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飞当校霸的那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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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林靖飞当校霸的那些日子

‘校霸’这个名号，怎么说呢......其实被封上这名号的一个星期里他本人并不知情。

直到有朝一日被隔壁学校的混混拦住后无意得知。

林靖飞：毫不知情，深感震惊。

他是不怎么爱学习，也委实旷了几次课，但他其实也不爱打架——什么神经病爱打架啊？虽然他看起来暴躁但真的没那么暴躁。

不过当时并没有人会读心术，林靖飞也被艹了一层又一层的校霸人设，甚至愈演愈烈，夸张到揍人贼狠，明目张胆怼老师，一天不打浑身痒痒......诸如此类的版本。

别的不提，林靖飞本人是恨不得揪出那个最先提出‘一脸暴躁’这个描述词的家伙出来让他感受一下真正的暴躁。啥玩意儿啊，下垂眼不爱笑就活该被‘暴躁’吗？以貌取人太肤浅了。虽然林瑾瑜这一脸风流确实曾经很风流......

习惯了，反正他没精打采地耷拉眼也会被安上‘心情不好’。这时候他方圆五米内总是特别安静，一副不想触他霉头的样子。

这见鬼名号跟了他五年，从初二到高中。只能感叹信息时代这些东西传播得太快，在他高一时刚冒出‘好好学习，重新做人’的念头时又打翻了这个机会。

但深究这名号的由头，最初最初只是一场见义勇为——他帮一个同班同学揍胡同里的混混。

的确他是性格薄凉那类人，跟他爸生活那几年更是把他的天真幻想磨得渣都不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种英雄病情怀早戒了干净。

那只是平淡无奇的一天。那时候写作文他最爱写的词就是‘平淡无奇’。真的就很平淡很平淡，一天也是平平淡淡就很快过去了。反正就是那么平淡的一天，他走进那条回家必须经过的胡同，不怎么意外地碰上几个高中生又在围堵初中生要‘保护费’。

他本来也是想视若无睹走过去的。就跟他以前每次一样。

真是托了这双下垂眼的福吧，那些高中生都不爱挑自己下手。

但那天的发展没能像往常一样。

后来他回忆过这个让他成为‘校霸’的转折点，第无数次感叹自己眼瞎。

真的眼瞎。多瞎才能觉得那小矮子跟林瑾瑜相像啊？

反正那会儿他就是突然瞎了眼，一时间那个场面跟记忆底部——如果人的记忆是一个匣子，那那段记忆一定是在最底下压箱底的，某个落了灰的画面重合起来——那大概是幼儿园时期，林靖飞揍了个欺负林瑾瑜的大个子。也不知道那小子怎么就那么能招惹事儿，反正那次之后又大大小小替他出了十来次头。还有那句“只有我能欺负他”的话。很傻。

虽然他差不多都快忘了林瑾瑜的样子，快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

但某些反应可能是刻进骨子里，甚至是刻进基因里，好像天生就知道那时候该怎么做、做什么。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本能一样的反应，控制不住自己拽住那个高中生的肩膀去招惹人家。

他一个初中生体格自然比不上那几只高中生，招架下来也不过是因为他打架手狠，但最后还是逃不离被压着打的结局。

这帮不要脸的高中生打个架还要一起上。

而那个小矮子早趁乱溜了。

这只是个开头，后来第二天他带着淤青上学时那小矮子的眼神是躲着他的。他扫了一眼就不想再多看......毕竟不是太想接受自己眼瞎的事实。

林靖飞一边觉得自己可笑，一边却又没来由地去想这时的林瑾瑜会长成怎样一个人。

只是不知道那小子现在在哪座城市，还会不会在角落里挨人揍。

没自己替他出气，可不就是被揍的命吗。

那小矮子那会儿偷溜也就算了，当晚居然还把这事发学校论坛上，这是林靖飞直到一星期后才知道的事，那时候那破帖子已经飘在首页很久，好几百的回复。

托这破帖子的福，那一个星期里‘慕名’来围观他的人不少，也有不服气的放学堵他，一开始打架倒也有输有赢，只是不曾想过有朝一日打架会成为他的家常便饭。他本来脾气就不算好，被那些傻逼一脸煞气地堵了路谁乐意跟人废话？那就打吧。

后来他被揍的次数越来越少，被喊到教务处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后来就这么坐实了‘校霸’称号。他的成绩升升降降的被他爸说了骂了好几次，最后觉得扳不动也由着他去了。

