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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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当然，赛前的运动员生活不仅仅只有日复一日的训练。

甚至除开训练时间外，奥运村已经被这帮来自世界各地的年轻人过成度假村。

每每晚上训练完回去，在路上李天虞总能看到形形‌‌‎‍‍色‌‎‍‍色‍‎‎‌‍的运动员三五成群地走走看看，跟平日里那些走在路上随处看见的外来游客也没什么区别，都会对新地方好奇心蓬勃。

奥运村里的陈设其实也跟外边没太大差别，但他在宿舍、食堂和训练场之间三点一线了好几天那点新鲜感也消退了。

不过待了几天也够一些神秘说法在运动员之间流传来——

比如MOMO，是一个在众多运动员间口耳相传已久的社交软件——正是为他们这帮精力过剩的运动员设计的，仅适用于奥运村这块区域的一个交友平台，它设计的巧妙就体现在双方两两匹配之后直接形成聊天窗口，除了聊天界面，压根窥探不到对方的任何信息，相当于‌‍‌‎‎私‌‍‎‎‍密‍‌‎‌性等级极高的一个匿名聊天室。

对李天虞来说那简直是两眼一抹黑直接扒拉个人就聊......当然有些人可能也不仅用于聊，反正屏幕对面是男是女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李天虞本来对这个软件不屑一顾，更别提动什么下载这软件的心思。

但别说距离比赛，距离开幕式都有小段时间，训练当然重要，但一天24小时除了睡觉吃饭都训练也委实压得太紧。

这一天天的忙训练的固然大有人在，但闲着在奥运村里晃悠的居然也不少。

这是李天虞在结束训练的路上看到几个白人运动员扎堆录着vlog时的感想。

但真正驱使他去下载MOMO的是他的一个傻队友，下了训练看人家小情侣搂搂抱抱看得眼红，嚷嚷着也要在APP上找桃花。

李天虞听到他的豪情壮志忍不住嘲讽，“笑死，还找桃花呢，等见了面发现是个肌肉比你结实小臂比你大腿还粗的兄弟。”

“省省吧你自己也就半斤八两。你不如看看陈队，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

嘴仗无果，他于是打算偷摸着下一个软件好好整整那家伙。

晚上八点。

安装完毕，李天虞头像都懒得设置信息也一通乱填，草率应付完就躺在床上开始配对。

配对完成的速度令他咂舌，他寻思着这个点闲着撩骚的人还真是不少。

李天虞刚要打起精神应对跳出来的配对对象，那头，那个黑色头像直接发过来一句——

[Do u want me？]

对面的老外......这风格一定是老外！简直直白得吓人，李天虞手一抖掉出聊天界面。

他不禁反思，把这软件定位成‘社交软件’是不是对它不够尊重。

虽然给吓一跳，但李天虞越挫越勇，关了上一个窗口记录后继续点下面“配对”的英语键。

很快又与新的陌生人配对成功。

——[halo?]

这次看起来稍微正常些。

李天虞（匿名）：[Hi，Chinese？]

他打定主意，只要对面一否定他就立即退出再来。反正谁也不认识谁。

但出乎意料的，界面里跳出来一句中文：

——[是。你是哪个运动队啊？]

虽说是遇上个‘疑似’华国选手，但屏幕另一头那人实在也挺热情，让他犹疑着要不要如实告诉他。毕竟这软件虽然打着‘社交交友’的名号，但实际作用其实大家也心照不宣。

不过没等他回复，对方可能也觉得自己太急切了点，又找补道：

——[hhhh不好意思，好不容易遇到同胞激动了些]

——[那我换个问题吧，你住在哪一栋呢？]

至此李天虞基本上也确定了这人绝不会是他那傻队友，这个问法太高超了，即能从宿舍楼确定性别，又能有个大概的项目范围。即使前提是对每栋楼住了哪些队都了如指掌。

但即使确定了不是那个队友，李天虞竟也没有退出聊天窗口。

太无聊了，有个人瞎聊着解闷还行，要不等对方暗示了再溜？

于是他也打定了主意，不慌不忙地把自己的住宿楼号发过去。

——[！！！]

——[朋友，我们在同一栋！]

李天虞看到好几个感叹号也跟着感到震惊，但他连飞机上有哪些队伍都没记清，哪会去关心这楼里又有哪些队伍。

他还慢悠悠想着发个‘好巧’还是反问对方是哪一队，对屏幕里居然又跳出新的气泡，李天虞看完愣了一下。

——[其实我在天台看月亮，要过来吗？]

——[狗狗招手表情包]

