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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纯白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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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人物死亡和植物人设定

-----正文-----

王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刚刚给自己端了一杯黑咖啡,准备边看文件边偷一些小小的悠闲。亚瑟刚说完,王港手上的咖啡杯被他失手打碎,整个人颤抖着冲了出去,无论亚瑟在后面叫喊着什么他都置若罔闻,整个人像是被附魂一样疯狂地叫嚣着要回去。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贺瑞斯!”

亚瑟死死拉住他的身体,害怕这样精神受到极大刺激的人干出更让人难过的事情。

“那是我哥,那是我大哥啊!”

王港嘶吼着想要挣脱亚瑟的桎梏,脸上肌肉扭曲着,双眼发红。很快,亚瑟看到周围的人在对他们指指点点,皱着眉头,心一狠,往王港后颈劈了过去。

第一次还没有成功,他发了狠劲趁王港想逃脱自己的一瞬间再次劈了下去,王港本来像是暴怒雄狮一般突然双眼一黑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看到有人躺在地上不动了,亚瑟这才松了口气。

“你为什么,不会想想我会怎样呐,王港……”

亚瑟背起没有意识的人,送他去了机场。在那里,焦急等待许久的弗朗西斯,总算不像个没头苍蝇那样在候机室转来转去。

“他怎么了?”

有些沙哑的声音让亚瑟微微一愣,他仔细瞧了一眼弗朗西斯:整个人虽然衣着得体,可是眼睛周围却黑了一圈,眼睛里充着不少红血丝,嘴唇有些干瘪,而脸上的泪痕怎样也遮不住。

“快点,快点,我们要尽快回中国去。”

亚瑟拖着几人的箱子,将还有些昏迷的人交给了弗朗西斯,他昨天晚上从伊万那边得知了消息,一夜没睡,没敢和王港透露一句,而弗朗西斯那边说王澳昨天下午就飞往美国,在夜里赶到了王耀那边,王湾那边,不知道本田菊肯不肯开这个口,总之,伊万已经去和他交涉了,不知道这个人会做出什么样的行动。

亚瑟知道这个时候,王港随时会崩溃,弗朗西斯已经摇摇欲坠,自己再不坚强一些,扛住所有的悲伤,他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伊万告诉他,阿尔弗雷德这个从来不信耶稣,每天叫嚣着科学理智第一的人,此时却每日在教堂中祈祷着,希望主能够施恩来救回王耀。

现在起码来说,自己要镇静下来,不可以慌张,不可以崩溃,不可以绝望。亚瑟快速地走过通道,同工作人员说明原因后,架起王港登机,给两个人准备好该有的一切,等待起飞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胃部有些疼。可能是因为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亚瑟想到,默默地给自己扣上了安全带。

乘飞机对亚瑟来说并不是很陌生,可是这次却让他异常地难受,腹中控制不了的想要呕出什么,胸口发紧,呼吸不畅,像是有些缺氧。他将这一切归结于自己没有休息好,可是很快便坚持不住瘫倒在座位上被空乘注意到。

“先生!先生!您怎么了?”

“我……没事……”亚瑟艰难回答道。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有事情,王港还在昏睡着,弗朗西斯已经自顾不暇,自己必须要顶住。

“先生您脸色很不好!”

“我想休息一会……谢谢你……”

话还没说完,亚瑟猛然觉得喉咙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出来,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待呼吸感觉通畅了一些才慢慢拿开。而此时空乘却尖叫了起来。

“血!血!”

亚瑟的手上,多了一滩血色,还有不明的物体躺在自己的手心,看到这里,亚瑟却微笑了起来。

报应,都是报应。

亚瑟闭上双眼。

相对于亚瑟和弗朗西斯的状况来说,本田菊的状态要差得太多了。

伊万打完电话后告诉王澳要去美国接引王耀,本田菊本来是要打算将王湾带过去一起接引,可是很快,他的家人发现本田菊整个人似是因为这个消息裂开了许许多多的缝隙一样,从表面一层层破碎着,这样的话,他的内里也会跟着破碎的,这是他们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因此,本田菊很快被禁足了,并且将王湾叫到了他的面前。作为族内的嫡子,他的族人宁可让事事遂了他的心愿,也不能失去这个仅存的唯一的血脉。王湾看到这样的本田菊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现在已经是深夜,再过几小时就要天明了,这个时候被本田家一通电话连哄带骗地过来,她以为本田菊自己出了什么事情。

