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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 the Boys - Panic! At The Disco

/ Magick - Ryan Adams

-----正文-----

“奇迹”一定是个好词吧？相信你，每个人，听到它时，脑海里都会出现自己那份独一无二的画面。

也许模糊，也许清晰。都没关系，不存在的声音张开一条缝。

但你并不懂。所有人都并不懂。无知无能地注视着，倾听着。他的一举一动，一句话语。

每道粒子与波动的重量。你根本不懂“奇迹”的真正含义。因为无论你怎么往前伸手，它永远都在可触及之处，往前一公分。

用你仅有的双眼，睁到最大去盯着看吧。

奇迹不是实现你的梦，是超越你的梦。

数据生成、登陆、开始流动。顺着庞大笼罩的信息设备脉络，意识交织脉络。

一个像素落入视野，你就能感受到它的力量。那是你完全感觉不到的，你的手指已经挪过去，视线再也挪不开。

一切给予你的东西都是远超你想象，你根本找不出第二个形容词。

“那是奇迹！”

“你，我，他，都应知晓这真正的奇迹！”

信息时代的生命，一旦存在，就再不可能彻底消失。

复制速度超过眼睫颤动，神经信号，一场爆炸，一只鸽子。

在奇迹面前，你完全无力。但你同样不会感觉到。因为你已不复存在。

兴奋吧，直至炸为烟花。喜悦吧，直至完全融化。它奉献美妙如此慷慨，直至你所有指尖都被浸透。

黑暗大厅中宽大的窗口。从高处俯瞰繁华的窗口。杂乱蜗居一角放置的窗口。人类推开自己手中的窗口。

窗外世界熠熠生辉，在每双眼中映出他们最爱色彩。光亮所及之处，全都得到至上升华。幸福，痛苦，伤抑，囚困，每个人都无不同，每件事都无不同，全都是幸福。

幸福之洪流从所有伫立敞开的心房涌出，席卷全世界。

能够变得如此幸福的世界，难道不是个奇迹么？

这一切压倒性影响都和内容是完全无关的。就不要说内容了吧，不要吧。

没人真关注的，没人真看见的。噢，现在不是没有那个人了。

真的要说吗。

在十四秒里，监控摄像机前方、玻璃后，无聊到极致的人手指敲了会儿桌板，毫无节奏遵循；然后一指推翻了站立的空饮料罐，盯着它滚掉地上去了。

就这样。真的。

黑羽望着单向玻璃上映出的虚空。

坐在他身旁，可以看到，室内不远处蹲在立架上的鸽子，从中央纵切变为两部分，从中央横切变为四部分。只是立体图像被切开，毫无物质逸散，每一部分自行漂浮摇摆，发出鸣叫。

“……”

现在又看不清他的脸了。不是变成了无法读取，各种面容从那里滔滔流过，还能隐约听见每个人的声音，方向完全一致的欢笑声重重叠叠。

“……很难做到吗？”

“放在之前，也许还能有点希望吧。”

“你不能做不到，不然就全完了。”

他闭上眼，“这话说得，让人很想叛逆回一句‘世界毁灭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接着叹口气。

“你以前年少无知时都能做到的，不可能现在反而变不行了。”

“以前那只是一个演出厅的范围啊。而且有意操控比无意使用困难多了，这你是不会懂的。”

工藤沉默了几秒。

“确实，我现在是不懂；很可能以后也没法懂。”

在深深坠入欢乐海洋的世界中平静的一隅。

黑羽睁眼，看他的一只手覆在了自己放在桌面握成拳的手上。

“你是想给拯救世界加油打气，这点行动也太苍白了吧。至少……嗯？”

“少废话。在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的时候先只做到这样。”

“？”正全力细致感受着，密切注意着漂浮物打捞的距离，所以一丝情势变化都感受得很强烈，“？？？”

“现在没空解释，赶紧做你能做到的事。”

“可是我好饿啊……”

“我也一样饿啊！所以动作快点，也许还能找回一顿像样晚饭。”

刚回到原样一会儿的鸽子：咕咕咕？没等多久，又给无辜变化成谁也想不到叙述不了的新姿态。

按当天的二十四小时算，勉强吃上了点儿残羹夜宵。

隔天一大早，就见人又早早地来了，快步穿过走廊，推开门进来。见面间隔缩短了，算不算点好事。

非要说的话，爆发因素就是更前一天他的突然爽约。

“你看起来还是没怎么休息啊，”黑羽还半躺在床上望向他，“要不——”

