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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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汛坐在紫藤架下,掩饰性地拿着本书,眼睛却紧紧盯着广场上的滑板少年,每当对方完成一个漂亮的动作,他都会兴奋地瞪大了眼,暗暗为对方高兴。
直到天近乎完全黑下来,少年才和同伴们离开。杨汛也收起书本,一跛一跛地往寝室楼走。
“杨汛,你还不回来啊,毕业论文的表格要交了,你填好了吗?”室友打电话来,语气有些着急。
“就来了。”杨汛稍微加快了速度。身边有人匆匆跑过,不小心撞上杨汛肩膀,空中只留下一句“对不起”。杨汛揉了揉发疼的肩,有些羡慕地盯着正在奔跑的背影。
他因一场意外落得终生残疾,即使尽力伪装也能被别人轻易看出他是个瘸子。
回到宿舍,室友督促着他填完表格,抓起来就赶往班长寝室上交。杨汛替二人打好热水,给自己泡了杯泡面,打开一部经典剧边等边看。
“又吃泡面。”室友回来嘟囔了句,掏出一个卤蛋扔给他:“给你加个餐。”
“谢谢小竺。”杨汛冲他笑,施竺顺手揉了揉他的脸,感叹:
“我要是个alpha就把你拐回家。”
“我可比你大。”杨汛揭开泡面盖,吹了吹水雾。
施竺爬上床:“现在流行年下,再说了,你这脸嫩得像大一新生,我不亏啊。”
杨汛不跟他贫,专心吃起泡面。
“廉昼星疑似恋情曝光,对象是音院新生……”施竺翻着手机边念出声,刚说完就见底下杨汛的动作停滞,这才发觉自己念的不是什么好事。
他小心翼翼地问:“杨汛,你是不是又去看廉昼星滑滑板啦?”
杨汛不说话,他还在翻表白墙。施竺见状不忍心,念念叨叨:“应该不是真的吧,我让我男朋友帮你问问?”
施竺男友在廉昼星隔壁寝室,关系还算可以。
“不用了。”杨汛已经翻到那条投稿,图片里的两人虽然模糊,但能清楚见到牵起的手。
他认认真真吃完了泡面,连泡面汤都一口一口喝完了,这才把它扔掉。
“我下楼扔垃圾,你有什么东西要带吗?”他仰头看着一脸担忧的施竺问。
“没有……”
“不用担心啊,”杨汛笑笑,“我就是觉得他人好,也没有喜欢到死去活来的地步。反正他也不可能看上我,和谁在一起我都会祝福啦。”
话是这么说,可一出门杨汛便垮下脸,心里一阵阵地刺痛。
他把廉昼星当成遥远的光,虽不敢奢望和他在一起,听到这样的消息总会难过。
两年前的开学季,杨汛作为学生会一员被抓壮丁去迎新,烈日下他隐约觉得脚撑不住,让学姐顶替他的位子,自己一瘸一拐地去后面的体育馆休息。
体育馆傍晚才对外开放,他本想去二楼的乒乓球室,可头晕得厉害,只好瘫在墙角急促地喘息。不知多久,他迷迷糊糊像是睡着了。
“喂……你醒醒……”杨汛艰难撑开眼皮,面前一张模糊放大的脸,隐约能看出在喊着什么。他想回应,可脑中嗡鸣声不断。他像是被扔进深水潭,浑身汗涔涔,连呼吸都困难。
“妈的,不会是个omega发情了吧……”眼前人的声音似是从远方传来,杨汛努力分辨,大脑却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倏尔,他被人抱起,对方似是急躁得很,勒得杨汛胳膊生疼。他这才有几分清醒,迷蒙间看清了对方棱角挺括的侧脸。
随后他彻底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在医务室,校医一脸复杂地说他二次分化成了omega。杨汛愣愣地看着医生,身旁的学姐接过话头:“医生说你第一次分化时可能受到了刺激,腺体没完全发育好,一直隐藏在体内,这才被误认成beta。可能是时机成熟,你今天二次分化,之前觉得头晕难受就是分化的作用。”
杨汛十二岁时他爸死于车祸,他的脚落下残疾,葬礼上他晕了过去,稀里糊涂分化成了beta。
他抿唇,敛下眼中的情绪,对学姐说:“谢谢学姐。”
“不用谢我,”学姐摆手,“是个小帅哥把你抱到了二楼没人的办公室,到校门口叫我,我才能及时找到校医去帮你。”
“他人呢?”杨汛想当面表示感谢。
“早就走啦。”学姐笑嘻嘻八卦:“他好像有点被诱导发情,一到这儿就打了两管抑制剂,你们说不定匹配度很高哦。”
“应该是新生,说还要认宿舍,确认你没事就走了。”
杨汛想起那张帅气得有些张扬的侧脸,抿了抿唇。
很快他便知道了对方是谁。新生军训,杨汛跟着去送些水和小扇子,一眼便看到了鹤立鸡群的廉昼星。
他极其好认,身高先占了优势,一张脸足以让人一眼惊艳。身边的学妹显然也看到了,兴奋地拉着杨汛往那边走:“学长,我们去发那个班!”
学妹悄悄传播八卦:“那边是数院的新生,最帅的那个应该就是在表白墙上造成轰动的最帅院草吧,好像叫廉昼星。”
名字也很好听。
杨汛将水搬到队列一侧,抬头时正看见廉昼星看过来。他先是一愣,随后立时紧张起来,刚犹豫着要不要过去道谢,廉昼星已经扭过头去,眼神中没有一丝熟稔。
他莫名松了口气,想了想又去小卖部买了一箱棒冰让学妹帮忙送过去,就当是间接给廉昼星的谢礼。
许是吸引力法则作用,杨汛自此后常能碰见廉昼星。他的目光越来越久地为廉昼星停留,偶尔碰见滑板社在小广场练习,他便常抱着书装成考研生到紫藤架下背书。
他的书本干干净净,细细密密的小心思全拴在那个滑板少年身上,织成暗恋的酸涩甜蜜,偏这种情绪只有他自己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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