“在下接下来跟你说的事情,请你不要怪罪。”

坐在软塌上的人毫无生机,穿着传统的和服却被他自己搅乱弄得一团糟,暮气沉沉让王湾觉得她差点遇到了临死之前的菊。

“在下,今生做错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可是在下从不会因为做错的事情感到抱歉,因为事情已经发生,没有再重回如果的道理。”

他摸索着自己的腰带,解了下来丢在一边。王湾有些害怕地僵直了身子,她从未见过这样颓废的菊,就算是在王耀毕业后的时间也没有那么得……

“可是在下做错了最大的一件事,在下后悔了,后悔到,现在在下想为自己犯下的错自尽。”

王湾慌忙地冲到本田菊身边查看着周围有没有任何能让他自尽的利器。

“别看了,已经被收起来了,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

“你想告诉我什么,菊。”

王湾觉得自己心开始慌了起来,扶着本田菊的手开始颤抖,现在不知怎么又耳鸣了起来。

“在下,是故意接近你的。”本田菊惨淡地笑着,“但是在下,是为了王耀才会这样接近你,这样他就能成为在下的人了。”

王湾骇然,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

“当然他的确在大学时期是属于在下的,在下与他约定毕业后可以分开。但是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在下根本就争取不到他。”本田菊将腿分开半躺着笑道:“你可真是个好妹妹,让你哥哥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

“你!你!是你!为什么!”

王湾知道本田菊只是一时兴起才会和自己一起,因为他是自己的初恋,她接下来所有的时间都对他苦苦追寻。哥哥不理解没关系,别人不理解都没关系,只要她还能在他身边待着,王湾就觉得心满意足。

可是本田菊却告诉她,她的一切,能和本田菊的一切,都是王耀换来的。

“王耀知道你喜欢在下,所以他必须听在下的话,否则在下就会威胁他不指定会对你做什么事情。”本田菊看着王湾,眼神里的光完全没了,只剩下死一般的黑色,他悄悄接近着王湾,嘴角闪现诡异的笑容,“就像你之前怀了的时候,在下告诉他不会保证什么时候再让你怀一次。”

人渣,垃圾,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渣滓活着,为什么自己还会爱这个渣滓,爱了那么多年啊,神啊,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

王湾的眼中渐渐噙满了泪,却流不下一滴。

“关键是你真的,太,任,性,了。王耀拿你毫无办法,只能求助于在下。”

“那你为什么要以此来威胁他,你喜欢他你就告诉他就好,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你!”

王湾甩开本田菊,坐在榻榻米上一点点后退着。

“你以为在下不想好好告白来爱他吗?你知道他身边有几个人都对王耀心怀不轨吗?你知道你哥哥他只要被告白了就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么?他心太软了,所以才会被抓住把柄,所以他才会落到今天如此的地步!”

本田菊疯子一样跪在那里发出悲鸣,重新一步一步爬向王湾,将手里的腰带交给可怜的人,冒出了古怪的笑容说道:

“来,你拿着,把在下勒死,这样在下就能去陪他了,这样在下就能够弥补那时的错了。来王湾,你很想这样做的,你快些拿着,把在下绞死,或者你有别的可以杀死在下的利器,在下都会很乐意去接受,只要让在下死掉,在你手里死掉……”

疯了,这个人已经疯了,无可救药,王湾想到。

“不要觉得在下疯了,不止一个人像在下这样做了,你的弟弟们被接到国外读书,都是那几个人搞的鬼,你的哥哥至今还被另外一个人把控着,我们都做错了,我们都错了……让在下去陪他吧,让在下……”

“我不会这样做的……我要找我的哥哥……你告诉我,他在哪里……”王湾深吸了一口气,将腰带拿到手里,挣脱了菊,往门口后退着。

“如果你去的话……能把在下带着吧……”

本田菊停了下来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我不会。”王湾正色回答道:“你现在精神状态不稳定,我不知道你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情,所以你告诉我,我去。”

“好。你过来,在下告诉你。”本田菊抬起头时,眼中的焦距完全没了,脸上的表情却趋于平静,像是下一秒要开始暴风雨的平静前夕。王湾仔细观察着面前的人,再一小步一小步挪到本田菊面前,对方还是无动于衷。