“停，别说下去。我会安排好时间日程的，不准继续对我用这招。”坐在桌旁，开始喝咖啡。

“没有在用。是你昨天走之前叫我‘别闲着多提升点控制力’的。现在只是普通关心一下你状态。"黑羽脸转回去，"这么一想，我和那些人也完全没打好什么关系，全都是他们精神被影响了才对我那么宽松。”

“从居然你装个傻就被放进来那时就开始了，”工藤回想着叹气，因为自己往前没什么类似感受，没意识到，就完全没戒备这方面的问题。

“不那么做，你不也根本进不来门。”黑羽爬起来，伸懒腰，“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物质层面上，也不是发生了什么天灾或轰炸；那段影像的异常感染力停止后马上就沉下去了。不是不可触碰了，封锁传播和清理删除的脚步才能跟上。”其实变回普通后，再处不处理也没关系了……噢，他想到，也不是完全没关系，那毕竟把一个人半模糊身影拍进去了。“我这里看到的消息，好像大部分人退热也很快。但是朦胧记忆还在，变成了大范围的迷惑质问。传播扩散的中介网站刚发了公告，解释成文件处理时错误加入了影响到神经系统的光画，才导致的这种事故。也不知道多少人会信。”

“听着就尴尬得不行。噢，我现在变得跟你一样有名了？”

“不，除了极少数人，没人知道这事跟你有关。你觉得你现在是个能被所有人知道的身份状态吗？而且这一出让你的处境又变糟一大截好吗！”

“是说这整座建筑现在撤得一个人不剩了吗。那只是变得没人看着了吧，搞得之前要谈什么都得遮遮掩掩。"黑羽瞥一眼一侧单向玻璃，"不过现在再想要点什么东西是挺不方便了。”

"是，现在只有我能进出，有需求也都得过我审核。"这么说他对他人存在的隐形感知力也恢复了，得记下来。"不，我不是指的这个。现在你被评估的危险等级陡升到顶，都说不好会不会被一块'消灭'了。"搁下空罐，"也有点常识，你做出这种事情的恶劣程度。"

"噢。唉，不就是因为你一直都对我态度不错，让我也不自觉把自己当人看了嘛。不过是我妄想这种美事，又无意识帮自己化为现实了而已。"

"……也别这么说……"

"我也没多指望过，发生了那么多事，变成了现在这样，还能有什么好下场。"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只是在结束之前，想找机会过点儿舒坦日子。虽然现在也越来越想念新鲜空气了。"习惯了这里不讨人喜欢的气氛，都已经过于习惯了，特殊对待的质地的棺材。

工藤沉默了片刻。

"不。你的好日子现在就结束了。"站起身，朝他走过来。

"啊，这么快……？"抬头看接近的人表情，好像意思不太一样。

"我之前说过的吧。现在我该忙的都基本忙完了；"绝大部分精力都可以，也是时候放回来聚焦于人了；"你的问题也被你自己抬上了最高优先级。这个早上是你最后的休息时间。"

"哦，"相比较的话，现在都不会对此夸张抱怨表现了，他反而盯着工藤，眨了眨恢复锐利的眼睛；

"在那之前，你是不是也得跟我好好做些解释了？"他抬起双手，像是份示意，隐形中延伸着这个距离将人一把拉过来的拥抱，"现在可什么都不急了。"在你给我留的这点，最后的宝贵的休息时间里。

他自己也有一些隐约察觉，但具体真相得交给对方亲口为他讲明。看着站在面前的人，一览无遗中撇嘴，脸转向一侧，看来还是很不愿意面对、做这么件事。这样的话，那他更得主动行动了。

假期真是，以一份巨大绚丽的烟花作结了啊。

“你确定要我这么做吗。”

“都现在这样了你才问，不是白痴问题吗。”

“哎。”黑羽掂了掂双手上的重量，“因为，你不是喝止过几次不要用，以前那态度挺坚决的。”

“——因为多想想，某些时候也会很好用。”被他抖了抖，自己挂在他脖子上的手跟着晃了晃，工藤往实验房间的前边看，跟体育测验场所有些相似，地面上画着标准距离线。“你能把距离控制在多精准的程度，能不能把乘客体验控制到可接受的范围。总之先试一轮。”

“虽然这对我是没伤害性的，”皮肤上的摩擦触感很陌生，让人不太爽快，“那这又突然是做什么。”

