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叔？赵叔？”

听着耳边传来的熟悉的呼唤，赵承乾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面容与她愈发相似的青年，赵承乾只觉得心间酸涩。只是在长安面前，作为长辈的他不愿意太过软弱，于是轻轻避开他带着关心的目光，只长长地喟叹一声，而后轻轻地问道，“你母亲她，还是不愿意来，是吗？”

沈长安垂下眼眸，轻轻‘嗯’了一声。母亲却是不愿意见赵叔，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赵叔会突然想要见母亲。沈长安想，这世上知道原因的两个人或者都不会告诉他为什么，也就是说，这将是一个永远都解不开的谜。

赵承乾看着帐顶，病来如山倒，他人还没老，心已经老了。而后，赵承乾闭上了眼睛，原来，不论是他孤独终老，还是与她白首偕老，都不过是一场梦境，一场冗长的梦境罢了。醒过来之后，梦中的一切便都成了空。赵承乾想，若是可以，他愿意长堕梦中，永不醒来，只要能和她相守就行。只是，似乎只有活着的人，才有做梦的权利，那些梦境，都不过是他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赵承乾想起，他在梦中寻到了那个他以为终究再也找不到的高人，只求他能给他和白宛若一个圆满。可这会儿他清醒过来，却终究记起，那位高人曾经与他说过：这世上的人和事，缘聚缘散，都自有天定。那些逆天而行的事，他只会尝试做一次，若成功了，是赵承乾的造化，若失败了，那便是命。赵承乾不愿意认命，可是，确实还是失败了。赵承乾想，余生有那些梦境相伴，或许他会幸福许多，在梦中，有若若，有小白，有他，还有他们的女儿，一儿一女是为‘好’。这于他来说，也算是，另一种圆满。

赵承乾想要修那样一个来世，就像梦里一般，他对容颜尚且稚嫩的白宛若伸出手，告诉她：“我愿意陪你一起长大。”然后，一起变老。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赵承乾知道他哭了，却不想伸手拭泪。

“承乾，承乾？”

“若若。”

“你梦到什么了？暖暖都被你吓到了。”暖暖，是他们的长女。

“我......梦到你不要我，嫁给别人了。”

“我嫁给别人了？”白宛若摸了摸自己滚圆的肚子，嘴角微微翘起，“那一定是因为，你待我不好。”

“我保证，生生世世都待你好，所以，你一直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姨母说，男子的保证最不可靠。我等着，等着你用生生世世来证明你今天说的这话。”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白宛若有些艰难地靠在赵承乾怀里，轻轻为他拭去眼角未干的泪水。前世他负了她，今生他还她，这便是因果。至于沈胤轩，到了她该还他的时候，她也不会躲。缘起缘灭，都在人的一念之间。生生世世过去，便也再计较不清楚，究竟是谁欠了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