“他在美国的……你明天直接回中国找王澳就能见到他,在下已经以你的名义订好了机票……”他顿了顿,“但是现在,你要把在下勒死。”

本田菊一把抢过王湾手上的腰带,拉住她的双臂缠住了他的脖颈。王湾尖叫着,呼喊着本田家其余的人,本田菊奋力挣扎着让王湾进一步勒紧自己脖子上的腰带好赶在所有人来之前断气,惊恐到极点的王湾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他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啪地一声打了本田菊一巴掌,让他从自己身上滚到旁边,这一点点的间隙为来人争取到了时间。

很快两个人被分开,本田菊在一旁几乎气息全无。王湾已经哭不出来了,她坐在地上冷静告诉别人他的想法,并且让他们给本田菊简单的急救,自己则跌跌撞撞地逆着人流走了出去。

东京街头已经没有如白天那般人多了,午夜时分却是一群夜猫子整夜狂欢的时刻。她孤零零地走出本田家的大门,走到街道上,一边走着,一边默默地流着眼泪,向自己的上级主管提出辞职申请。等到她默然回到住所收拾了东西站在了机场的大厅时,才如梦初醒一般向登机口狂奔而去。

国外,就是国外。

王澳拉着自己的箱子,匆忙地穿过人群,一眼看到伊万抓着跪地祈祷的阿尔弗雷德招呼着王澳,这边搀着看着十分虚弱的任勇洙,他是哥哥名义上的丈夫,王澳一眼就能认得出。他连忙赶上前去,接过任勇洙问伊万:

“我哥在哪里?”

“跟我们来,已经联系好包机回国了,陪护人员也已经跟过去了。”

任勇洙强打着精神,扶着后背和王澳说着现在的情况。

“你怎么回事,怎么手臂上有留置针?”

任勇洙没有回答,往下拉了拉袖子,催促道:

“快走吧,我们要赶时间回中国,医院你联系好了吧!”

“啊,是的,救护车已经就位,专家已经谈妥了,直接转过去就行。”

王澳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现在自己最亲的人变成了这样,他的确没有多余的心情去关心其他人。

“弗朗西斯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王澳。”

伊万看着此时和任勇洙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不知为何脸上的表情更似王耀,比起王港的彻底崩溃和王湾的不知所措更坚韧的人。如果真的是被宠爱着不知外界疾苦不知道王耀事情的话,现在把这些事情全部处理好的王澳,一定早就知道了更多事情。

“知道了又能怎样?这是哥哥的决定,不是我所能置喙的事情。不告诉哥哥和姐姐也是为了他们好,不然真的滤镜摔得稀碎。布拉金斯基先生不也是选择对我们三缄其口,那么多年过去了,哥哥出事了才肯松一点口吗?”

王澳将几个人的行李推了上去,走上飞机蹲在病床前看着哥哥已经失去血色的脸庞,帮伊万把阿尔钉到椅子上绑好,任勇洙将王耀留给王澳的东西递了过来。王澳看了一眼伊万,对方示意随意自己打开看,他小心拆开包裹,掉出来一张银行卡和一封已经知道内容的画。

“耀哥总喜欢给我们打钱啊,真的是,到这种时候仍然不忘这件事,我们到底是有多无能才会让他担心那么多操劳那么多,把自己逼到绝路。”

飞机开始向上提升高度,王澳密切观察着医疗仪器上显示的数值,当飞机爬到指定高度开始平稳飞行时候,才稍微放宽心,看着已经颓废到亲吻十字架念念有词的阿尔弗雷德继续说道:

“湾姐是被本田菊蛊惑我倒是清楚,她一直都是这个样也不想去多说。只是没想到最后的主谋者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如果耀哥一直没事我也不想把这件事翻出来说,毕竟他已经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我也觉得他会慢慢开始把这些荒唐事放下,和任勇洙好好生活。现在不行了,虽然我来追究这件事是很不对,毕竟不是当事人,可是你们的确伤害了我的哥哥,导致他现在这个状况。不管耀哥之后是否能恢复好,之后麻烦你们在耀哥成功入院稳定立刻离开中国,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王澳的声音不允许伊万他们拒绝,听得出他已经在愤怒的边缘,如果不是因为现在还要他们帮忙来办理回国手续,他恨不得现在就让面前的两个人消失。