“搞明白之前尽量维持谨慎。给你也准备了一副，”现在外人不敢继续看了，他的手估计就闲不住。不只是手，应该有人穿套全封闭的防护服——

“——不行，我表示强烈抗议，把这玩意赶紧扔了。”越说越跟不喜欢的记忆有所联系了。

“你没拒绝权，认清楚你现在位置。”

“哦。那你也得认清你现在的位置，”工藤感到身下双手忽然锁紧，“六七秒内你就可以再尝一次你说的能杀了你的极致体验。”

说着似乎就要迈脚，“——你也考虑下做事的后果！”平稳要被一脚踩塌，他说着自己手上也不禁用力，但……没什么用，正因如此没什么用。

“我要是步步考虑那么多，你还会有今天么？”

他也特别擅长得寸进尺。

“既然你现在主要忙活这些，干脆别每天跑来跑去了就住这儿吧。”

“不行。”回到了原来房间，工藤看起来面色苍白，反复测试了几次，还特别细致向内体会造成感受的程度高低，虽然他自己说还撑得住还能继续一阵，别人看着今天绝对不干了。“我还有其它事要做；”他心里觉得必须保持住私人距离；“而且我得去报告对你现在状态的观察结果……这也是我现在进来的目的……在报告的说法上。”

“哈……哦，你不会报实话。”

“他们只想知道你是否恢复稳定可控。把他们想要的答案丢给他们就够了……”似乎放松后，难受体验也在记忆中下沉消失身影，被更多强撑后的疲惫代替了。保持了这个没私人距离的姿势被抱回来，现在窝在怀里，还不禁更拿头依偎在肩膀下，朦胧闭眼，就难以再睁。

但是他自己也能把自己忽然激醒，“你又——”

“没有！有这么大个教训了，以后我不会随手就用了。尤其对你，你不说需要就不会动的，别一步一疑了。”不过很必要的时候还是跳过解禁申请吧。而所谓的必要，就很看事态和人心情了。“还是承认你自己现在精神状态差得不行吧，还非要折腾这种事。”也从这边将他搂更紧一点。更近，更暖和。人类温热气息，散发‎‎‌诱‎‌‌‎惑‎‌‎‌性。

“当然。首先只有我能进来。其次没空测试效果是否因人而异……”他感觉又更近了一点，有什么越过鼻尖。

“……”

“这种迷惑手段你现在已经理解了，认真点应该也能分辨出来，有没有在影响你。”

“……是。”他软绵绵地笑了一下，“这影响已经没法消除了。”

“下次休息好了再过来，这段时间你给予的交代的都不用你担心。”

“你想认真下命令，谁能不听。”

但他要是精神抖擞了就难搞太多了。

“精神感染与空间气氛是联系在一起的，”他将小型的监控显示屏有点重地搁在桌子上，“能通过媒介物扩大影响范围时，也能扩大感知的范围。那反过来能行么？隔着距离指向还能精确么？”

只开放给他看清楚的脸歪撑在桌子另一头，满摆着“真是麻烦”“拿你没辙”“我能咋办”。看向屏幕。

“还是有别人会进来啊。”

“别的研究处理可以暂时挪地方，仓库搬不走，他们是回来检查的。为了不出状况，三人集体行动。你施加的影响也得因人不同，对很敏锐的存在要更小心别被发现。”

“还真是‘小’测试。”

“这就是基本的。要根据你的能力上限，决定今后如何行动。”

普通的卡牌——从外面带进来的，原先那副被封存了，虽然现在那也是普通的了——以单角立在桌面上，以单角互相连接，一类花色支起一座歪斜稳固的塔，Joker被单独出来，在中央空地斜立，以陀螺一半转速恒定运行。

“有什么媒介吗？”

“他们穿着以往进封锁区探索的特制制服。”

塔开始移动，从松散点连状态有所挤压，聚集倾斜，上半部分接近相叠，四足长角、大体白色的兽跳下桌子，在空地板上踱步，体型与行动姿态，与真实动物似无不同。

“这个人挺好搞定的。”

“很好。为人很老实，所以即使普通，在这个岗位上也待了很久，手里权限不低。让他能看到多少保密资料就交给我多少。”

鸽子在睡眠中抖了抖羽毛。

“这个人，有点问题吧。这种抵抗力不是人本身的，质感不对。”

“果然。那你现在要怎么做？”

卡牌侧面轻点地板，发出蹄踏声，[咩。]