其实话到这里差不多也算他给自己预设的界线了，而那边也没再发消息过来，像是就执意要等待他的回复。

他本该按自己先前打算的那样退出聊天寻找下一个，毕竟这会儿在天台赏月怎么看怎么不像寻常人会干得出来的事。

他盯着顶端的退出键，而就在这时，外头不知哪个房间或是哪栋楼传来一阵又一阵喧哗声，还伴随着隐约的音乐声，似乎很热闹的样子。

而同寝的队友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对方那句话好像在这个寂静的房间里砸出涟漪，一圈圈扩散着拨乱李天虞的心绪。

他鬼使神差地发过去一个‘好’。

——[来吧，我等你]

对面秒回。

他住的楼层算是高的，离顶楼天台不差几层，于是直接走楼梯间。

他给自己也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电梯停在最底层，等电梯太浪费时间，让人家等太久不太好。

台阶层层往上，李天虞边抬脚边暗骂自己有毛病，简直人家一甩勾他就往上咬然后屁颠颠地等着那头收线。

脚下的台阶很快到达尽头，李天虞深呼一口气，推开眼前虚掩的门。

视野开阔，弯月高悬，高高低低的住宿楼尽收眼底，对面一排明明灭灭的窗口像触手可及的星。

天台没开灯，只有洒下来的一片月辉让他勉强能辨别天台的大致轮廓，迷蒙的视野里，第一眼并没有看到人影，他第一反应是自己被耍了。

但其实没有，在他目光往周围一扫的同时，一道分外熟悉的声音几乎在耳边炸起：

“你还真的来了啊？”

眼睛里终于也映入一个模糊的人影，还是泛着光的手机屏幕让他确认那里有个人。

那份几乎瞬间唤起他回忆的熟悉感不是假的，他对声音的敏感度还行，况且又不是多遥远的回忆，他几乎没有停顿地试探：“张青淮？”

“原来你还记得我，”他声音里带着懒散的笑意，继而说道：“来都来了，赏个月呗。”

“......”李天虞抬头看头顶那道月牙，几乎时不时被云层掩盖，他心说果然不是寻常人，他一普通人着实体会不到张青淮的兴致。

只是他认识的运动员就那么几个，几乎还都是他的队友，掐着手指数眼前这家伙甚至还能归到‘认识’的范围里面，他确实也不是第一次被队友开玩笑地指出这懒得交际的毛病。

确实比起交际他会更想把时间花在枯燥的、重复的训练上，每天无休止的挥拍，体力训练与对打不可能不令人厌倦，可习惯了这样的每一天后这些事倒也变得像呼吸一样平常。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交际能力。

这里楼层的天台空阔得过分，想来运动员间流传的说法十有八九，R国安排的这些公寓就是样板房，奥运会一结束转手就能直接卖出去，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一切过分简洁乏味的陈设。

张青淮走到一旁的空地坐下，又朝着他拍拍旁边的地面，“你过来，坐这。”

寻思着来都来了也不差这会儿，李天虞真就迈步走到他身侧席地而坐，打算看这小子要整出什么名堂来。

“你早就知道是我？”李天虞偏过脸想要看清他的表情。

多少有些不可思议，他跟张青淮真的就一层薄得不能再薄的‘认识’关系，甚至要不是自己去查还不知道他是哪个运动队的，可这会儿居然又坐在一块儿——大晚上的，俩撩完闲的男的。

张青淮大大方方由他打量，漫不经心地解释，“那怎么可能，恰好我的夜视能力还行，你一来就认出来了。”

七月末的夏夜，他就穿个普通T恤，露出之前被长袖队服包裹着的手臂，即使是放松姿态下也能看出利落又漂亮的肌肉线条，不由自主会去想象上边青筋绷起的模样。

眼睛逐渐能够适应现下的亮度，李天虞才发觉从看到张青淮起一直时隐时现的异样感原来是因为他把后面的头发扎成一揪。

清莹的月光柔和了他展露出来的下颚线，但依然磨不平他眼睛里显露出来的锐利锋芒，他是国内最年轻的世锦赛冠军，他理当如此。

只是李天虞不知道他心里远没有现在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静。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在上面匹配了多少人，也只不过是怀着那一点点微小的期盼企图用这种方式跟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李天虞搭上线。那么多聊天对象让他几乎都能在这过程里总结出来点不‌‌‍‎‎同‎‌‎‍人‍‌的聊天风格了......