“现在跟我说下你怎么回事吧,任勇洙,现在都跟着输液了,别告诉我你现在只是劳累过度。”

“胰腺癌三期,他回国也要做手术,还不知道能活多久。”伊万低着头,舔了舔有些干瘪的嘴唇,将病历递给王澳,看着已经虚弱到没力气说话的任勇洙帮他继续补充:

“他本人和家里已经脱离关系,一旦死亡按照规定火化送回国,他不希望你们有太多负担。”

“什么负担不负担的,已经是我家的亲人,自然我家会给做好全部的事情。”

王澳大概翻了翻病历,将这沓文件塞到了自己的包里,坐在座位上狠狠盯着想逃开目光的任勇洙。

“他还会好吗?我的哥哥……”

沉默许久,王澳还是忍不住问这句话。明知道没用,可是却在那边希冀。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他们都想要王耀好起来,可是呢?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之后,王耀一直在沉睡,命是保住了,可是人怎样刺激都醒不来。他们都希望只是伤得太重,暂时醒不来,可是有一个医生悄悄在那边说,PVS的家属开始时候总会这样,之后会慢慢接受的吧……

“植物人,有可能醒来吗?”

伊万看着病床上的王耀,眼睛渐渐失去了光芒,变得灰暗一片。

“可能吗?我不知道……”

【和在下结婚吧,湾湾小姐。】

王湾看了一眼本田菊的信息合上手机,揉揉被消毒水熏得有些难受的鼻子,转回头和围着病床一圈的人说道:

“今天探望时间已经结束了,请回吧,不送了。”

接着她踩着高跟鞋坐到了任勇洙的病床边的椅子上,看着这个手术危险期刚过去的人轻轻叹了口气。

“本田菊向我求婚了。”

这个消息把本来消沉的几个人重新激醒了,弗朗西斯难以相信本田菊都已经什么时候了还在打这种主意。

“不过我会拒绝的,我再怎么喜欢他,我也不会想和一个并不是爱我而是利用我的人结婚的。”

“他从最开始就不是什么好人,就只有你才会喜欢……”

王港在旁边闷闷地补充着,王湾剜了他一眼,眼睛红红的说不出反驳的话。

“因为他说,这是他和哥哥保证过的事情,如果哥哥有什么意外,他要么娶了我要么给我一笔嫁妆,一定要让我风光嫁出去……”王湾说着慢慢捂上了自己的眼睛,小声抽泣:“他说,他预见了哥哥会这样,所以才会离开,可是到最后怎样都扭转不了这个局面……”

王湾看着现在这个情况,所有人围在雪白的病床边,悲切地注视着自己的哥哥,和本田菊跟自己描述的一模一样。王港拍了拍自己的姐姐,让她不要在别人面前太过情绪激动,他拉着王澳走到了亚瑟和弗朗的面前向他们慢慢跪了下去,头磕在地上低声道:

“这些年来,一直被您照顾真的感激不尽,我会尽毕生所能还您的恩情,求您,放过我们哥哥吧。”

知道了实情的王港自然对亚瑟的隐瞒嗤之以鼻,厌恶非常,如果不是因为之后必须要给亚瑟家打工多年,他恨不得现在就和亚瑟断了所有关系。什么喜欢哥哥还在争取,这种骗人的话自己竟然信了那么多年,真的不知道他怎么忍心编下去的。一想到哥哥是为了自己才要在他们面前低声下气,做出这种事情,王港就觉得自己该死,而面前的亚瑟更该死。

“他在纯白的世界里,他和丽莎在一起跳舞,他和那些天使一起飞向空中,他们要去接人……”

阿尔弗雷德握着十字架喃喃自语,丝毫没有察觉出亚瑟他们这边的情况。伊万走上前去,拉住了差点没有绷住的亚瑟,和弗朗西斯点了点头回道:

“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你们不用担心,以后我们都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永远不会了,我以我的伤疤发誓……”伊万缓缓解开自己的围巾和绷带,指着自己脖子上的疤痕扶起了王港。这大概是伊万发的最重的一个誓言了,如果他胆敢再踏入中国半步,他就应当抹脖子自尽。

王港定着神看了伊万一会儿,眼神转向了亚瑟。

“我会和亚瑟回英国,直到我还清所有的债务,还清所有的恩情,之后我们再也不会见面。姐姐、王澳你们呢?”