“这个人。哈啊。”收起了声音里的摇椅闲晃，整个人不禁坐更直了。手指与呼吸绷紧。

“保持谨慎。别被发现是第一位的。”

“那大概根本撼动不了一点。”这无形威压，和身旁某人某个时候展现的有半分相似。不过并不想划为一类，奇迹必须是唯一的。专属的。

他的手又被轻轻覆盖上，没有任何相隔。“那也只不过是一个存在，相比整个世界的大小。”

“是没有那么广，但更加深不见底。你这点支持还不够。”

“别这时候还想着占便宜。”把手给警示性攥紧了。

“是哦，我究竟是不是这种时候还分这种心的人？”

鸽子睁开眼，看见身下金属支架变成了一截粗树枝，自己正窝在枝桠间鸟巢里边。

身下还压着两枚蛋。

“是真的很难对付，要不我也不想承认的。”

“……”

片刻过去。

“你再这么僵着，他们都快走人了哦。”

“你好烦！那你来，反正看你做这种事从来没心理障碍！”

“好这是你说的。”就等着这句。

房间里的灯光永远平静照射，瞅见什么都跟看不见一样波澜不惊。

“……还有，把你这种时候身旁扩散的影响气氛也学着收一下。我是没事，你宠物都给吓傻了。”

“好，知道了，你说的哪敢不照做。”

打开便携餐盒看一眼，待在屋里很难感受到，实际上常人也是去回顾时才会感到，不知不觉季节就又跨出了一步。

季节又开始轮转了。

“这里环境又不怎么样。”插在饮料纸盒上的吸管的响声停止，那边敲键盘的响声还继续不停，“看来我已经差不多被研究透彻了，你还专门跑这儿来办公。”

“这里没任何人看着，最安全。”工藤说着叹口气，“最能放松。”

我什么都没做哦，黑羽想着。然后心情很好。但是，“你看着哪有一点在放松。”

“也不能完全松懈。世界范围的大型异常事件引起了各种警觉戒备，那些物品的流通渠道被迫大幅紧缩。对他们的搜查现在投入了更多资源，于是也能了解到更多动向了。不过多久就会正面冲你来了。”

“这不都在你预料之内么。比起那个，从那时起，什么发展都没让你心情恢复很好的样子。”这眉头能不能舒展一点，要不感觉都要留下永久痕迹了。“按你这么说不用着急等着就行了；别让这方面低落状态影响到你吧。”

说不通、不想说的话，他向后仰了一下，觉得这时就是个“必要”时刻了。

并没受特殊影响，只是听着说话，余光看着人表情；工藤停下了手。过度增压的思绪忽然被一把抹花，敲不出一个新的字了。他无意识往旁边伸手，咖啡杯也空了。

唉。

“我本以为，所有成果都是通过我自己努力取得的；结果其实跟我的实力都没关系。感觉越努力，只是得到越多否定我自己的答案。”

“就纠结这种事啊，早说啊。”搁下同样空了的纸盒，“那在我看来，完全是你自己扩大了负面思绪，把自己越困越死，越神经质。这时候就得靠自身之外的评价来中和一下。且不说更远的那么多人是怎么仰望你的；在我看来你是，任何时候都不必缺乏自信的。

“在这些事情之外，你以前攀登到正常世界顶端的每一步，都还是自己走出来的吧。而且也没必要分这么清；逻辑思考之外还有的直觉、运气，后天锻炼之外还有的天赋，这些也都是你自己拥有的东西，是互相关联、共同作用着，让你能走到现在的。”

控制无形无中生有产生的动量，像弹根手指一样，将轻物击飞，掉进墙角垃圾箱。“而且按你这逻辑，我岂不是基本成了一无是处了。只要你能用好的东西，都是你实力的一部分。”

“这样。”他用放下咖啡杯的手撑着脸。被别人的指尖理清杂绪，这也和什么异常影响完全无关；他能清晰感受到，触感温软，这让他的感觉恢复得更好。“那么，你也算其中一部分？”

你这也是一抬头就想往月亮上飞了。“可以啊，”黑羽站起身，朝人靠近，让人看见近距离的脸，上面闪烁了些各种模样色彩的风景，冬末阳光，尖锐犬牙，平滑叶面，倒计时针，“但人之间无论什么联系，都得是双向的。我更不一样；

“趁着你还能用咯。”

让人笑着哼了一声，再也不会因为看到什么而愣住，也不躲开视线，

“不用担心。”

你什么都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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