比如女生好像会偏好加句尾加个小表情，比如一上来就连飚好几句英文热情似火的十有八九不是亚洲人......倒也有遇上那么一两个用中文的，但最后他也没像今晚一样约人家见个面。

甚至在见到李天虞那一刻之前他几乎都要以为李天虞是不是真的没玩这个软件。但有句话他没说谎，李天虞才一出来他几乎一眼就看出来是他，这个事实让他一直悬在半空的心好歹落了回去，暗叹自己赌运其实还不错。

“最近都在训练吗？在游泳馆？”乌漆抹黑的天没什么好看的，李天虞问完后可疑地撇过脸，正好看到隔壁公寓的窗口有人在打视频电话。

看起来很幸福的样子。

但这话他一问出口就后悔了，默默在心里直呼“大事不妙”。

不出所料，张青淮听完这话已经憋不住在一边闷笑。

“特意去查了我的名字吗？我可没说过我是游泳队的。”这家伙好歹没笑出声，却还在那使坏，佯装不解地问他。

“查个屁，我猜的。”

张青淮不置可否，但他再也不加掩饰的笑已经暴露了他的想法。

夜幕低垂，厚厚的云层很像触手可及。夜风习习卷来几分凉意，而他的笑声好像一下下撞在他心上，麻麻的，又没法拿他怎样，李天虞也就任由他笑了。

等他收了笑，好像才想起来要回答问题：“忘了回答了，是在训练，在游泳馆，人都快泡发了。”

这会儿接触下来，李天虞又对张青淮有了新的了解。相处起来发现他其实还挺随和，半点没有个‘冠军’‘天才’的架子，偶尔还有点幽默，聊起天来倒也挺舒服。

但他也没有忘记他们是在MOMO上匹配在一起的。很奇怪，虽说行为自由，但还是让他莫名有种违和感。

而后他俩好像陷入一种奇怪的氛围里。

明明聚在天台的本意都不单纯，这会儿居然还聊起来了。

“你们游泳队平时练什么啊？每天游泳？”

“也差不多......”张青淮含糊道，“倒也不全是，你们国羽也不会天天凑对打练习赛吧。你要是好奇，有空可以来参观。我代表我们游泳队表示欢迎。”说着他就装模作样伸出手。

对话果然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着。

“......下次一定。”李天虞拍了下他手，拢了拢身上的队服。

“你会紧张吗？赛前？”

“现在觉得还好吧，参加的比赛也算不少。不过虽然现在这么说，但到时候紧张得冒手汗也不是没可能。”

这么扯了几句闲话好像这样就能证明他们出现在这里真就为了交友似的。闲聊了几句后他们又陷入了迷之沉默的氛围里。

坐在天台能把周围几栋住宿楼的窗口都挺清晰地收进眼底，李天虞当然也没错过对面那栋楼第六层某个窗口的情景。

他这会儿倒是真情实感地埋怨起渐渐适应环境后过于优秀的动态视力——

让他能透过窗口，看到一对‎‍‍‌男‌‍‍女‎‌‎‍热烈地拥吻着......甚至贴在一起很久，相当难舍难分。

他无意窥探更多细节，整个人已经臊得移开目光，压了再压却还是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终于还是问出那个问题：“......大晚上的你为什么在MOMO上找人聊天啊？无聊吗？”

“你怎么就知道我是要聊天，”张青淮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如果我就是不怀好意呢？”

这确实是李天虞没有料到的答案，或者说他以为张青淮不会坦率到这个地步。而随着这句话落下，他的脸也慢慢凑近，呼出的热气甚至就扫过李天虞微微发愣的脸侧，像点燃了引信携着滚烫热意流进身体里，让他没来由地口干舌燥。

“你也知道嘛，没有人会真的在上面交友，你自己都或多或少带着那样的目的吧？这样的话，知根知底也不错。”他们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被张青淮缩减得几乎只剩下一个指节的距离。

手背被温热的掌心覆上，李天虞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但他没有第一时间挣开，于是有什么信号通过交叠的手传递出去。

这种时候，不拒绝就成了另一种变相的默认，显然张青淮也领会到这一层，他满意地弯着嘴角轻笑。

直到彼此之间进无可进，他的鼻尖蹭过来，随之双唇间也没有距离。

只是这小子看起来游刃有余，然而真正实践了才知道他有多虚张声势，明明青涩得很，偏要故作老道地试探。他的唇贴上来后，好像就不知道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只会磨着蹭着，让李天虞想起接触过的某些表示亲昵的小动物。

他的胜负欲莫名其妙被激起来，拖着张青淮的领口反客为主，较劲儿似的，他舌尖试着勾一下他的下唇，见他不反抗，更大胆地钻进他唇齿间。

周围的温度陡然升起，这段时间里漫长艰辛的训练带来的无处发泄的欲望似乎借着这个吻以燎原之势迅速蔓延，催动着心脏在胸腔里躁动不已。

倏地一阵天翻地覆，等李天虞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张青淮压着躺在地上，这家伙还挺好胜，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借着自己的体格优势把李天虞压得反抗不得。

一整天紧绷着训练的神经在此刻好像放松到了极致，只是接个吻都能搞出这般干柴烈火的阵仗，李天虞一边被他逐渐熟练的技巧亲得喘不过气，一边又环紧了交叠在他背后的手加深这个拥抱。

“去我宿舍吗？我舍友不在。”张青淮咬着他耳垂低声征求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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