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拾淡淡的开了口，话里的释然，让欧阳华裔动了凡心。

姜拾说：“沈书豪，你不要杀那个孩子。我替他死。你们所有人都活着，继续斗你们的。我讨厌这个世界，我已无力气继续下去了。我死后，你们一定要好好教育这个孩子，毕竟他也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欧阳华裔：“……”

沈书豪：“……”

所有人都惊呆了。

此刻，欧阳杰打心底里特别佩服姜拾。

下定决心，不管以后他们都有没有活在这个世上，欧阳杰一定会好好报答这个苦命的母亲。

沈书豪笑了，眸里满是失望，“阿拾，你当真为了这个小孩，牺牲自己？”

姜拾淡淡道：“当然不想啊，谁不希望好好的活着，只是现在这个场面，不由我做主。”

沈书豪又说：“阿拾，我一定会把你从那个疯子手里救出来，你不要这样想。”

姜拾说：“没用的沈书豪，他这个人疯了。我这些年活的很累很累，我不想再继续了。”

沈书豪说：“你死我也死，到地狱里，换你这次寻我。”

“……”

全程，欧阳华裔不语。

他只是静静的听着沈书豪和姜拾你浓我浓的对话。

心里莫名的疼了起来。

“闭嘴！”欧阳华裔吼了声，枪头指着姜拾脑袋的动作用力了一些。

欧阳华裔冷笑了声，语气乏味的淡然道：“我的生死，我给姜拾机会。”

说着，欧阳华裔就将手里的枪塞到了姜拾手里，撕开绑着姜拾的胶带。

欧阳华裔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抓着枪头对准自己的脑袋，语气轻快道：“这里有把枪，你要是开枪毙了我，下辈子我就不纠缠你了，你要是不开枪，出狱后的后半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就都不会放开你了，你想清楚。”

“……”

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包括沈书豪。

怎么可能啊！欧阳华裔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选择自己死亡，而不拉上姜拾一起？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震惊的同时，每一个人相信欧阳华裔的话语。

姜拾颤抖着手，怎么都握不禁枪。

茫然的看着欧阳华裔，眼里满是水雾，嘴巴也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欧阳华裔温柔的摸了一下姜拾颤抖的眼睫毛，语气又轻又柔：“我的生死，我交给你处理。”

“……”

欧阳杰没说话，平静的看着欧阳华裔。

他的样子就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过来人，对这一切都保持云淡风轻。

欧阳华裔轻轻的继续说：“我放过你们所有人，我不缠着你们了，只希望你能好好对待我们的儿子。”

欧阳华裔缓缓扭头看向了欧阳杰，勾唇笑了下，语气慢悠悠道：“他很聪明，他很缺爱，希望你这个做妈妈的能把他教育的像你一样优秀。还有，欧阳杰你要听姜拾妈妈的话。”

说完，欧阳华裔就放荡不羁的笑了声，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握住姜拾的手，抓上扣板。

枪发出，

砰——

一声。

欧阳华裔没倒地，反而还笑的更加放肆了。

看着所有人震惊的眼睛，欧阳华裔高兴坏了。

欧阳华裔笑着，缓缓搭上了姜拾的肩膀，在她耳边细声呢喃：“枪里没子弹。”

欧阳华裔轻轻的笑了声，缓缓丢开了姜拾，声音比姜拾认识的哪一年都要清脆：“欧太太，有些话我就说一次，我怕我后悔，重新走上和你一起死亡的道路。”

说完，欧阳华裔就压低了黑色的鸭舌帽，转身，挥挥手，“老子去自首。”

随着“首”字尾音落地，姜拾啪嗒一下，晕倒在了地上，所有人都朝姜拾跑了过来。

……

生活，处处都是惊喜。

沈书豪一众人把姜拾送到医院，已经是中午了。

日头当空照着，炙热的光芒照的哪出都是。

金灿灿一片。

医生给姜拾检查了，说没事，需要静养。

沈书豪和欧阳杰就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两人都垂着脑袋，谁也不说话，不曾打破这份宁静。

这个孩子对于沈书豪来说，无惊无喜。

可是在这个刁钻刻薄的世界里，不允许沈书豪这样没情绪。

好一会儿之后，沈书豪还缓缓扭头看向了一旁的欧阳杰，轻轻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欧阳杰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沈书豪的眼神平平静静，“欧阳杰。”

沈书豪点头嗯了声就没再说什么，视线盯着手术室三个字发愣。

欧阳杰看着沈书豪的眼睛带上了几分歉意：“如果我爹地做了什么让你们很生气的事，请你们原谅他，他也是个可怜的人，他犯的那些错，我会好好替他报答你们的。”

闻言，沈书豪十指交叉的手抖了一下，心口那处有猛的揪着疼了一下。

沈书豪缓缓扭头看向了欧阳杰，勾了勾唇，语气轻轻道，“你是个好孩子。”

......

欧阳华裔一生做过太多太多的坏事了。

以至于他现在后悔了，都没个送行，祝福他的人。

欧阳华裔来到市区中心的警局，站在离警局有100米的距离处，静静地环视着这座城市。

他这辈子没怎么开心过，开心的日子数着手指头都能算清楚。也就是在姜拾来地下室的前几年里，那是他生活最快乐的日子。

欧阳华裔走到警局门口，在兜里摸出一张姜拾的照片，盯着看了好长时间，最后浅浅的勾唇笑了下，把照片装在了心口的位置，朝警局里走了进去。

“我叫欧阳华裔。”

“我来自首了。”

“我杀了很多人，还偷了一个女孩子的青春，洗了她的记忆，将她囚禁在地下室十年，对她侮辱打骂。”

“我这辈子干了很多坏事，还亲手杀了我的亲生母亲，我觉得她该死，杀她我不后悔。。”

“我罪无可恕，我认罪！”

——全文完——

2021.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