“我已经拒绝了本田菊,我想好好陪陪哥哥,作为一个终于认清自己任性的妹妹……”

“我已经回国了,会一直照顾哥哥的,港哥你就直接去吧……”

两个人的表态让王港安心了不少,他拍了拍裤子站起身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们,再望向自己的哥哥。他仿佛是已经睡着的状态,各种冰冷的仪器的连接到他的身上,竟不像是个真实的人。而旁边的任勇洙似乎也跟着沉入了梦境,呼吸声音越来越弱,直到仪器滴滴发出声响,他们才发现任勇洙的心跳已经停止。

“王耀,是王耀,他接到了人,是任勇洙,他们抱在了一起,真快乐,哈哈哈哈哈……”

“阿尔弗雷德!你在说什么疯话?!”

伊万冲到阿尔的面前使劲晃着他,医生和护士闻讯赶来做心肺复苏,病房里的人忙作一团,只有阿尔还在呆呆地神游着,对伊万傻笑道:

“他们都在的,在纯白的世界里,哈哈,多好,多幸福……”

半小时后,医生宣布了任勇洙的死亡时间,将他的遗体推入了太平间。

几个医生看着王耀的情况欲言又止,他们很清楚这种程度的植物人同死了没区别,只是现在看上去还好能给活人留个念想。

亚瑟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看着忙碌着和王澳说着事情的弗朗西斯,又看了一眼在原地打转亲吻十字架念念有词的阿尔弗雷德,扶着墙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在走廊上摇摇晃晃,总算来到了一处宽阔的窗户面前,刚把窗户打开,身子爬出去一半,猛然后背被人拽了去。

“你想一死了之吗?怎么可能这样让你好过,给我活着,好好记住这种滋味,一辈子都别想忘记!”

王港红着眼睛将亚瑟拖了下去,扔到了地上,跟护士说他有些冷静不下来,想跳窗,可能需要镇定剂。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跟亚瑟说了这些话,亚瑟很明白王港之前有多信他,现在就有多恨他。可是人活着就还是要继续生活下去,他们仍然要履行完最开始的承诺,像是诅咒一样,把两个人捆在了一起。

王港搀着亚瑟重新回了病房里,弗朗西斯刚刚将王耀和任勇洙的对戒放到了原来的礼盒里,再将礼盒放到了王耀的手上。

“就让我们守最后一夜吧……”他转回头看向王澳,表情逐渐平静下来。

王澳点了点头,拉上王港和王湾出去处理任勇洙的后事。

五个人在同一间房屋重新相处,第一次好像还是大学时候在自己还是阿尔的宿舍吃火锅吧,打了个照面。第二次是让人连羞耻心都能忘却的海边小别墅,之后聚的时间也多,只是让人深刻的是这两次,以及现在这个时候。

大概从一开始就错了,弗朗西斯想到。他起初,只是和亚瑟有些赌气,与其说是害怕王耀被他沾染,不如说弗朗西斯依赖着王耀,不想把他让出去,就算用着“保护”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安慰着自己是为了王耀好,不想着这是否是王耀所期望的。

他真的希望自己的弟弟妹妹们留学吗?不是吧,如果能陪伴他们成长,王耀会更高兴一些。他真的是敌不过金钱的力量吗?他很少在自己身上花钱,有点钱就知道攒着给自己的弟弟妹妹们。他真的是那种堕落无所谓的男人吗?可是他也说了,从一开始就不会爱上他们几个中任何人,可是前仆后继的不是王耀,而是他们几个人。

王耀曾经说过,这样污秽不堪的自己,真的适合在沼泽地里滚,被别人践踏欺凌,沉下去就别想上去。然而下脚将他踩到更深处的,正是口口声声说爱他为他好的几个人。现在他躺在这里,面容像是洗去了尘世的虚浮,带着一丝微笑,安详地沉睡着。

如果这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没办法再留住他对人生的眷恋,那还不如放他离开。可其他的人必须要好好活着,为了悔恨自己的罪,为了继续纪念王耀。

而那些孩子们还在做着不切实际的梦,还想梦见他们的哥哥从纯白的梦境中醒来,给他们做好吃的点心,抱着他们欣慰地笑着,和往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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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完结,另有番外(海边别墅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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