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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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暖气开的很足，被子中间鼓起两团，被窝里的两个人纠缠在一起。

因为身体经常锻炼再加上肌肉发达的缘故，蒋祈年怕热，醒来的时候出了一身薄汗，身子想往旁边挪一挪，却被秦思玄死死揽住，动不了分毫。

也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换的姿势，虽说还在他怀里埋着脸，但手臂却是不容置喙扣着他。

身体动不了，但胳膊还能做点什么，蒋祈年掀开被子一角轻轻扇了几下，瞬间凉快了很多，他又够到遥控器把空调关掉，这才舒服些。

一晚上没吃东西，回来就睡了，蒋祈年现在很饿，肚子都叫了，秦思玄还没醒。

忍了一会，蒋祈年垂眸看他两眼，决定伸手把他拉开。

谁料他刚用了点力，秦思玄就醒了，这人一醒，就目露恐慌，箍住蒋祈年的手顺着他的脊背上下摸了几下，确定是真人，这才松懈了下来。

稍缓片刻，秦思玄定下心来问：“你去哪？”

“做饭，我饿了。”

“我做吧，我买了鸡肉回来，你不是喜欢吃我炒的辣子鸡？”秦思玄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目光殷切地望着蒋祈年，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蒋祈年定定瞧了他两眼，放了嘴说了声“好”。

本来就已经睡了几个小时，蒋祈年暂时也不瞌睡，本想去厨房收拾一下早上回来看到的残局，没想到去厨房的时候，秦思玄已经收拾完了。

见蒋祈年过来，秦思玄打着火扭头说：“要多辣的？你不是想减肥？那晚上少吃点，中午多吃点，我等下再放个土豆，你看怎么样？”

意识到他真的在和自己商量，蒋祈年诧异一瞬，接着说：“行，都可以。”

“那再煮点稀饭，当汤喝，解辣。”

“好。”

吃了顿和和气气的中午饭，蒋祈年终于意识到这人那里不太对了，秦思玄今天做什么事都会先问问自己，等着自己发话。

或者就是他以前说的话，秦思玄突然就上心了，做一件事之前还会问问他意见，全然把自己当成了一家之主似的，衬得秦思玄像个打工的。

洗碗的时候，秦思玄站在水池边，羽绒服袖子挽起，手里拿着刷子认真洗刷，余光瞥到门口修长的身影，他扭过头，正好和蒋祈年探究的视线对上。

“你不用这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事事问我，你还是个独立的人吗？”蒋祈年有些生气，这不是他想要的改变。

他只是想要平等、自由、不被强迫的恋爱，不是秦思玄这种怕到事事都要过问自己意见的恋爱。

秦思玄拿着刷子的手一顿，放下碗扒着水池边垂眸道：“昨晚，我梦到我们结婚了。明年，我再攒些钱，买戒指可以吗？”

他答非所问，蒋祈年蹙眉，扫了他一眼留下一句：“你自己看。”

不知道是不是受刺激太大，秦思玄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过年前，蒋祈年也从未给过他什么确定的承诺，越接近过年，秦思玄就越害怕，仿佛过了年，他们就会分开。

腊月二十七，蒋祈年白天去网吧打工，晚上回来后拎了吃的，正拿了碗往里倒，秦思玄进来从背后拥住他。

将下巴放在蒋祈年肩头，秦思玄问：“过两天过年，你晚上回不回来？”

“看情况。”蒋祈年淡淡道。

秦思玄：“之前，你都会回来的。”

“世界在变化。秦思玄，我不能保证那天晚上会回来。”

“你什么时候能叫我叫的亲密一点？每次都叫我大名。”听他叫自己全名，秦思玄突然就觉得很不舒服。

“你想让我怎么叫？你说，我改。”

丸子汤尽数进了白瓷碗，蒋祈年端上碗，并不理会背后粘着的人，一步一步往客厅去。

“不用不用，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秦思玄又软了。

一听他这个样子，蒋祈年就气不打一出来，白瓷碗和玻璃桌面碰撞，发出“嘭”的一声，蒋祈年扒开他的手。

“你这样和变相pua有什么区别？你想做什么做，除非涉及到我个人，你要说出来，其他的，你自便。每天在我这问东问西，说个话跟要你命似的，我是在跟你打商量，不是砍你的头！”

快半个月了，秦思玄完全没有一丝改变，粘着就粘着，这蒋祈年都习惯了，但是每次有什么问题反问过去，这人都是一句“你不用改变”的话，声音还很怂，听着就让人窝火。

一看又惹老婆生气了，秦思玄默不作声，挺拔的身躯像个受屈的小媳妇似的站着。

“过完年，再让我看到你这样，以后少找我。”蒋祈年下了最后通牒，他实在是忍不了了，“吃丸子吗？你不是喜欢？”

“吃。”

这次发火，没用分开作为威胁，秦思玄开心了点，但对于怎么处理两人的关系，还是不明白。

除夕下午，俩人安顿好这里，各自回了家。

蒋祈年提前跟家里说过，正好网吧这天白天不用值班，大年初一还放一天假，时间不错。

店里发了点过年福利，他拿着钱买了点肉拎回了家，一进屋，他就看见沙发上坐了个臃肿的陌生女人。

怔愣的时候，那女人扶着腰笑着站了起来，“这是二弟吧？放假了？”

蒋祈年不明所以，目光巡视了一圈，最终落在对方的肚子上。

这时候他才发现这人的臃肿感从何而来，屋里没开空调，这人裹的跟企鹅一样，但即便如此，也遮不住肚子。

那膨隆的高度，起码得怀孕六七个月了。

看到这女人，蒋祈年突然想到，以前秦思玄爱灌他的那段时间，他总是把自己的肚子灌的鼓起来才满意。

难道，秦思玄有些特殊的癖好？

正思索着，他妈从厨房出来了，看见他手里的大袋子，走上前接过去，指着女人介绍：“这是你大嫂，还有三个多月就生了。”