打架似乎成了他某种消遣冗长时间的方式。至少在打架的时候脑子里只有胜负，不会去思考更多明知道没有结果的事情。带血的拳头是爽的，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也是爽的。

他喜欢打完架后抽根烟，尼古丁能令人冷静，吐出烟雾的那瞬间就好像把所有藏在灵魂深处的戾气尽数散出来，然后他就又是一个淡漠疏离的‘正常人’。

打架的频率直线上升，或者没那么多架打的时候跟另几个网瘾少年跑到网吧通宵网游，指尖上的虚假忙碌总能取代掉无谓的念旧时间。但那终究还是抑止不了站在镜子前第一次刮胡须的时候，他不得不细细端详自己脸的时候，想到那个本该离得最近的人。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提起眼尾的弧度强迫它向上挑，却只能看到镜子里滑稽可笑的鬼脸。

完了，他真的想不起来林瑾瑜的样子。

他一拳头砸碎了那面镜子，甚至想再弯腰砸碎自己地上孤零零的影子——太难看了。

电视剧里不是没有离家出走找家人的桥段，但这不适用于对所寻家人情况一无所知的人。

他有点想林瑾瑜，特别是在打完架后，肾上腺素褪到正常水平后，泛血的伤口冒着疼痛的时候。那时候打完架林瑾瑜会哭得手无足措只知道抱着自己的哥。他看起来就不太聪明，一个人孤零零的怎么办呢？妈妈会照顾好他吗？

废话，肯定不会比跟他爸在一起过差了。

只是渐渐的，那种想念，或许命名为想念也不太合适......反正那种情感最后也不再浓烈了。‘想念’最后只成为除夕夜里一个人窝在房间里玩游戏时，游戏结束那一短暂惺怔时一种微妙的感觉。有点空落落的，感觉弄丢了什么，扭头却发现东西都好好堆在桌上。

之后，就他那拿不出手的破成绩中考能考成什么样子？最后还是靠的他爸拉关系把他塞进市里中上的一所高中。

他高中虽然没什么当‘好学生’的高尚念头，但多少还是算消停了——比起初中而言。

可惜初中堆的债不会消，就是有无聊的人愣是不同校也能追到校门口来挑衅，满嘴喷粪似的臭得要死，遇上这种情况不教教他们做人都说不过去。

但高一到高三三年里一年一年往上，他的收敛还是挺明显的，脾气好歹给磨砺得不会一点就燃一碰就爆。他也渐渐习惯两个人，或者说一个人生活也没什么不对的，本来就是那样。屋子里时常空得死寂，极少数时间会被生意场上喝醉酒的老爸打破，更多时间静得能听到外面的风呼啸而过，大晚上的跟整恐怖故事似的。但即使这样他也不想内宿，麻烦，他的确也不喜欢不必要的肢体接触。

高三那年的奋起向上也不是燃起什么重新做人不让父母失望的念头，不过是到时间了觉得该为以后做打算而屈于现实。他真的就没再打架，早晚自习也能踩着点到，上课逼着自己集中精神听，困了就拿笔尖往胳膊上扎，反正他在这方面也无师自通，肯定能把自己折腾清醒。

一群狐朋狗友几次周末撺掇他出去玩都被他推了，于是纷纷对他的洗心革面啧啧称奇。

但这只是很无关紧要的事。

他还是循规蹈矩地学习，无所谓老爸感慨孩子懂事了给他涨的零花钱，也无所谓班上其他人诧异的目光。他的基础很差，一开始碰上的不懂的题直截了当就跑办公室问老师，毕竟高三这档口他不太想落个占人学习时间的口舌，再者也没有老师会烦学生提问。

长久下来他都在一众科任老师面前刷足了脸，以至于后来一有进步都被班主任拉出来夸......这还是尴尬的。

所以后来他还是觉得如果那时候就跟林瑾瑜重逢，那他肯定就只缠着林瑾瑜一个——反正这家伙自己说了他高三一半时间心不在焉。

祸害自己人总是比祸害别人心安理得多了。

高考完也算了结了他高三的一切死磕，他舒舒服服地在家里睡了几天后，趁着高考成绩还没发榜，跟着几个朋友大江南北地玩了半个多月，回来后无衔接接收了自己高考成绩通知信息，于他这种半路出家开始学习的‘浪子回头’而言已经很不错了，不枉考完转的几条锦鲤。

他的‘校霸’名号也随着他高中生涯的结束，其实在他高三之后就渐渐消匿了。只是不曾想在他刚卸下一个被动跟了几年的名号后又措手不及接上另一个‘兄长’的名号。

真是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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