‎‍！这条与她自己的那条竟然格外地相似，纯棉的材质，低腰的设计。样式就是附近一家家居服饰日用品零售品牌店最常见的款。颜色上有细微差别，光线不好根本看不出来。

韦心纯回想了一下，原来是早晨冲凉后换上的。也就是夹在昨晚方卫淇叠好送回来的衣服里。拉着窗帘，屋里昏暗，什么异样也没察觉。

那她岂不是穿了一整天方卫淇的贴身衣物？！为什么方卫淇也会有这么相似的款式！？她那样的成‌‌‎‎‍熟‎‌‎女‍‍‎‎性怎么会穿学生气的纯棉‌‍‌内‎‌‎‌‍裤‎‍啊……

韦心纯脸色微微发红，头脑发懵。

这天的雨水反复无常，一会儿落几滴，一会儿又云消雨散。韦心纯懒得带伞。离开图书馆后，她去最近的那家零售店买了几件自己尺码的新内衣新‌‍‌内‎‌‎‌‍裤‎‍。又买了一条被自己误穿在身上的隔壁新邻居的尺码款式的‌‍‌内‎‌‎‌‍裤‎‍。

如果昨天方卫淇递过来的不是韦心纯的那条，那么韦心纯自己的那条岂不是还在方卫淇那里……

韦心纯把被店员打包好的衣物仔细放进防水书包里，鬼鬼祟祟地回家了。

她有件事情要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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