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找我好不容易摘到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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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二天顾然醒过来，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有些懵。

“学长？”

他出了房间看见在摆早餐的陈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头还闷闷地疼，只是这点疼在看见陈城之后都不算什么了。

陈城天生带冷的眉眼在看向他的那一刻暖了起来，抬手招呼他来吃早饭，在顾然呆呆坐到椅子上时凑在他耳边说：“昨天还想跟我说什么？”

顾然吓得手中的筷子“当啷”一声落在白瓷盘上，“什、什么？”

“不是想在我心上开一场圈地运动么。”陈城坐在他对面，双手交叉撑着下巴，“地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来圈？”

开窍之后的陈城，简直不像之前那个浑身写着“离我远点”的高冷男神。

“学长......”顾然红着脸嗔怪，嘴角却忍不住地往上翘。

“嗯。”陈城应道，抬手给他擦擦嘴角。

顾然的脸更红了。

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他在心里默默想：感谢道尔顿拉瓦锡门捷列夫居里夫人，我的恋爱因子有反应了。

发生化学反应的顾然还要去实验室做一个实验。陈城把他送到实验楼，在他转身离开前顾然转身，鼓起勇气小心翼翼问：“我今天可以在你心上占一点点地方吗？”

陈城揉揉他的脑袋：“当然。”

文集里的诗人还在为得不到心爱的女孩悲伤，陈城却刚刚收获了一份甜甜的爱情。他抽空又看了一眼顾然的朋友圈，发现他的确是个温柔美好的理工小男孩。

朋友圈文案都带着顾然特色，香甜软糯，咬一口唇齿留香。

......改天咬一口真人试试，看是不是跟表现出来的一样甜。

陈城下课早，特意去校外花店买了同样的小黄花，在家里找出一只瓷瓶，把花放在靠窗的书桌上。

他又给自己泡了一杯柠檬水，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这杯没有顾然的甜，甚至又酸又苦。

陈城把柠檬水放在一边，摊开书继续做枯燥无味的查阅摘抄。

等顾然回来，让他教教自己怎么泡柠檬水。

几个小时后，他等来了实验室发生爆炸的消息。

微信群的消息一条接一条，陈城不相信，给学校的同学打了个电话。

“是爆炸了。”同学声音有些颤抖，“教学楼这边都能听到，好像是化学系的学生实验出了错误，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动静......欸，你知道吗，那个总跟着你的小男孩也在那个实验室。”

陈城放下手机，摸了一下小黄花的花瓣，出门打车回了学校。

实验室周围人很多，但他找不到他的小学弟。茫茫人海占据了他大半的视线，剩下的半边天呈现出诡异的紫红色。他努力踮起脚，看向远处冒着烟的实验楼。有人劝他离远一点，有人问他在找什么。

他说：“我在找我好不容易摘到的花。”

潮来潮去，花被卷入海水中，再无踪影。

陈城心绪纷乱，一边努力地往里挤，一边胡乱地想着，他刚刚确定过喜欢的人怎么能就这么草率地离他而去。

时间和空间被无限拉长，视野里的杂乱脏污和耳边的喧嚣逐渐褪去。在世界上只剩他一个人之后，陈城回忆起这场意外，甚至一度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暗恋过一个匆匆来去的人。

小学弟带着一身温柔的诗意奔赴生命的终点，像是密闭玻璃瓶里燃烧的蜡烛终于耗光了氧气，熄灭了火焰只留下一道泪痕。

他却带着一身冷气继续在东西方诗人文集里穿梭，听他们绝望的嘶吼或锥心的情话，以旁观者视角分析诗人的情感，丝毫不会在文字里沉沦。

盛满酸苦柠檬水的玻璃杯倾倒，飞溅的水珠打湿了书本和玛格丽特的花瓣。就好像一段未完结的故事被迫走向终点，在余韵仍存的时候拼尽全力于世上留下一点存在的证据。

当陈城看见那朵沾着水珠的玛格丽特时，他才恍然发现，原来自己曾有过那么一段柠檬味的暗恋时光。

只是那个和他一起尝柠檬的人最终还是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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