“我大哥结婚了？”蒋祈年惊讶地问。

“嗯，上个月领的证。”

哦，原来是未婚先孕，是他那个大哥做出来的事。

蒋祈年：“婚礼办了吗？”

他妈目光闪躲，最后小声说：“刚知道的时候你嫂子就已经怀孕了，肚子都显怀了，就草草办了一下，想着你在外地上学，就没通知你。”

哪是没通知？那是根本不想通知。

蒋祈年知道自己在他们眼里什么样，想起从前，他和秦思玄最好的那段时光，所有的不开心，都是秦思玄陪他过的。

可是，现在连秦思玄都变得面目全非，他是不是专门克人啊？

自嘲地笑了一下，蒋祈年跟他大嫂毕恭毕敬叫了一声，顺势坐下了。

他大嫂是个能说的，没一会儿就跟他聊了起来，他也知道了大嫂比大哥要强一点，就是之前开房没带套，一下就中了，想来想去，她想要个孩子，所以才跟大哥结了婚。

大概是怕冻着孙子，大嫂前面放了个暖气片，他大嫂说到小孩儿就很开心，还拉开了厚重的羽绒服露出被裹在毛衣里的肚子。

“你看，他动了，很活泼呢。”

看着毛衣上突出来一小块又消失，蒋祈年觉得很神奇，笑了笑拿出手机给秦思玄发消息。

[老婆：你是不是有什么癖好没告诉我？]

发过去后，他将手机收了起来，犹豫着伸出手指，“我能跟他打个招呼吗？”

“当然可以，你可是他小叔。”

蒋祈年歪着脑袋，朝有动静的地方探过去，还没碰到，大门传来砰的一声，扭头一看，是他大哥回来了。

看到蒋祈年往自己媳妇儿肚子上伸的手大声说：“哟，弟弟舍得回来了？怎么？看见你侄子，也想要小孩了？”

大嫂名叫李景，见自己丈夫回来，伸手拉上了羽绒服拉链。

蒋祈年悻悻收回手，翻身坐了回去。

“不过你应该没机会做爸爸吧？都废成那样了。”蒋浩伟毫不掩饰道。

蒋祈年拧眉，冷冷瞪着他，这嫂子还在旁边就这么说，真是不忌讳。

“蒋浩伟，少说点话！”李景厉声道。

蒋祈年没想到他嫂子会帮自己说话，诧异片刻，若有所思地瞧了李景一眼。

一旁的蒋浩伟聋了似的，继续输出道：“诶对了，就算行，你男朋友会让你找女人吗？”

“哥！”蒋祈年终于忍不住了，但看在还是一家人的份上，还是叫了他哥。

听到“男朋友”三个字，李景诧异地看着蒋祈年，见他表情不自然，心下了然。

她没搭理蒋浩伟，掏出手机对蒋祈年道：“加个好友吧，都是一家人。”

蒋浩伟看没人理他，拎着东西进屋去了。

“嫂子，你……”

“怎么了？我当年也是磕‍‎男‎‌‍‎男‎‍cp长大的，完全不介意。只要你不骗人，那就是好人，别搭理你哥。”

听到cp俩字，蒋祈年尴尬了一下，不过还是拿出了手机，这是这个家里第一个接受他这段关系的人，而且年纪差不多，可以加。

大概是因为他嫂子没怎么见过真人cp的缘故，总是有意无意问他对象的事，蒋祈年坐在她身边如坐针毡，脚趾抠地，后来找了个借口回了自己房间才松口气。

坐在床边，他终于有机会拿出手机看一看了，一打开就看见二十分钟前秦思玄的回信。

[死狗：什么癖好？]

[死狗：我的癖好，你不是都知道吗？]

蒋祈年想了想，回：你是不是喜欢孕妇？

不知道秦思玄是不是一直守着手机，回到很快。

[死狗：是孕夫，不过，我只喜欢你]

蒋祈年翻了个白眼。

[老婆：你这癖好还真特殊，怪不得以前有段时间总灌我]

[死狗：老婆，我保证以后不会了，就是单纯地喜欢那么一下下而已]

[老婆：随便你]

[死狗：你怎么突然问这事？]

[老婆：回家突然多了个嫂子，都怀了快七个月了，肚子老大，我就想起来以前你干的那些好事]

[死狗：那是以前的我，现在的我和以后的我都不会了 老婆，求放过.jpg]

还是聊天软件上的秦思玄正常点，一见面，就是那副小媳妇德行，烦人。

本来蒋祈年这天晚上是不想回去的，想晾晾秦思玄，让他知道什么东西该改，什么东西可以不用改。

他并非对秦思玄不喜欢，只是不想让他那么极端，但对于秦思玄爱粘他这件事，他还是挺喜欢的，这会让他有一种被人需要的感觉。

从小到大，他都是多余的，没人喜欢他，没人需要他，所以才对秦思玄做的有些事他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他。

这也间接造成了秦思玄越来越疯的性格，不治不行。

粘人可以，极端不行。

蒋祈年独自在房间里守岁，看手机上秦思玄跟他抱怨不回去，但他没想到大过年会听到那夫妻俩吵架。

蒋浩伟的房间就在他房间对面，外边越吵越凶，蒋祈年有些无奈，一想到他们可能会吵一辈子，突然觉得跟秦思玄相处好像比较容易一点。

外边没有停止吵架的趋势，蒋祈年烦闷不已，看着手机上秦思玄发骚的表情包，他决定还是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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