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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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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钟情与心意相通

-----正文-----

姜一望蜷在沙发里,怀抱着小恐龙抱枕,脸上泪干了绷得慌,他也不管,呆愣着看大落地窗外的天。

暮色渐起,太阳的余晖由清澈变为浑浊,将云层染出浓烈的橘红。城市在天穹之下喘息,高楼承受昼夜交替时的压力。姜一望跟着喘,一声比一声急促,最终呛了气,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正给他温牛奶的程归时赶紧跑出厨房,半跪在一旁给他顺气。姜一望脸埋在小恐龙脖子里,把小恐龙背上绿色的软刺对着程归时。

他有轻度社交障碍,因为自小不喜欢与别的小孩玩,父母从来是放养,平时只和爷爷交流。后来爷爷去世,再没人愿意听他说话,姜一望性格更加孤僻。程归时是把他从自我封闭的囚笼中解放出来的人,姜一望的硬刺软刺都有他接着。

“一望。”程归时等他不咳了才轻声喊他,“我去给你端牛奶?”

姜一望摇头:“不喝。”

程归时一听便知道他是又哭了,声音细到发颤,跟猫叫似的。他伸手把人搂进怀里,衬衣扣子解开两颗,任由小孩在他昂贵的衣服上蹭鼻涕,大手抵着他的额头,怕被肩膀磕疼了。

“叔。”姜一望打着哭嗝,“我爸妈不要我了。”

昨天程归时出去应酬,被按着灌了半晚上,凌晨回家走路都打拐,完全是一挨枕头就睡死过去,醒来错过了姜一望的最后一场考试。现在头还疼着,却在听见姜一望哭,听见姜一望喊他叔叔之后统统抛到了脑后。

“我要你。”程归时低头吻他,“我一直都要你。”

日光埋在地平线下熄了火,暮色渐浓,姜一望在程归时的吻中哽咽着咽下伤痛。

程归时不许他往下咽。他的小孩心里不许有伤,只需要盛着满满当当的快乐。伤痛和不甘会过渡到他这个大人身上,他用多出来的十几年来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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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归时对姜一望一见钟情,姜一望却还懵懂着不知情爱,一心想着长大。

父母已经是貌合神离了,而孩子往往具有大人想象不到的敏感,姜一望早早就能觉察到。自从高一开学前爷爷去世,他再没回过河北老家。

他们住在槐荫区那几年,姜父说忙升职,姜母说忙公司,谁也见不着谁。那时候的程归时也没有现在发达,估计还是个没名气的社畜。

济南天干,冬天暖气烤得上火,半夜口干舌燥醒来一抹嘴抹下来几缕血丝。后来有了经验,睡前在暖气片上搁一杯热水,半夜醒了喝几口,抱着水杯子背英语单词。

从凌晨背到天光乍破时,再躺下眯一小会儿,然后起床上学。

爷爷去世后第一年,姜一望的愿望从爷爷身体健康变成了赚钱买一个加湿器。

单调而普通,确实他冬日里唯一的赤诚。

后来搬到市中区,学区房虽是二手,但精装修过,也有加湿器。姜一望没来得及换一个愿望就被接到了程归时的小跃层里。他家空调更智能,反正姜一望再也没有在半夜惊醒。

这是姜一望对程归时的第二印象:他家住起来好舒服。

高三学习紧张,程归时总说姜一望一个学生比他一个上班的都忙,于是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姜一望不知道这是老男人的追逐套路,喝了一碗又一碗补汤,备战期间不仅没瘦,还沉了四斤。

关系突破依旧是在一个傍晚。

二模考完那天回家早,姜一望出校门没有看见程归时的奔驰,只得自己坐公交回去。小跃层离学校比学区房远,公交载着一车学生、上班族,头顶着夕阳,破开由凉转暖的风晃晃悠悠地走。

姜一望下车拔腿就跑,他要快些回去跟程归时分享今天在考场遇见的趣事。

“老程!”姜一望打开门,“老程老程老程!”

老程不在,小跃层里空无一人。

他不敢贸然给程归时打电话,怕他在开会,怕他有事情,怕渺小的姜一望会在他看不见时成为程归时路上的绊脚石。

时隔一个多月,姜一望再次体会到了独自一个人在家的感觉。没有程归时煲的汤热的牛奶,也没有不管多晚睡都一定要得到的一个晚安拥抱。

程归时凌晨回家,小孩应该还在屋里睡着,也不知道昨天二模考得怎么样。他身上带着午夜场里的香水和烟酒味,西装内兜里却严严实实捂着送给小孩的礼物,兀自散发着栀子花的清香。

本来想偷偷洗个澡换身衣服,结果上楼发现主卧旁那间客房门敞着,而主卧的大床上,被子被顶起来一个鼓包。

鼓包里蜷缩着他一见钟情的孩子。

姜一望觉浅,程归时的皮鞋一进门就听见动静醒了过来。他伸出头,半睁着惺忪睡颜喊:“叔叔。”

程归时差点没能把持住。

他克制着冲动,脱了外套,小心翼翼蹭到床边喊:“一望?”

“老男人,你去哪了?!”

姜一望短短时间里就被程归时宠得无法无天,除了“叔叔”和“老程”,“老男人”是他最常用的称呼。

“对不起啊一望,我昨天有应酬,手机没电了。”程归时凑近一点,“今天要不要去上学?我送你。”

“我不要。”姜一望把头蒙在被子里不看他,程归时耐心哄:“不要我送还是不要去上学?”

“我不要......”

曙光破晓,从卧室的大阳台溜进来,姜一望露在被子外的头发染上了光。程归时摸摸他的脑袋,心里软得不行,好声好气劝着。

结果姜一望在被子里咬着手臂哭出来,说:“我不要你不要我......”

他昨晚做了噩梦,梦见爷爷没了,爸妈走了,叔叔身边站了个漂亮姐姐,也不要他了。

客房的床突然又硬又冷,姜一望贪恋程归时的温度,半夜跑出去睡到了他床上。

黑夜属于少年第一次的悸动,梦与现实交替生出化不开的情衷。

黎明便最适合告白,这样他们就可以有一天的时间去安抚内心躁动,然后平静又甜蜜地等待暮色渐浓,将这一天从台历中圈出来定为纪念日。

程归时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在怀里,一声又一声地说:“我不会不要你。”

姜一望是程归时的宝贝,攥紧了捧好了,怎么也不能丢。

十八岁和三十七岁的初春草木萌生,也是情意相通的季节。

有人从冬夜里将姜一望拉到温暖的臂弯中,也有人把程归时已经稳重的心轻易撼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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