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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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晚夕，为了一个男人，没必要。”屋里黑着灯，只有一束月光透过窗户照亮了镜子上的人影。

我眉头紧锁，觉得这个男人简直是无药可救。

“那是顾桥楠。”他眼中是我看不懂的深情，“七年了。我也有过坚持不下来的时候，但是，我的心还在跳。我控制不了，真的控制不了不去爱他。”

心么？我把手贴上来左胸口，感受到了那几分微弱的跳动，在一片沉寂中，似乎显得愈发的清晰。

“但他不爱你。”

“我知道。”面色平静而又凄凉，“七年了，我能感受得到。”

“所以，你要接受治疗，去过自己的生活。没必要纠缠一个不爱你的人。”我不知道为爱所困的人到底被困于如何的囹圄中，所以劝起来就带着不可避免的无力感。

“纠缠。”他似乎有开始听进去我的话了，“是啊，顾桥楠为什么要被我这样一个害死了他爱的人，还伤害了他妹妹的人死死纠缠呢。没有我，他是不是会快乐很多？”

“分开，你们都会更好过的。你现在只需要去接受治疗，重新找回你自己，你就能开始新的生活了。”我觉得自己宛若一个苦口婆心奉劝身陷爱情的小年轻迷途知返的贴心大姐姐，“你还年轻啊，未来还很长的。”

“嗯，未来，还很长。”

“那你要多出来出来，或许你不想见顾桥楠的时候，让我出来也行。”拨得云开见日明，“那你要积极配合徐医生的治疗。”

“好的，我会的，哥哥。”他说的很慢，仿佛在一点点的承受下来。

哥哥就哥哥吧，我开心，你叫啥都行。我带着安心的舒适感，渐渐沉睡。

镜中，微微闭合的眼突然睁开，在一片月光下清澈透亮。

“你也不要我了么，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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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是欣慰。最近路晚夕开始慢慢增加自己掌控的时间，并且配合徐医生的治疗，还开始了一些前期干预。而且，我总觉得他在悄咪咪地密谋些什么，屋子里的线稿都多了一沓。但他既然不想让我知道，我也就无意探究了——反正，我的时间也不长了。

我们俩商量了，最后治疗时间就定在了5月22号——路晚夕的生日。说来也是奇怪，我虽然是哥哥，但其实也只比他大了一天而已。

我还是希望，他能获得一个重生，开始为自己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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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桥阳醒了。

据我推测，过程有些惨烈。因为我醒来的时候能明显的感受到左脸的胀痛，和腰间宛若断掉的疼痛。我追问路晚夕，但是他却闭口不谈，弄得我十分的恼火。

“你不说是么？”我哼出一声带着火气的冷笑，“那我自己去问。路晚夕，说好的要为自己活着了。你是受虐狂么？活该忍受他这些暴力？”

实在气得不行了，停下来缓了缓胸口的胀痛。

“就当初那些事儿，你还护着顾桥阳？你是脑子进屎了么？呵，差不多也，这不是进了顾桥楠了么。”

“你唯唯诺诺不想说是吧，那我去。让顾桥楠那只狗比清楚清楚顾桥阳都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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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怒气冲冲地走到顾桥阳的房间的时候，里面正是一幅兄孝妹慈的喂饭情节，是真真温馨地闪瞎了眼。

顾桥阳先看见了我，惊叫了一声，往顾桥楠身边躲了躲，声音颤抖地说着：“哥哥，是他。哥哥，我怕。”那一幅可怜兮兮的楚楚动人之态，真是难为她一个刚醒不久的人了。

“顾桥阳，你这是失忆了么。还是刚醒来就编了什么惨绝人寰的故事？不妨讲来也让我乐一乐？”

顾桥楠把手中的碗放在了手边儿的小桌上，然后轻搂着顾桥阳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了一番。然后扭过头看向我，凌厉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清晰地恨意。

“路晚夕，你还有脸出现在阳阳面前。你对阳阳做得那些事情，我没让你偿命，都是念在谢星北的情分上了。”

“偿命？”我看向了顾桥阳，她似乎是被吓着了一般，小声惊呼了一下，就又往顾桥楠的怀里缩了缩，“那我可要听听，我这条命要用来赔偿什么样的过错了。”

顾桥阳被我轻佻的语气激怒了，拿过了手边的粥碗狠狠地砸在了我面前，一片碎瓷片擦过我的脸庞，留下一道湿意。

“你爸见色起意竟然想跟我妹妹……阳阳宁死不从竟然还要用强。你不但不阻止，竟然还帮你爸。真是父子情深啊。”

呵，真是一出好戏啊。我嘴上挑起一抹轻蔑的笑容，似笑非笑地盯着顾桥阳：“顾、桥、阳。是这样啊。”

顾桥楠被我轻蔑的眼神激怒了，站了起来，直直地瞪着我。

“既然你来都来了，那就道个歉吧。看在谢星北的面子上，你给阳阳道个歉，这件事儿我就不追究了。”

“道歉？呵。”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顾桥阳，她配么？”

“不道歉是吧？”顾桥楠的脸色沉的能滴水，“管家，叫俩人压着他。”

“顾先生……”

“管家！叫人。”

