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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周学长，做个好梦”像个奇妙的咒语，搅得周停的梦做得乱七八糟。

他梦见各种男人的嘴脸，酒吧的灯光闪得让人睁不开眼，舞池里的人放肆地扭动，分不清是谁的手摸到了屁股，谁的嘴巴又缠在耳侧。破碎的画面又转到床上，衣服被撕扯，扣子崩了一地，快要到‌‎‍‎‍高‌‍潮‍‎‌却又 听见各种骂语。

直到醒来周停的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等洗漱收拾好已经九点了，打开手机看到七点赵岸发来的微信。

“有没有不舒服？”

周停没回这句，整理了昨天和他商量好的方案发过去，想了一会又加了句，“赶一赶，争取这个周做完。”

周停不想把事情都堆到最后做，与其被任务推着走，不如先抢占先机占据主导。

有了赵岸的帮忙，进程比原定计划快很多，就是让周停头疼的是，赵岸总是看他。

成年人的世界里渐渐地很少出现像校园时期纯真恋爱的那种朦胧懵懂，人们彼此吸引大部分是见色起意，就连后来慢慢接触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另一半，最初也大概率是觉得这个人长得合自己胃口，剩下小部分人彼此凑合。

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单纯热切的眼神，无关‌‎‌‍‎性‍‍‎欲‎‍。

周停觉得有些感慨，这么浓烈的热情，他不是没有见过，但更多的是在成年人彼此打出试探的暧昧的前戏，伴着迷幻的霓虹灯球，或者在晃着重影的酒店大床上，鼻息间弥漫着腥臊的气味。

赵岸不一样，他很特别，也让周停觉得珍贵。

昨天下午赵岸问他，自己走了会不会就不和他联系了，周停当时笑着哈哈过去了，但其实当时真有那么点被说中的意思。

周停知道，如果不是正巧撞到自己的‌‎‌‍‎性‍‍‎欲‎‍发作期，如果赵岸不是各方面都是自己的天菜，正常隐忍的他是绝对不会做出和第一次见面的人上床这种冲动举动的。

昨天的所有，真的是一切都刚刚好。

有性瘾的周停，放肆纵意，可以仗着欲望包裹让自己变成一尾‍‌淫‎‍‌‍‌荡‎‌‍‌‎求欢的鱼，但这并不意味着生活中的他也是如此。

以前他在网上享受着上位者的快乐，但绝对不会加粉丝的联系方式，也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信息，那个放荡‎‍淫‎‍‌‍浪‎‌的自己，始于网络，也终于网络。关掉摄像头，他就又是老师的好学生，同学的好助手，沉稳踏实的周停，谈吐得体的周停。

可赵岸就这么突兀地出现了，把原先分割清晰的两个自己连在了一起变得复杂，让他有时分不清自己。

赵岸在某种意义上，是周停的一面镜子，不仅照出周停的现实，也照出那个黑暗里不堪的自己，而且，他还掌握了自己的秘密。

有点麻烦，有点棘手。

周停尽量避免在实验室和赵岸单独相处，把自己埋在满天飞的数据里赶进度，偶尔抬头会看见赵岸正出神地望着他。

起先周停以为只是巧合，但是巧合多了大抵就是有意。

发现周停察觉到了自己的视线，赵岸就会慌张地笑笑，生硬地挪开视线低下头，耳朵尖还是不会撒谎，染了一片粉。

几天下来几乎是连轴转，赵岸一句埋怨都没有，反而心里更多的是担心周停的身体会不会吃不消。

同实验室的大家打趣赵岸说跟着周停简直是像进了魔鬼组，又不是要拿奖也不必这么拼命，不过这样一来，大家的积极性倒是也跟着高涨不少。

赵岸听了也只是笑弯了眼客气地回，“跟着周学长，我学到很多。”

没有那么多时间纾解自己，周停的性瘾转移到了烟瘾，馋不住嘴的时候就避着人躲到卫生间偷得一刻闲。对于他来说，抽烟带来的快感和做爱同等，消耗时间却远低于做爱。

赵岸知道他抽烟，但估计应该也没能想到他烟瘾这么大。

被抓包的时候周停正靠在窗台上吞云吐雾，看见来人是他就又放松下来，贪婪地吸着最后一口，张嘴朝他吐了个烟圈。

“赶进度压力大，抽上一口赛神仙。起码在这一支烟的时间里，周停属于周停。”

周停说完自己都觉得矫情，哎，和小孩儿说这些干吗。

夹在指间的点点火光逐渐熄灭，有那么一瞬间，赵岸害怕周停就这么转身从窗口跃下。

几乎是想都没想，赵岸扑过去抱住了他。

结结实实的拥抱撞得周停一个踉跄，呛了烟开始咳嗽，又怕被人看见连忙伸手去推他。赵岸也意识到这是学校，松开了手，无措地搓着裤缝。

后来赵岸什么也没说，只留了一句“别躲着我。”周停以为他生气了，下午休息完带回来一个小蛋糕打算哄哄小孩。

赵岸特别喜欢吃甜，每天包里都会带着几颗糖。

谁知道走到他位置发现没人，旁边同学看到了开口，说他打了声招呼好像有事出去趟。周停点头道了声谢，把蛋糕留下就走了。

赵岸回来的时候实验室的人已经走光了，快要落到地上的日光透过窗户照到了周停的小腿，嫩得都能掐出水。

压下那股奇怪的躁动，赵岸把包里的糖果罐放到了周停的桌子上，“抽那么多烟对身体不好，糖不是很甜，手工做的。”

瓶罐是透明的，里面每一个糖果都被包了不一样颜色的糖纸，映出了五颜六色的光，像周停小时候经常在橱窗外停留看到的摆在展台上的那种糖果，很漂亮。

他听见赵岸的声音逐渐小了点，“那我也知道，抽烟肯定一下子戒不了嘛。以后你想抽，就先吃一颗。要是，要是吃完还想抽，你就抽。”

罐子沉甸甸的，周停的心却软得不像话，轻飘飘的，往外滋滋冒着甜气儿。

他扭开盖子，从瓶子里拿出一颗拆了放嘴里，一股淡淡的薄荷味，用后牙咬开外硬内软的糖果，口腔里溢满了内里迸出的细腻果香。

周停心里打鼓：周停啊周停，人小孩儿给你糖吃呢，惦记着你呢，你还躲人家。

他起身拉过比自己高一头的赵岸，和他交换了一个薄荷甜柚的吻。

“要是吃完还想抽，我就再吃一颗。”

周停安慰着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心安理得的借口：

这是礼尚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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