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各有各的心思。

但这不妨碍范苏愉快地用完这顿膳。

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

反正再忧愁也是改变不了什么的。

真有事儿还是明天再说吧。

至少今天，她可以吃得好一点。

范苏把大半的心思都用在菜肴上，而男人则是一直留意着范苏的神态。

在他眼里，范苏简直是秀色可餐。

男人心里有团火蹿了出来，眸子暗了暗，忍了一下。

不急，他慢慢来。

等火候到了，这道菜才会更加美味。

男人笑道：“平时，你爱吃些什么，回头都可以吩咐他们去做的。”

范苏道：“足够了。小女不挑食，有什么就吃什么。”

男人含笑：“那好。”

已经很晚了。

男人明早还得早起去上朝，便起身：“你沐浴好，就早些安置。我明天得了空就来看你。”

他走了出去，来到了正堂上。

德顺大长公主起身，行了大礼：“德顺叩见皇上！”

方才，一直陪着范苏的男人，正是当今的皇帝。

他扶起来德顺大长公主：“皇姑祖母不必多礼。”

德顺大长公主起来，含笑道：“看样子，是不需要给皇上安排歌舞了。”

皇帝笑道：“比歌舞精彩。”

没想到范询那个绣花枕头，居然养了个这么好的姑娘！

他摸了摸下巴，回味了一下。

其实，皇帝的暗衣卫们早就留意到隔壁的动静。

但皇帝得知是个美貌的少女，就暗示暗衣卫们不用着急动手去了结。

他以为少女是得了风声，特意来投怀送抱的。

正好皇帝刚才喝了点酒，想要新鲜的女人，便就放任小‎‎‌‍美‎‌人‌‎‍下来。

没想到是这回事。

但这更有趣。

比起一夕之欢，皇帝更喜欢这样的戏码。

德顺大长公主笑了：“这些日子，会照顾好她的。”

皇帝“嗯”了一声：“明个还来。”

德顺大长公主笑道：“ 好。”

等皇帝一走，德顺大长公主吩咐：“ 把所有的舞姬都送走吧。”

这些美貌的舞姬是精心养起来，特意给皇帝留的。

现在皇帝的心思都被勾走，已经没兴致看了，她也就没有必要再放在别院碍人眼了。

做戏也要做全套。

毕竟，在外头人眼里，这就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别院，平时也没有人来。

秀珠嬷嬷伺候了德顺大长公主几十年。

她很惋惜：“咱们府上的兮兮姑娘可惜了。”

这位兮兮姑娘是德顺大长公主从扬州采买过来，请了人教了很多年，在这批舞姬里头是样样拔尖的。

本来，德顺大长公主收了她当义女，想趁着今个，把人献给皇帝。

但现在，肯定不是好时机了。

或者说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兮兮已经给皇帝倒过酒。

当时，皇帝虽然看了两眼，但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喜爱。

就在兮兮去换舞衣的时候，皇帝出去散散，恰好遇见了隔壁的范苏。

然后现在，他的眼光就在范苏身上，再没有兮兮什么事儿了。

德顺大长公主倒无所谓。

皇帝喜欢谁，她就捧着谁。

反正她已经是大长公主，十分尊荣。

家里的子孙也算有出息。

这三代以内，她是不用担忧的。

能有个自己的人在皇帝身边，自然是很好。

没有了也不要紧。

反正，这就是锦上添花的事儿。

德顺大长公主冷静地道：“把她处理了吧。”

给皇帝准备的，也给他倒过酒的女人，虽然皇帝没有去碰过，但是也不能让其他人去染指了。

更何况，兮兮心大了，经过此事，肯定也有心结，留着也是个祸根，不如早点拔了。

这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总以皇帝的心意为要紧。

秀珠嬷嬷低头，道：“是。”

这种事不需要她亲自动手。

秀珠嬷嬷到屋外吩咐了两句，自有人去处置好。

然后，秀珠嬷嬷又回到屋里，来到德顺大长公主的身边，轻轻地摇摇头：“隔壁竟然堕落到这个地步了。到底之前还是出过皇贵妃的人家。”

宸祖皇帝的宸皇贵妃吴氏，就是从前范箓将军夫人的内侄女。

可不是？

子孙不成器，一个好好的家就会一天天败落下去。

德顺大长公主道：“所以要盯着爷儿们得上进。”

一个家族要长长久久繁荣的话，就必须靠爷们自立自强。

裙带关系虽然便捷，但不可能一直都有。

德顺大长公主顿了顿：“也许范家要出个皇后也未可知。”

她瞧得出来，皇帝待这位范苏是非必寻常的。

秀珠嬷嬷道：“皇上已经连着有两届没有后宫进人了。”

大长公主含笑：“当年父皇是这样的。皇帝的父亲也是这样的。”

端木家这三代男儿都是情种。

在没有遇到心仪之人之前，都是能按部就班地过去。

但一旦遇到自个真喜欢的，无论是多少年纪遇上的，都像是老房子着火，摧枯拉朽般烧起来，一发而不可收拾。

现在皇帝这个样子，倒让大长公主想起一些往事。

这人啊，各有各的缘分。

在什么时候遇到什么样的人，似乎都是老天爷注定好的。

缘分来了，还真是挡都挡不住。

秀珠嬷嬷想了想：“公主殿下，奴婢以为，暂时咱们还不宜去见范家大姑娘。”

德顺大长公主点点头。

这个是自然。

人家大姑娘求了人，是暂时悄悄在这避一下风头。

德顺大长公主从头到尾是不知情的。

她道：“敲打好底下人，我们府里的人恭敬疏离地伺候着就行了。”

皇帝肯定会有安排。

现在，事情没有摆在明面上，公主府里的底下人可不能过分热情。

不然人家范苏可是要起疑心的。

以范苏现在的身份，公主府的底下人还是不要上赶着往前凑比较好。

皇帝正在兴头上，德顺大长公主就可不能让底下的人好心办坏事，把这些事儿给闹开了。

皇帝和范苏之间有什么话，得他们自己单独去说。

经历了三朝了。

能平平安安到现在，德顺大长公主心满意足。

她站起来，往窗外看了一眼。

十五的月亮可真圆啊！

这样好的月色，每个月都会有的。

这人啊，来来往往的。

总是有那么多的悲欢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