进来了两个人扭住了我的胳膊。我已经没了解释的心情，只是更加不屑的看着他。

“不可能的，顾桥楠。”

他走到我面前，脸色阴冷。

“死不悔改？好。”他猛地踹向了我的腿弯，“那我来帮你。”

双膝落地，雪白的碎瓷片刺进双腿中，红艳的鲜血很快地弥散开来，染红了一片。

我抬起头，努力地控制着眼角被胜利疼痛刺激出的眼泪不落下，直直的看向顾桥楠的眼，甚至笑出了声音。

“顾桥楠，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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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似乎沉睡了很久，可能是那天刺激太大了，也有可能是路晚夕配合治疗的缘故。等我醒来的时候，腿上的伤口都结了痂，只是下地走路还是会微微的痛。但我也并没醒来多久，因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5月20号了，路晚夕难得带着些开心的跟我说，要我第二天再沉睡一段时间，他给我准备了个礼物，打算送给我。我也暂时抛开了那日的不快，开始期待他的礼物——不会是那段时间他背着我偷偷摸摸做的吧。

5月21号零点。

路晚夕把我叫了出来。镜子里的人影在笑，眉眼间都是快意，甚至我才发现，他笑起来竟然还有一个小酒窝，可爱的不行。

“哥哥，生日快乐。”

“谢谢夕夕，哥哥很开心。”我已经渐渐接受这个称呼了，即使不想承认“谢星北”，我也依旧是保护他的“哥哥”。

“哥哥，你也跟我说个生日快乐吧。”

“但是明天才是你的生日呀。”

“不嘛不嘛，明天就听不到哥哥的祝福了。”撒起娇来跟个孩子似的，真是要了命了。

我想了想也是，明天我就没了，怎么跟他说生日快乐。

“那，夕夕，提前祝你生日快乐。25岁啦，你要一直一直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

“好呀，那你也要一直一直一直，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爱自己爱的人，找到自己的幸福。”祝福声里带出了几分哽咽。

“傻孩子。”真是的，我都要没了，去哪儿找幸福去，不过，是他太开心了吧，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呢，“好好好，都答应你。”

“答应我，一定要幸福。”

“答应你，答应你。”

“哥哥，再叫我一声夕夕吧。”

“好，夕夕。”

“哥哥，再见。等醒来的时候，就能看见我给你的礼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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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沉睡很累。我觉得一直在什么之中沉沉浮浮的，似乎有什么飘忽的人影在我面前说了些什么，但是我听不大看不清，着急得很，却毫无办法。再之后，我似乎被什么指引着走向了一片黑色的海，一股股浪潮打向我。那力量牵引着我走向了海的深处，我被渐渐的溺在了海里，无力反抗。

“呼~”

再次醒来，我睁眼看到的竟然是徐医生。他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但是眉眼间的疲倦，显而易见。

“徐医生？怎么是你？我这是在哪儿？”

他听见我的问题似乎愣了：“你……不知道？”

嗯？我该知道什么。突然间，我有了几分不祥的预感。

“路晚夕？路晚夕，你给我出来。”然而，我什么都感受不到了，没有任何波动。

我急了，一把拽住了徐医生的领子。

“你干了什么，路晚夕呢？我为什么感受不到了？”

徐医生沉默了，然后侧身拿过了一个本子。

“路晚夕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我拿着本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一个小巧的本子仿佛千斤，压得我要喘不过来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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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这大概是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虽然我不在了，但是给你的生日礼物还是不能少的。中南路48号，那是一套新房子，我亲手设计的。主卧有一扇大大的落地窗，外面虽然不是海，但是郁郁葱葱的景色也很美呢。别墅里有太多不好的记忆了，你们到时候就搬过去吧。

没事儿的，哥哥，你千万不要哭啊。爸爸妈妈走了，你也走了，顾桥楠不喜欢我。哥哥，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值得我停留的了。你不一样啊，你还有他，他当年那么喜欢你。我走了，你们两个就能开开心心的在一起了，多好啊。

原谅我提前走了，但这样，我就一直是24了不是么。哈哈，哥哥，等你七老八十想起我的时候，我还是24岁呢。

哥哥，你要幸福啊，一直一直的，幸福。

爱你的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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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片大片的记忆涌入，我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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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徐医生手里接过了钥匙，离开了医院。

落地窗外没有海，但真的很美。

屋里虽然都铺上了暖色调的壁纸，但总归是缺了些人气，我打算出去买点儿生活用品填补填补，怎么都要照顾好自己了。

我走出小区大门的时候，看见了一身疲惫的顾桥楠，站在车子旁边看向我。

“晚夕，我知道了，当年的事儿……”

“我不是路晚夕，他没了，彻彻底底的。”

我看着他震惊到难以置信的眼神，突然想起了那次我走出门前徐医生的话。

“顾先生的意思是，希望路先生能留下，麻烦谢先生能劝路先生积极配合治疗。”

我勾起了浓浓的笑意，甚至露出了那个甜美的酒窝。

“路晚夕，死了。”

他疲倦地闭上了眼，我不在搭理他，直挺挺地从他旁边走了过去。

“你……他，恨我么？”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沙哑。

“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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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深了，镜子中的人影勾起一抹浅笑。

“嗨，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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