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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岸一直紧紧地抱着周停。

从周停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他让周停枕在他的左胳膊上，右手轻搭在他的腰上。

一开始他会一边听着，一边时不时地去亲他的发顶，亲他的额头，亲他的眉眼，到后来就变成只深深注视，细心地听。

周停没想到赵岸听完会哭得眼睛里泛着红血丝，他被用力地抱进宽厚的胸膛里，感受着背后的手臂一点点收紧，少年强壮有力的心脏跳动着，震得他也快心跳不稳。

“我心疼你。”

像是沉寂了很久的平静湖面突然被掷进一颗石子，发出沉闷的“咚”的声响。

从来没有人对周停说过心疼。

直播的观众只会在意他插入的深不深，呻吟的骚不骚，从来不会像这个小傻蛋一样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像个外来的傻瓜告诉他要给他刷礼物让他别播了。庄亦然听了周停的故事愤恨地说没揍那傻逼算轻了，赵岸听了他的故事说他心疼。

“你很好，你真的特别好。赵岸，你是我第一个带进卧室的人，你觉得招架不住的那些招数都是我用来伪装、用来保护的盾甲，严格意义来说，你是我第一个男人。”

“我觉得你单纯又有趣，但是察觉到你对我的喜欢，我会退缩。”

周停的世界经历过反复的摧毁、重建，导致现在呈现在人们眼前的不过是摞在沙滩上的石头，一戳就塌了。

“我没有你想象地那么，那么，”周停想不出来词形容，卡在那里。

赵岸突然想起了什么，“等我一下。”他吻了吻周停的额头，翻身下床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没等多久，人几乎是冲了进来。外面的雨看样子还没停，赵岸身上的衣服湿一块浅一块。

赵岸手里捧着一束满天星。

“这是我下午去买的。我想，如果是我小人，我误会了你，那我就把这束花送给你。”

“现在我后悔了。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要把它送给你。”

“我想告诉你，满天星很美，你也很美。”

“星辰是这个世界上最浪漫最包容的事物。我们都来自一颗颗爆炸的恒星，长大之后我们把心事告诉他，他会替我们保密，一颗星储存了一个人的秘密。你和我，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

“我们都是星辰的孩子。”

他看见周停慢慢从床上下来走向他，鼓足勇气继续说着：

“我很喜欢一段话：我告诉你我喜欢你，我并不是一定要和你在一起，只是希望今后的你在遭遇人生低谷的时候，不要灰心，至少曾经有人被你的魅力所吸引，曾经是，以后也会是。”

周停已经站在他的面前，赵岸不敢看他，低着头拨弄手里的花。

“我理解你的顾虑，你可能觉得我年纪小，你怕我对你的喜欢经不起时间的考验，但是你连机会都不给我怎么就可以直接否决我呢？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我也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但我可以学。周停，我喜欢你，你也有权利不接受，无论你的回答是什么，我都可以的。”

无论回答是什么，都可以的。

雨下的很大，不管他再怎么保护有的花还是被打坏了，他小心翼翼地把被雨水打歪的骨朵扶正，小声地补了一句，“当然，如果能在一起，就最好了。”

周停被这一串突然的告白打得乱了阵脚，开口都有些不稳：“赵岸，我们不是一路人，我没有接触过你这种。”

“我哪种？你不要把我归类好不好，我就是我啊。”

周停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清了一下嗓子才接着开口：“赵岸，我认识的人分成了两种，一种在现实，一种在网络，对，就是你看到的那个平台。他们的存在也在某种意义上把我进行划分，沉迷‌‍‍‎性‎‍欲‌‌‎‍的我和现实冷静的我，都是我，我都认可他们的存在，可我从来不会把他们混在一起。”

周停看见赵岸皱起了眉头，意识到自己的表述可能有问题，让赵岸并不能理解其中的一些话，他尝试换了种说法，“现实中的朋友不会知道我的性瘾，网络上的粉丝不会知道我的现实情况，而你，现在就站在分界线上，某种程度上来讲，我确实不能把你归类了，你现在对于我来说，是特别的一个。这也是我当初冷着你的原因，看到你，我会很矛盾。”

讲到这，周停发现自己并不能再说下去。

一直以来，他都在给自己筑巢，给自己的世界围上一层透明的薄膜，除了他自己谁都进不来，这样他也不会受伤害。大多数人在薄膜的外壁试探地伸手去触，发现穿透无果就会放弃离开。

可赵岸不一样。

赵岸就像一只迷失方向只知道往前冲的鸟，认准了他不放手，执拗不听劝，叽叽喳喳地在他周围念着“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一下下地试图破开这层膜。

操。

他竟然不忍心再说下去。

你栽了，你完蛋了，周停。

“我快撑不住了。”周停的脸很红，看着赵岸的眼睛亮亮的，闪着光。

周停对于赵岸，是相对年长的一方，更应该把每一步都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在实验室里在学术上应该担当着他的指导者，强大清冷沉稳却也不乏温柔，上位者在前面心怀疑惑地快走，身后的小孩儿还呲着牙笑嘻嘻地追，周停的本能告诉自己应该跑了，快点逃，再不逃说不定会很危险。

但是周停却鬼使神差地没听从本能，反而停住了步子，小孩儿的奔赴热情又诚挚，这次，他想回头张开怀抱接住跑来的小孩儿。

赵岸听着周停说的话，心情起起落落，比坐过山车还要刺激，他还想开口，却被周停伸出来的食指抵住嘴，不得已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周停直视着他，露出第一天见面和他说话时的笑容，赵岸记得很清楚，他当时就是这么笑，笑着把自己的魂给勾走，笑着和他说“赵岸，我请你喝奶”，那天，他如愿以偿喝到了奶。

现在，他听见周停开口说：

“你愿意当我的男朋友吗？”

“赵岸，和我谈恋爱吧。”

那么这一次，他是不是也会如愿以偿得到一场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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